很快征成就在后院看到了正在锻炼的齐永贵,本来以为他在打个太极什么的,想不到却是拿了一杆长枪在耍,还玩的虎虎生风,挺有气势的。
见到精彩处,征成不由叫了声:“好!”
听到有人赞扬,齐永贵摆个姿势,收住了枪,
看他停了下来,征成叫道:“齐伯伯过年好呀,打扰你的雅兴了吧。”
“呵,是小成来了呀。好哇,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待会儿咱爷俩好好聊聊。”齐永贵在旁边的挂架上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汗水,走到了征成的面前。
“齐伯伯精神这么好,看上去身体非常棒,生意做得肯定也很顺利吧。”
“还行吧,我都到这岁数了,也做不了多久听。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才记得来看我?”
“不是怕您忙嘛,过年有空了,才来打扰一下。”
“哈哈,你这大学上的,会糊弄人了。开了玩笑,我现在就愿意跟年轻人在一起工作、说笑,看到你们我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些,走,屋里说去。”
进到屋里,齐永贵先让征成在沙发上小坐了一会儿,自己则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
这时齐思雨的早餐也准备好了,端到了桌上。
趁她放下牛奶再去拿其它东西的功夫,齐永贵冲征成笑了笑:“怎么样小成,我女儿还不错吧。”
征成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盯着,小脸一红。
以齐永贵的阅历,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一番深意,让征成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年轻人,不用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但求俯仰于天,无愧于心,无需考虑太多,我那时可不像你这般容易害羞。”
洒脱!
征成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齐永贵,却想不出用什么来回应于他。
征成自问,自己渐渐入世,可在他这样的商场老狐狸面前,还是显得稚嫩地很。
幸好这时齐思雨又走了出来,摆好了杯勺,见爸爸开心地笑,而我则脸红过耳,瞪了齐永贵一眼:“爸,你又逗他了。”
齐永贵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女儿的问话,率先拿起筷子:“来,吃东西吃东西,尝尝我女儿的手艺。”
桌上不过是牛奶、面包,还有几小菜,何谈得上手艺之说,齐伯伯此言,也有些说笑的意思。
但也看出他们父女之间相处极是融洽,在商界他是巨贾一般的人物,可是在家中他就只能是一个慈父,家中温馨的氛围,竟如征成在自己家中一般无二。
看来还是征妈妈英明,一家人在一起如果不说说闹闹,就不像一家人啦。
“爸……”齐思雨端起一杯牛奶,硬塞到齐永贵的嘴边,要堵住他的嘴巴。
就这样还不忘回头白了征成一眼:“快吃你的。”
咦?
征成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也给牵扯了进去。
……
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看得出齐永贵的心情极佳,泡壶好茶,跟征成摆起了“龙门阵”。
其实征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品茗聊天啦。
有睿智的齐永贵一起谈心,更有如花解语的齐思雨在一边推波助澜,征成感觉这种时候真的很美。
“小成会不会下围棋,陪我来上一局。”
“我只是会走子而已,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一阵子,后来好几年没摸过棋子啦,早给忘得差不多了,怕没法陪您尽兴。”
“呵呵,没关系,我也是在部队时经常玩,不过近年就很少有空玩了,咱俩正好半斤八两,小雨,去把我的围棋拿出来。”
“我来当裁判,老爸你可不许耍赖噢。”齐思雨把棋盘在小方桌上放好。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你说什么时候见我耍赖过?”
