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肥肉不停地颤抖。 “虾皮!你他妈是没脑子吗?不知道锁车门?”为首的寸头男两眼直冒火,一副恨不得把虾皮生吞了的样子。 “肖……肖……哥,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啊,要是我知道,我肯定锁门了,”虾皮吓得魂不附体,大汗直冒,他心虚地说道:“谁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那几个人,你不知道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还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没办法啊,我只能乖乖下车。” “那你就不知道叫两声?狗他妈都知道看家护院,你会什么?”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强壮男人说。 “这……”虾皮眼睛一转,委屈巴巴地说,“他们说我叫就宰了我。” “妈的!”肖奇大叫,“你他妈就是个傻逼,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弄那辆车,就他妈这样给人弄走了?你怎么不去死?” 虾皮垂着头,不敢反驳半句。 “行了,冲他嚷嚷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车找回来,车上有我们的物资,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废物。”另一个年长一点的、戴着花纹头巾的男人说。 “怎么找?”肖奇端着“死囚”,满脸写着不爽。 “这车走过的地方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只要我们顺着车刚刚离开的方向走,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头巾男一脸从容。 “对对对,隆哥说的对,肯定能找到。”虾皮赶紧附和。 “你他妈给我少说两句!”肖奇狠狠地踢了虾皮一脚,“老子怎么就把你这么个废物选进来了,要是找不到他们,老子要把你这头肥猪炸了喂青蛙。” 虾皮怯怯地看了肖奇一眼,不再说话。 “别他妈跪了,赶紧起来赶紧走。”肖奇说完怒气冲冲往巷子外走去。 在肖奇一行人暴跳如雷,准备去找人的时候,竹寻正坐在装甲车的座位上,看老太太打开地上的一个黑色背包。这个背包和他们的背包一模一样,但塞得鼓鼓囊囊,里面的物资也更好更多,这不免让竹寻感觉奇怪。 “看来这里也不是只有那些最低级的合成食物,”老太太一边清点物资一边说,“有牛肉味的、猪肉味的、还有水果味的合成食物,这边小口袋里有几根能量条。” “这……真是牛肉味?”竹寻问道。 “嗯……”老太太又把东西塞回包里,“但我们这代人都没吃过牛肉,那是以前的人才吃的东西。” “为什么不吃?” “新大陆觉得养这些东西太浪费资源,所以只让我们生产基本的谷物,经过加工后,变成一些乱七八糟的合成食物。” “过分!”新大陆连这种人生基本的快乐都不给,也未免太没人性了。“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物资,连武器也比我们先进,还有一辆这么好的装甲车,难道欢乐城的物资发放不是同步的吗?” 老太太盯着眼前这些物资打量了几秒钟,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很像行军物资。” “行军物资?他们是士兵?” “也不太像,”老太太谨慎分析道,“欢乐城的军官和士兵都不是这种风格。应该有另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竹寻追问。 “就是他们买通了这里的军官或者士兵,弄来的这些物资。” “啊?”竹寻吃惊地叫了出来。 “只是一种可能,”老太太补充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是铁板一块,现在的人们自私,利己,总是会寻找利益最大化的机会。” 竹寻:“他们不知道进来是死路一条吗?为什么要花这种冤枉钱。” “也未必会死啊,”焦宇插话道,“万一你得到的那个消息是假的呢。” “不可能!”竹寻反驳道。 “我也是提出一种假设,”焦宇淡然说道,“不过,你的消息要是真的,这些人才更可怜啊,花了那么多钱,最后还是要死在这里……到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估计他们会发疯吧。” “发疯有什么用。等人都死了,这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新大陆也不在乎旧大陆人的几条小命。”老太太说。 竹寻听着老太太和焦宇的对话,顿时深感人性复杂,欢乐城如果这么乱七八糟,意味着他们危机重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你们这些大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一点用没有,还不如说说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江加拉高嗓门,以引起其他人注意。 幸好,他的话的确引起了竹寻的注意。 竹寻往窗外看去,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破烂的建筑和肆意生长的树木。陡然间,竹寻在一片破败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月亮湾小区。 