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琼清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会听到第一次见面的人向自己求婚。 “你说认真的吗?” 于琼清不确定地问。 “于小姐先坐吧,是我说得太唐突了。” 顾昀川饱含歉意地递过来一杯茶。 茶杯冒着雾气,于琼清顺势坐下来,捧着茶杯疑惑地看着顾昀川。 顾昀川等于琼清坐下,缓缓解释起来: “你知道顾家和于家想要联姻的消息吧?” “我需要一个联姻对象应付顾家,而你可以利用我跟你的父母谈条件。” “我们结婚,会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不是吗?” 接着,他补充道:“当然,如果于小姐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婚前协议。” “你昨晚也在宴会?”于琼清昨晚没看到有坐在轮椅上的人物。 “对。”顾昀川继续泡茶。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于琼清懂了,他昨天看到了她和叶知微与于仁对峙的一幕。 凭顾昀川的语气,估计他和顾家的关系不怎么样。 顾昀川不能反抗家族,与其和一个被家族安排好的人结婚,不如找人一起合作。 最好的合作对象,无疑是顾家亲自挑选,自以为好拿捏的于家女儿。 于琼清沉吟片刻,抿了口茶,说道:“我需要考虑一下。” 顾昀川放下茶具,摆手:“当然,于小姐考虑好了的话可以联系我。”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是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于琼清接下名片收好,起身告辞。 顾昀川推动轮椅,将她送到门口,直至于琼清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做工粗糙、样式幼稚的手链,像是小孩子的作品,他却如同对待珠宝般珍贵,放在手心缓缓摩挲着。 良久,顾昀川将轮椅掉头,回到室内。 不急,他可以慢慢来。 —— 于琼清回到家,拿不准要怎么做。 她第一反应便是答应下来,她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了断于家养了她二十多年的“恩情”。 心底却有道声音不停告诉她,她明明自己就可以用物质了断和于家的恩怨,为什么非要通过和他人结婚的方式? 于琼清现在有在网上陆续接一些稿增加收入,她的画技越发熟练,画得越来越好,稿费有所提升。 她对自己有自信,假以时日,扔一堆钱砸给于家也不是不行。 随着她的深入思考,第一反应愈来愈强烈,几近盖过那道声音。 于琼清极其想听清心底的那道声音,却越听越模糊,越听脑袋越疼。 她不服输,倔强地钻研脑袋里最真实的想法。 一阵阵刺痛传来,于琼清觉得自己快要炸开,就在她快瘫倒在地的下一秒,叶知微从外面赶回来,接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放空思绪,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睡一觉。” 叶知微抱着她坐在地上,柔声哄着。 于琼清的脑海慢慢平静下来,在叶知微温柔的声音中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等于琼清完全放松身体,叶知微扶着她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因着睡前那剧烈的疼痛,于琼清显然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锁,嘴里喃喃:“凭什么!不要!” 叶知微强忍心里的怒气,维持面上的平静,轻轻抹开于琼清的眉头,嘴上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许是叶知微的歌声太过美好,于琼清终于恢复平静,睡得安稳起来。 叶知微放下心,走出房间,关上门。 她走到浴室,把门锁好,终于忍不住,从于琼清卧室出来后,一直紧攥着的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镜子。 “咔嚓”,浴室镜应声而碎。 叶知微的手被破损的边缘划到,流出鲜红的血液。 她忽视自己的伤口,抬眼望着镜中的自己,看到那碎镜照映出被怒火点燃的无数双眼睛。 今天于琼清的事就是一个警告,是对她妄图产生自己的思想,企图打破剧情,走向另一条路线的惩罚。 于琼清当然可以凭自己脱离两个家庭的影响,她的内心足够强大。 但她甚至连在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都不行,她必须被困在这里,经历一系列剧情后走向既定的结局。 这就是世界为她安排的剧情,不容置喙。 但凡她今天回来的稍微晚一步,于琼清极可能会因为强行冲破桎梏而变成一个傻子。 一个会走剧情的傻子。 叶知微用力按自己受伤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垂着眼眸,心想:不会走到那一步。真到了那种地步,我只会先想尽办法把它杀了。 简单处理好伤口,叶知微没动用能量,留着伤口时刻提醒自己。 找了工人把镜子换好,折腾来折腾去,天幕黑了下来。 叶知微收拾好残局,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叫了大餐。 