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运气，祝昭露出了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若说日常生活里的运气，自然是不差的，虽说没遇到过路上捡钱这种好事儿，但偶尔买张刮刮乐还是能中个五块、十块都。 但要是说起抽卡的运气，祝昭就有一肚子苦水不吐不快。 当年她和表弟玩同一个需要抽卡的手游，表弟十连出金，她十连出了个寂寞，经历了那么多个卡池，都靠保底活着。 思及此处，祝昭果断地收回了小手，义正词严地说到：“既然是舟舟的天赋，那还是让她自己来开吧，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总不能越俎代庖。” 好多孩子因为录取通知书被家长拆了都要遗憾好几天，更何况是这种要陪伴一生的天赋呢。 祝昭为自己的通情达理点点头，她可真是个好家长。 阿尘无语地撇了撇嘴，要不是他早就摸清了祝昭的脾性，指不定还真被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给骗了过去。 不想越俎代庖是假，不想背锅才是真，要是天赋盲盒百分之百能开出S级天赋，你看祝昭会不会拆？她不仅会拆，还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拆！ 她的嘴居然还会骗人，可怕得很！ 祝昭笑嘻嘻地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看破不说破嘛，咱们两个美美隐身，让舟舟自己负责多好。 * 舟舟生日当天早晨，她甫一睁眼便听见祝昭和阿尘齐刷刷地祝贺到：“舟舟，生日快乐！” 舟舟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笑得眉眼弯弯，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盛满了欢喜：“谢谢姐姐，也谢谢阿尘。” 这时祝昭语重心长地嘱咐到：“舟舟，今天晚上你许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让老天爷保佑你能三发全都抽出S级，切记切记。” 大部分地方的川省话都不分平翘舌，舟舟疑惑地问到：“什么是山发？S级又是什么？” “你先把舌头给我捋顺了，是一二三的三。”祝昭好气又好笑，“姐姐现在给你解释不清楚，以后你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 “哦哦，好的。”舟舟虽然还一头雾水，但周云瑛已经开始催促她赶紧起床换衣服，不然起晚了就会错过厂车发车的时间，舟舟只得稀里糊涂地先应下。 * 抽卡什么最重要？玄学二字最重要，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祝昭和阿尘两人都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所以粗暴地把舟舟生日当晚定为吉时。 地利这个是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等到某一日登上泰山之巅再抽卡吧，那能等到猴年马月去。 至于人和，祝昭往上数八代都找不出一个带有欧洲血统的人，只能让舟舟在许生日愿望的时候顺便求一求，人为加持点儿玄学。 嘱咐完这一切，祝昭心满意足地瘫倒在意识空间的地板上，翘着二郎腿欣赏舟舟在穿衣服时的手忙脚乱。 今天恰逢周六，舟舟不用上幼儿园，但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周云瑛答应带她去买一盒芭比娃娃。 吃完早饭后舟舟撑着一把长柄粉色卡通雨伞兴奋地牵着周云瑛和祝思来的手走进雨里。 初春的雨大多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并不会到大雨倾盆的地步，但祝昭仍然不怎么喜欢。 细密的雨丝会裹着还未散去的寒意在不知不觉间濡湿了单薄的衣衫，地上积存的泥水随着迈出的步伐溅起，给裤脚印上一个个泥点子。 但现在祝昭身处空间，再也不用冒雨出门了，她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心情格外舒畅。 * 今天一直在下雨，到处都是湿淋淋的，逛街什么的根本不方便。 