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强催促老魏继续讲下去。 “然后我就冲了上去！” 老魏眉飞色舞，描述着自己的英勇。 那时天近破晓，老魏铆足了劲在山石上奔跑跳跃，以人类所不能及的速度杀到置于最高点的人类建筑，就见入口处仅有两人把守。 也是老魏运气好，他突破重围的消息似乎还未传出，天明时分正是看守人交接班时刻，门口一人正给另一人递火点烟，浑身都是破绽，对老魏的到来毫无准备。 老魏当即把握机会，声势浩大连着扑倒两人，那两人意图摸枪，却在晕头转向误将身后建筑的玻璃门击碎。 老魏毫不含糊，将两人脑壳相互一碰直接砸晕，看玻璃在枪击之下竟只出现了蜘蛛网般的细纹，并未碎裂，老魏卯足了力气用肩胛骨去撞，才将玻璃大门破开了个大洞。 这一切发生在几息之间，玻璃被子弹击中后便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老魏向里冲了几步，却见里面有层层叠叠的玻璃门与铁栅栏，他不敢再莽撞下去，反正已经暴露自己，便嚎叫起来，想要判断此处是否关押着自己的同族。 回应他的，是他许久未见的弟弟小白脸的叫喊，小白脸声音嘶哑，情绪焦灼，他大喊着要老魏快走，警告他这些人都是纯粹的邪恶，带着大强与小崽子们远远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而已经到了此处老魏如何肯甘心就此折返，他又问小白脸身在何处如何去救，就听小白脸喊道，“是科学，是科学，他们在科学！” 警报声已经预警道建筑内与建筑外的所有敌人，伴随着警报声传来的还有呛人的烟雾，而围追老魏的人也发现老巢被偷袭正在赶来的路上，老魏连忙跑出门去，眼看即将被前后夹击，他心一横，护着脑袋从最陡峭的山崖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滚下去的老魏被磕得神志不清，头晕眼花，勉强晃晃脑袋集中注意，就看果然如他所料，他滚到了小溪汇聚成河的开端处。老魏再次扑进河中，狗刨顺河而下，远离了这场追逐。 老魏身上是血，腿上有洞，虽说身上带了现金，却也不敢大咧咧乘车去找张月亮，他在山野间徘徊了两天悄悄猫在山林中休养，当绿皮火车经过时，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攀爬到车顶，搭了个“便车”辗转抵达省城。 “所以你回到城市，就顺着气味去找我们了。”大强回忆着哥哥狼狈出现打破张月亮计划的那一幕。 “说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要保护好张月亮。”老魏抱怨着，“他父母怎么又去欺负她了？” “是张月亮让我显出原型吓唬她爸妈。”大强才不会平白无故接受指责，“那都是她的计划。” 老魏对自己破坏了张月亮计划的可信度毫无自觉，他放下心来，又对妹妹炫耀：“张月亮是不是很厉害？” “和我们厉害的不一样。”大强承认张月亮的顽强，但很多时候她不能完全理解张月亮的为难之处，“她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先跟她求偶，再跟她一起去救小白脸？” 这话让老魏犯了难：“这很复杂。” “说。” 大强才不跟人类似的有那种绕来绕去讲话的坏习惯。 “……我那么稀罕她，肯定不能放她去冒险啊。”老魏跟妹妹说着心里话，“这次我去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可得得一定看好她。” “她强，那就和她一起去。”大强觉得老魏真的在人类社会呆太久了，学会了诸多她所不能理解的纠结。 “她挺强，但我不舍得。” “那她就不强。”大强觉得和哥哥掰扯不清了，“不强就不值得被喜欢。” 这话说得似乎在理，老魏思忖起来，又缓慢摇头：“不对。” “怎么不对？” “感觉如果她不强，那我还是喜欢。”老魏自己也不是太明白，跟妹妹以一种商量着的态度描述，“我也不晓得为啥。” 这话让大强也略微用脑去思考了下，她歪歪头，盯着哥哥既忧愁前路不明又莫名欢喜的眼睛，下了判断：“有病。” 那边兄妹俩在共谋家族大事，张月亮则满心憋屈，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试图搜索老魏究竟遭遇了什么，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熙然！”张月亮见了好友，莫名有种见了娘家人的委屈感。 “老魏好点了？”孔熙然没有空手上门，带着更多的云南○药双氧水和绷带。 “好多了。”时至今日，张月亮还是会被狼妖种族的强壮生命力所震惊，“老魏说消炎药很有用。”