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埃弗顿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灿金色的油灯,里面的蜡烛寂寞的燃烧着,时不时蹦出一丝火花。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见了这间熟悉的房间,这是他生活了快20年的地方,他对这里的每一丝都是那么清楚。 埃弗顿闭上眼,他的睫毛如振翅的蝴蝶颤抖不已,眼角流淌出了一丝清泪,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哀鸣声。 这原本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重新成为一个人类。 即便父亲,哥哥对他也不甚关爱,可即便如此,他对于这片土地,还是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呢? 爱莎,爱莎。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魔咒,在他的心里盘旋,他没有办法不想她,虽然他知道,这实在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当时爱莎的神情,说的话,动作,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埃弗顿,对于爱莎而言,他不过是一个一时兴起的玩具。 人怎么会爱上一个玩具呢? 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独角戏,一个笑话,一场闹剧,一幕荒谬的华丽表演。 很快就有仆人走了上来,这是一名年轻的男仆,而且埃弗顿并不认得他这张脸。 “二王子,您醒了?”男仆惊讶的高呼,“感谢上苍!请恕我无礼,我要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陛下。” 说完,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其他的仆人们也陆续赶来,他们的手中都端着各种华丽的衣袍,颜色各异的戒指,埃弗顿甚至还看到了一顶小型王冠。 他一时间竟茫然了。 “王子,请更衣。陛下说要您等一会儿就去见他。”一名女仆走上前,传完话后就眼疾手快的从这么多饰品中,精准的选出了几套搭配,然后问:“不知道王子喜欢哪一套?” 埃弗顿并没有什么打扮的心思,他随手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好的,王子。”女仆恭顺的把衣物整理好,然后仔细的给埃弗顿佩戴好所有的首饰。 当埃弗顿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张陌生的脸,竟然是他自己。 整理好衣服,埃弗顿跟随着这位女仆,走在王宫的走廊上。 路上遇到了许多的仆人以及大臣,他们都十分反常,看到埃弗顿后亲切的与他问好,甚至于埃弗顿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某种谄媚的神情。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要知道在宫廷之中,但凡和陛下关系亲密一些的大臣,都知道陛下对他这位二王子的态度是如何的冷淡。 甚至于一度有人猜测过,二王子埃弗顿其实并不是陛下的亲生孩子。 如果说陛下对于埃弗顿的态度仅仅是冷淡的话,那么大王子瑞克斯对他的这位亲生弟弟,那可就是相当恶劣了。 然而即便是外面猜测纷纷,但是王宫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件事,这也就此成了一个谜题。 这种不寻常的气氛,让埃弗顿的心情变得十分忐忑,他的心半悬在空中。 他清晰的知道,一定是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 在这样的心情下,埃弗顿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昆廷。 “我可怜的孩子,埃弗顿!我都几乎要绝望了,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你让我骄傲。”昆廷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淡,他简直像一把炙热的火,死死的抱住埃弗顿。 埃弗顿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躯体要被融化了。 对于父亲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有些手足无措。 埃弗顿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直,比起一个鲜活的人,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石头。 过了许久,他的身体才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他僵硬而笨拙的伸出手,回抱住昆廷。 此时埃弗顿才突然感觉到,原来父亲已经不是他心目中那么高大伟岸了,甚至于他有些瘦弱,像一块燃尽的干柴,散发出朽木的味道。 埃弗顿意识到他需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太久没有和父亲说过话,就只能从喉咙里憋出来一句:“嗯,我回来了。” 不过此时他的木讷,并没有浇灭昆廷的热情,他拉住埃弗顿的手,问:“告诉我,埃弗顿。当时的那场暴风雨中,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埃弗顿张了张嘴,难道他要告诉父亲,他成为了一条人鱼? 这件事听上去实在是太荒谬了,没有人会相信的。 于是他沉默了良久,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飘到了一座孤岛上。上面有一些树林,上面结着果子,我就靠着这个活下来了。” “你真是一个幸运儿!”昆廷十分惊叹,“这听上去简直像一个童话。” 埃弗顿只是笑笑。 “无论如何,这段时间你真是受苦了。”昆廷抚摸着埃弗顿英俊的脸庞,“你瘦了许多。” “啊,是的。”埃弗顿觉得,自己仍然不适应父亲对他的亲昵,他甚至下意识回缩了一下。 昆廷的手落了空,他十分失落:“你还是在怨恨我,是吗?埃弗顿。当然,我必须承认,在你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我对你一直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事实上,我是一个懦弱的父亲,更是一个无力的丈夫。 这么多年,我将满腔的悲愤都发泄在你一个无辜幼子的身上,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做出来的事情。我真的老糊涂了。” 他的脸庞痛苦的抽搐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我对你实在有太多的亏欠,埃弗顿,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够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让我给予你一个补偿的机会。我发誓,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父亲。说实话,你今天会说出这番话,让我很惊讶,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埃弗顿的脸庞相当平静,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大海。 “如果是在我这次出事之前,你这样和我说,我会非常高兴。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努力的获得你的认可,因为你和哥哥是我世上仅存的两个亲人,可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了。 当时没有拥有的东西,长大以后我也不想要了。说实话,这次我明白了很多,我认为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不应该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父亲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反而很感激你,至少你并没有苛责我的衣食,至于其他的东西,没有就算了吧。” 埃弗顿轻轻的笑了。 他离去了。 昆廷呆呆的看着埃弗顿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报应,这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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