竹寻吓了一跳,她急忙叫道:“停下!” “停哪儿?” “进这个小区。”竹寻给江加指了指路边。 “月亮湾小区?”江加不知道竹寻为什么要进这个地方,因此言语和动作都充满了迟疑,连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进去就知道了。” 月亮湾小区几个字刻在大门口的那块石头上,杂草遮盖了字迹的一部分,这扇大门已经塌了一半,要不是曾经是这里的业主,竹寻也很难认出这里。 是的,这里就是竹寻以前居住的地方,以前小区是不允许车辆驶入的,不过到了现在,谁还管得了这些事呢。 装甲车直接碾过大门口的废墟,进了小区。 小区里的光景和竹寻的时代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路面上杂草丛生不说,大部分楼体都是百孔千疮,还有几栋楼已经倒得七七八八。 竹寻指挥江加往自家那栋楼开。一路上,她看着曾经熟悉的景致都已不复存在,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她有点明白历史书上那些消失的城市为什么消失了,这大概是人类历史发展上不可避免的一环,创造消失,再创造再消失,直到一无所有。 装甲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拐了个弯,来到了她家楼前那条路。 离老远竹寻就看到了她住的那栋楼。不,准确地说,那已经不是一栋楼了,而是一堆高耸的废墟,废墟上长满了野草,还长着一棵茁壮的大树。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江加又问。 “就在前面那片废墟那儿停下。”竹寻五味杂陈。 “那棵树那儿?” “对。”竹寻说。 装甲车在废墟前停了下来,竹寻急匆匆地下了车,往那堆废墟走了过去,她走得越近,心情就越复杂。尽管这是在不同的时空,但花大价钱买的新房子如今变成了一堆没用的钢筋混凝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痛。 竹寻爬上废墟,走到那棵树底下,看到了一块残缺的水泥块,上面的金属还清晰地印着楼栋号,她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跌到了谷底。 她记得每天来看装修工作进展的日子,也记得乔迁的那天赶来道贺的朋友;更记得在这里度过的一个一个忙碌的夜晚。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你怎么了?”跟在竹寻身后的老太太见竹寻如此悲怆,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什么……”竹寻扶着树干,回答道:“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哦,”老太太听罢,立即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装甲车一眼,“与其想往事,不如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竹寻不明所以。 “我们刚刚抢了那伙人的装甲车,虽然算是得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交通工具。不过,我又细细想了想,如果那伙人真的买通了这里面的人才得到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应该就在找我们的路上了。” “哦。”竹寻心不在焉。 老太太见竹寻一脸茫然,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肩膀,“我们必须尽快想应对方案。万一有人给他们提供我们的位置信息,他们可能几十分钟后就会到达这里,到时候我们就难跑掉了。” 竹寻一激灵,她确认道:“会吗?” 老太太:“也许会,也许不会。” 竹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突然醒悟过来:“那我们为什么要偷那辆装甲车?这不是带着一颗不定时炸弹吗?” 老太太:“……” “话是这么说,”老太太无奈,“但有了车,我们能节省时间,也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危险。况且事情不是完全没有转机,你不是还有那颗药吗?如果吃了药,以你的能力,我们应该能安全逃掉,说不定还有机会干掉他们。” “呃……” 竹寻挠头,自从吃了第二粒药后,她就一直在担心,万一第三粒药很快就要派上用场怎么办。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竟然可能会在一天的时间内吃完这三粒药。也不知道她吃完之后,会不会因为服用过多剂量暴毙。 “我不能吃这粒药,”竹寻拒绝道,“我们必须找其他的方法。” “为什么?你担心那颗药会杀了你?”老太太想起来上午她晕过去两个小时的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 竹寻眉头深锁,直觉告诉她吃那粒药肯定不行,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她又想到了路远信,希望他还活着,要不然就他们这几个人加上这点装备,恐怕闹翻天也逃不出这个地方了。 就在竹寻闷着脑袋为接下来的出路发愁时,手环突然震动了几下。 竹寻顿时躯体一震,她立即抬起手腕。 “今晚八点在4号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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