果然,刚开始征成就被齐永贵杀的有点招架不住,这也很正常,征成可真是很长时间没玩了,从上初中开始,课业一天天的变重,根本没有一点心思放在棋盘上面。
虽说齐永贵也说自己并不经常玩,但是最少在有对手的时候,还是会玩上几把的,而且能看出来,齐永贵本来的棋力就很高,对付征成就更是得心应手了。
第一盘下来,征成就输了个一塌糊涂。
就连齐思雨都在旁边说道:“哎呀,太臭了,还不如我呢。”
不过一盘棋下来,征成的兴致倒是出奇地高,而且齐永贵也没有因为他的水平不高,就不想玩了,偏偏说他有几手下得很有意思,说明征成还是很有天分的,要跟他好好大战几局。
第二句开始,征成分外小心,总不能太让未来岳父小瞧了,这时候征成也不管什么禁忌了,直接用上他的异能,看看齐永贵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这样自己才能有的放矢,也就会大有收获。
果不其然一开局,局面就好看了许多。
齐思雨轮番出现在征成和自己老爸两个人后面,一会儿趴在征成的后背上,一会儿伏在父亲肩上,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这时征成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当齐永贵一旦进入较深远的布局,精力特别集中的时候,自己就不能看到他的心中所思。
看来自己的异能还是有局限性的,当人的精力高度集中的时候,就不能穿越。
另一个发现却让征成惊奇不已,因为自己下得比较慢,齐永贵在想下棋的时候,不时地会将棋局中的布局,与生意上的布局联系起来。
都说是“商场如战场”,其实下棋又何尝不如是呢,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仅是棋力的考验,成了两个对手之间斗智斗力。
难怪这大佬会是一个如此成功的商人,在棋盘上也能看到他的风格,开始时气势恢宏,大开大阖,在紧要的关头,则小心谨慎,生怕有一点纰漏,但正是因为如此,也限制了他最大限度的发挥,在某些时候,会坐失良机。
把思路用到了下棋上,把它跟平时的事情联系起来,大处着眼,小处下手,自己都能觉得出来,棋艺有了明显的进步,这是一种惊人的变化。
看来也棋也是要讲究天赋的,那就是对棋的理解,而不仅仅是下棋本身。
就事论事,是人性的一个弱点,而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才是大成者的先决条件。
到了第三盘下完,两人已经堪堪能下成平手了。
“小成真是个下棋的天才呀,进步太快了,有出息。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对手啦。”
征成听着齐永贵的夸奖,心中不禁有些汗颜,毕竟征成所用的伎俩有点不光彩,只能跟齐永贵谦虚了几句。
齐永贵冲他挤了挤眼,征成也会意地一笑。
齐思雨伏在他的肩上,得意地直笑。孰不知,只有她一个人是蒙在鼓里的。
在这盘中间,她偷偷地拿掉了齐永贵的一个棋子,不仅征成注意到了,齐永贵也觉察到了,高手对自己布下的一个妙着突然不见,怎么会一无所知。
尽管齐思雨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在她离开去倒水的时候,齐永贵冲征成一笑:“小成,人说女生外向,这可是一点不假呀。”
这种话在这时候征成根本不敢接,只能低头装作思考,没听到他说什么了。
棋盘再次摆好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就不是很大了,每人布局的时间都有所加长。
本来下棋就是为了娱乐,也不争一时胜负,加上晨姐不时搀和,两人也就借着棋局说起话来。
“齐伯伯,你建的那个住宅小区,快竣工了吧?”
“快了,马上就要封顶了。对了,我还答应要送你一个单元的。”
“爸,人家都说不要了。”齐思雨在一旁插嘴说道。
“不行不行,我可是有功必奖,有过必罚的。我齐永贵可不能不讲信用。”
“齐伯伯,您就别太见外了,如果要实在坚持,到时我真要买的,你就让手下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我总行吧。”
齐永贵见征成始终不接受他的馈赠,只能岔开话题:“先不谈这个了。最近我接的工程可真不少,又得进些新的建筑设备,这不,昨天大年初一,还签了个合同,请外商吃饭呢。”
征成听到最后,也纷纷说道:“这些老外,也不知道咱们过团员年,还来捣乱。”
“他们才不管呢,只要不是自己的法定休息日,就世界各地的去捣乱,哪管别人过不过年。”齐思雨对于外国人的作风也颇有微辞。
“谁让咱们是要排着队要买人家的东西呢!”齐永贵无奈的长叹一声。
专利和技术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要做比较大的工程,没有进口的机械确实又难于完成。
因此明知是给人家送钱,还得显得开开心心的样子,甘愿挨宰。
征成不由得傻傻地想:“什么时候,我们国家富强,科技发达了,一切尽在掌握,其他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就好了。到了我们的法定节假日,世界都会为了我们而歇业,因为这时候主要的供货商和先导者都在休息了。那里再过年时,看谁还敢来骚扰我们!”