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孔熙然伸出一根食指去戳张月亮的脸颊，“木桩子又惹我们老鹿生气啦？” “我算哪个，有什么资格生气。”张月亮欺负家里几只狼听不懂人类阴阳怪气，冲孔熙然对着老魏所作所为翻眼睛，“那位跟我撇清关系呢，说要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孔熙然不由啧了声：“脑壳坏掉哦。” 几头小崽子十分喜爱孔熙然这个每次都带零食来的人类，见她来了亲亲热热围成一圈，站起来用前肢扒拉孔熙然的衣摆。 “坐下。”孔熙然打个响指。 五个小崽子按照排行齐刷刷坐了一地，跟拜菩萨似的将孔熙然围在正中间。 “击掌。”孔熙然伸出右手，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小五按照顺序依此触碰肉垫，孔熙则原地转了一圈，狼爪子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我带了礼物哦！！”孔熙然公布所有有鼻子的狼就知道的惊天大秘密，“是好吃鸡架！” 被烤鸡架吸引的不仅有几个小鬼头，在张月亮卧室和妹妹嘀嘀咕咕的老魏也忍不出抽了抽鼻子。 他这些天远离城市烟火，别说美味鸡架，张月亮给他提前准备的牛肉干都旅程过半就消耗逛了，填肚子的都是青蛙鸟雀这类小动物。 而孔熙然看从卧室走出来满脸憔悴饱经风霜的老魏，也是一惊：“老魏怎么变帅了？” 而那边被夸的老魏，人形坐在沙发上正对狼崽子们，咬着鸡骨格叽格咔嚓口齿不清：“以前也帅。” 孔熙然与张月亮肩并肩围观眼前壮观的众狼进食鸡架图，听孔熙然夸赞，张月亮根本不觉得老魏哪里变帅，只是心痛：“腿上中了两枪，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都瘦了。” “你懂什么！”孔熙然有些嫌弃张月亮这种宛如奶奶看孙辈，胖乎圆滚才好的审美，“他这种糙汉风格，当然是越脏越乱越狼狈，才越有感觉。” 张月亮不能确定，傻傻啊了一声，瞧着伴随老魏嘴巴一开一合，鸡架便如变魔术般消失不见。 “诶，说起来，月亮。”孔熙然手臂搭过张月亮肩膀，“介不介意我拍点老魏照片给咱整点零花？” “问老魏的意见吧。”张月亮心说老魏又不真是自己养的一条狗，她怎么能代为决定。 “老魏，拍点你人类模样放网上可以吗？”孔熙然大咧咧打断激情吃鸡的老魏。 “问月亮。” 老魏头也不回，埋头苦吃。 “问你呢。”孔熙然胳膊肘捅捅张月亮，一脸坏笑。 “老魏！”张月亮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是老魏的谁啊凭什么替老魏做决定，“你自己说了算。” “啊？”老魏含着鸡架一脸茫然，“啥？”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拍照，会有很多人看你人类的模样的。”张月亮不肯做主。 “能挣钱？”老魏稍微认真了些，费劲将嘴巴里咀嚼的香香鸡肉咽下肚皮。 “能。”孔熙然十分看好老魏这个模特，“野性男人与大狗，我看行，这款现在十分稀缺没有竞争。” 老魏回头看了眼正看向他，被发现又飞速转开眼的张月亮，想想自己此行有一去不还的可能性，迅速应下：“好，多赚点钱，给张月亮买房子。” 孔熙然不知老魏那些小九九，见他应了立即顺杆往上爬：“得嘞，今天先只拍脸，等你养几天伤咱再正儿八经捯饬。” “张月亮。”老魏根本没在乎孔熙然说些什么，继续盯牢张月亮。 “怎么？”张月亮问。 “你为什么不看我？”老魏疑惑。 老魏根本不晓得人类会因为各种理由而害羞，当着一屋子争食的小孩和亲妹妹和孔熙然就大咧咧问出口。 “我……”张月亮不知如何回答，看大家都好奇等着她的答案，吞支吾半晌，最后决定转移话题，“老魏，还想吃别的吗？” “想！什么都吃！”老魏立即傻傻被转移，“可乐鸡翅！尖椒牛柳！粉蒸排骨！红烩羊肉！” 张月亮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熙然，你先拍照片，中午留下吃饭。” 一家之主张月亮走进厨房，系上她买酱油醋赠送的围裙，从冰箱里取了食材满足病号老魏的点菜要求。 而靠在沙发上的老魏一瞬不瞬瞧着张月亮忙碌的背影，一时没有动作。 直到孔熙然悄悄摸出相机，咔嚓对着老魏来了一张。 “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妙哇！” 孔熙然赞不绝口，夸自己真是个抓拍小天才，结果放大仔细查看细节时不幸发现了漏洞：“……啊啊为什么嘴上有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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