于琼清从昏睡中醒来,头还隐隐作痛,扶着脑袋走出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叶知微端着餐盘忙前忙后,布置着餐桌,看到她醒来,盈盈一笑;“醒了?快洗个手来吃饭。” 于琼清脑袋懵懵的,听话地洗手,坐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于琼清有些不解。 “是啊,是个‘很好很好’的日子!” 叶知微坐到于琼清对面,托着下巴说道。 于琼清被叶知微的反常的行为镇住,呆呆地哦了两声。 她视线飘移,被叶知微手上的纱布吸引,担忧道:“你的手怎么了?” 看着于琼清的反应,叶知微笑了两声:“没事啦,我今天去看苏韵,不小心磕到的。她的状况好了不少,所以我很高兴。” 绝口不提今天白天于琼清昏倒的事。 于琼清也像忘了这件事,只觉得自己睡了个很长的午觉。 “没事就好。” 于琼清是知道叶知微偶尔去看苏韵的事的,苏韵病情好转,叶知微这么高兴可以理解。 叶知微今天本来的确很高兴,因为今天苏韵结束了第一个阶段,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直至她在回家的途中感觉不妙,匆忙跑回家后看见摇摇欲坠的于琼清。 不过她现在已经调节好心态,总归生气不能解决问题。 为了给于琼清补补,她特意点了这一大桌餐,都是请大厨做的。 吃到一半,于琼清忽然想起上午发生的事。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和叶知微说。 叶知微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率先开口:“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对了,今天上午你去哪了啊?” 叶知微都问出口了,于琼清停止纠结,回道: “今天上午顾昀川找我,请我和他协议结婚。” “我好像被他说服了。” 之前宴会里叶知微撞破了于琼清和于仁的谈话,后来,于琼清告诉过叶知微联姻这件事。 闻言,叶知微夹菜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你心里有数就好,需要我帮你介绍靠谱的律师吗?”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于琼清不想事事依赖叶知微。 “嗯。”叶知微沉默,专心吃饭。 于琼清琢磨着协议的事,没在意到叶知微的异常。 “对了。” 晚饭临近尾声,叶知微假装不经意地提及: “你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彻底了断和于家的关系。” 于琼清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认真问:“要怎么做?” “回去跟他们说,联姻可以,但要断绝亲子关系。” 他们现在是收养关系,法律允许断绝。 于琼清怔住,她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和于家断绝亲子关系呢? 这么想着,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叶知微把碗重重一放,发出声响打断于琼清的思考。 于琼清被拽回来,痛感逐渐平息。 她又忘记了上一秒的记忆,只记得叶知微和她说要同于家断绝关系。 “好。”于琼清答应下来。 吃过饭,叶知微赶于琼清去睡觉,于琼清本想洗过碗去,奈何体力实在不支,被叶知微强制压到床上睡觉。 躺在床上,于琼清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睡了一下午,身体却还那么累。 没等她细想,就被困意支配,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于琼清忙着和于家周旋,和顾昀川确认协议细节,没空再想这天的异常。 她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叶知微观察了于琼清好几天,见没再出现那天那件事后,放心去处理别的事。 她这几天同时在调养身体,为看望苏韵的第二个阶段做准备。 这天,叶知微惯例带着鲜花来到苏韵病房。 几次的探视过后,叶知微完全取得了武晴的信任,得以一个人前来探视。 比起一开始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孔,苏韵现在多了些鲜活气儿,看起来更像一个活人了。 叶知微放好花,端了小矮板凳坐到床头。 一只手紧握苏韵的手腕,贴着她的耳边说话。 “你好,听得见吗?” 叶知微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脑海里传来微弱的回应。 “系……统?” 叶知微嘴角上扬:“对,我是系统。” 那道微弱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你是…什么系统?” “我是正规编制的系统01。” “检测到你们那个世界出现异常,被下派处理。” “我的任务是,即刻绞杀编号系统666。” 说这话时,叶知微冰冷无情的语气像极了毫无感情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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