“下子呀,想什么呢?这么傻笑。”不知何时,齐思雨已经到了征成身后。
“噢,没有。”征成把眼神转到了棋局上,接着刚才的话题,对齐永贵说道,“不管老外怎么样,您的生意可是越过越大了。”
“跟你说吧,我做生意可是有秘诀的,你们两个听着,可别到处乱说,要不到时会把我抓进去的。”他开了个玩笑。
“你说说呗,是什么秘诀。”征成也是好奇心大起。
“爸,你又跟个小孩子似的,就快告诉他吧。我们当然不会乱说的。”齐思雨嗔怪的对齐永贵说道。
“好,告诉你们。要想发达,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好‘两个市’。”
“两个市,什么两个市?”征成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
“两个市嘛,一个是市场,这是一切的根本,没有市场,什么都是白搭。另一个是市长,只有联络好了,一切都能事半功倍。”齐永贵自得的说道。
征成竖起了耳朵,这种话他真是前所未闻。
只听齐永贵继续说道:“现在有些机制不完善的情况下,你如果不搞好跟政府部门的关系,那简直是寸步难行。可是这主管部门又太多了,你要一个一个环节去走动,可就太难了,不小心漏下一个,意外可能马上发生。所以就要直接跟主要领导搞好关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
征成正听得起劲呢,突然觉得耳朵吃痛:“思雨姐你干什么呀?”
齐思雨又扯了扯他的耳朵:“你小子,年纪轻轻,不要对这些黑暗的东西这么来劲好不好?生活中还是光明的多,听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会失去对美好生活的信心。”她显然不想让征成把社会想象成这般模样。
“小雨,这怎么是黑暗呢?”齐永贵对女儿虐待征成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对反驳他的话提出抗议。
“你们还不太明白,看看世界上这些著名的大跨国公司,那个不是靠政府发家的,他们都有专门的部门与本国政府及外国政府搞关系。这些大公司的扩张史,都与政府行为密不可分。你看不管是米国的通用、杜邦、波音,还是德国的奔驰、宝马和大众,就连小日子国的三菱这些跨国公司,哪一个不是在二战中留下了身影,他们的起家都离不开国家的扶持。”
这些事征成大多都在书上看到过,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从齐伯伯嘴里说出来,给他这么大的震动。
有了他的诠释,意义又自不同。
经商一道,真是玄奥无穷呀!
“爸,这下完了。”看着目瞪口呆的征成,齐思雨抱怨道:“一个好好的少年就这么被你给毁了。看他的样儿,已经完全入魔啦。”
“小成,小雨说的也不无道理呀。我也觉得你现在去做生意,有点舍本逐末之嫌。听说,你已经经营了两家店,而且做得还不错。”
能得到这个商界巨贾的夸奖,征成颇感得意,就没怎么仔细听前半句:“是呀,现在还算不错。”
“可是你还小,这么早进入商界,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为什么?”听齐永贵这么说,征成吃了一惊。
“年轻人,我30岁以后进了这个圈子,到如今算是深知其中的三昧。俗话说‘无商不奸’,其中的辛苦外人难以知晓呀。这商场可是一条不归路,既然做生意,就得全心投入,唯其如此,才能有发展。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得处处小心,人情上渐渐就会变得薄凉,残酷的现实要求你不得不如此。”
征成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可是适才的一丝得意却完全不复存在。
“在这个圈子里久了,真正的朋友就很少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与你交往的原因,你总是能让我想起那些纯真的时光。见人总要带着三分笑,心里却各有各的小九九,这就是商界。”
“爸……”齐思雨也动情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别的。
“听我说吧,孩子们。特别是小成,你现在年轻,可能认识不到。早早地进入这里面,慢慢就会磨灭掉你的真诚,孰不知,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外面都说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其实这不过也是一句广告词而已,商人都是要求利的。只要你开始做生意,无论初衷如何,最后都要一切以盈利为目的,这也就是你天性泯灭的开始。”
“齐伯伯,您教导得是。”不能不说这是齐永贵的肺腑之言,征成必须往心里去。
“这可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所以呀,我希望你还是能趁年轻多多享受一下生活。等再大点,一切定型再做不迟,我也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寂寞的。小雨告诉我,你在许多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最好能多搞些技术性的东西,也好多进行积累。像我现在想搞点什么成果也不可能了,可悲呀。”
“齐伯伯,您也别这么说,大家都说您做得非常成功呢。”
“成功?”齐永贵的声音里透着一点悲凉,“是呀,算是成功吧。小雨的妈妈早早地抛下我们去了,倒是落了个清静,可我在外面,为了赚钱,为了应酬,还得逢场作戏,我对得起她吗?”
说到这里齐永贵的眼圈有点红,看来他对过世妻子的怀念之情也是很深的。
“别说了,爸。”齐思雨听到这里,已经轻轻抽泣起来。
征成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也没反抗,任他抚慰着。
“看我这老头子,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事。”齐永贵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转了话题道,“小成,你发现了没有,如今很多经营成功的家伙,一般都不让自己的子女再涉足这个圈子。都是花钱让他们转向技术方向发展,一为已错岂可再为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呀。”
征成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