乘坐厂车到达易清县县城之后周云瑛和祝思来也没办法带着舟舟到处去逛，他们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直奔中心广场。 零几年易清县县城根本没有出租车，甚至连公交车都没开通，要去哪儿除了靠两条腿走着去就只能乘坐人力三轮车。 因为下雨，往日周末都会热闹非凡的中心广场此时只零星摆了两三个摊位，三轮车停靠在路边，祝思来付了两块钱车费，一家三口没打伞，直接冲进了中心广场旁的玩具店。 虽然在祝昭看来，这个玩具店起码能挑出十几种毛病，店面太小、种类太少，玩具也乏善可陈……但舟舟却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被眼前放满了玩具的店面狠狠震撼到了。 周云瑛承诺会在生日送给舟舟一套芭比娃娃，舟舟心里也明白，前些日子的确挣到了很多钱，可是那些钱都不是可以随便动用的。 以家里的经济条件，她只能得到一套芭比娃娃，不会得到更多东西了。 但在经过摆放着泰迪熊的那个货架时，舟舟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软好软，要是能把脑袋埋进去就好了。 泰迪熊货架到芭比娃娃也就二十步远的距离，舟舟依依不舍地回了七、八次头，终于挨到了芭比娃娃前头，舟舟立刻又被芭比娃娃吸引了眼球。 一位位欧美长相、高鼻梁蓝眼睛、身材高挑、肤色或白皙或浅棕的芭比娃娃正静静躺在不同盒子里，等待着她们的小主人。 趁着舟舟在挑选，祝昭仔细看了一下盒子上贴的价格标签，眼皮跳了两跳。 一个芭比娃娃，一条与芭比娃娃身上穿的那条短裙款式不同的长裙，一双没有任何装饰、可以更换的纯色鞋子、一个款式并不新奇的手提包。 仅仅这些就要一百块！ 祝昭在重生前也逛过玩具店，这些玩具的价格倒是没怎么涨，一五年的一盒芭比娃娃也就差不多一百多块。 一五年的一百多块仅仅是祝昭一周的饭钱，但在零五年这却是周云瑛一个月工资的四分之一！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周云瑛对女儿的确大方。 舟舟挑选好了，指着其中一个：“妈妈我要这个。” 看着舟舟期待激动的眼神，祝昭只得摸着胸口告诉自己：我们花钱买的不是芭比娃娃，而是一个孩子的愿望！ 就是孩子，你这个愿望是不是贵了点儿？ * 抱着一个超级大的芭比娃娃礼盒，舟舟满载而归。 春雨没有阻挡住应约而来的客人们，时钟指向六点半，祝思来和周云瑛刚刚把吃完晚饭的桌子收拾干净，周云理便敲响了大门。 周云理穿着深蓝色雨衣，额前的碎发都被淋湿了，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地向后捋了一把，小心地把一直护在怀里的蛋糕盒子递给祝思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幸好我一路小心，不然险些淋湿了。” 小孩子做生日不必那么隆重，一般都是请一些跟他年龄相仿的好朋友，但舟舟名义上的好朋友只有盈盈一个，所以舟舟只请了盈盈。 没过多久，盈盈也被她的妈妈带着来了，今晚的客人全员到齐。 祝思来把那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子放在吃饭用的饭桌正中。 这个牌子是川省知名的蛋糕品牌，对于它的loo祝昭再熟悉不过了。 在南辉厂别的小孩子过生日家长几乎都是在街边的小蛋糕店买那种便宜又颜色鲜艳的蛋糕，祝昭从小到大过生日，在周云瑛的坚持下，定的蛋糕都不便宜。 此时她透过屏幕，看着祝思来细致地拆开蛋糕盒上的蕾丝缎带，心中满是怅然。 周云瑛拿出蛋糕店附赠的金色皇冠，带在舟舟头上。 周云理把四根颜色不同的蜡烛插在蛋糕上，再拿出打火机一一点燃，嘴里还嘀咕着：“蛋糕店也真是，怎么都不送那种数字蜡烛。” -祝昭低头看看，面前刚好可以放下一个蛋糕的木质小茶几上只有吃剩下的半盒饼干。 周云瑛关掉了大屋里所有灯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蛋糕上的几支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祝昭环顾四周，空间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却无端端地有些刺眼，她不禁伸手挡在眼前。 由周云理领头，大家围着蛋糕用双手打着节拍，齐声唱起生日快乐歌，共同祝愿今天的小寿星生日快乐。 -愉快的歌声透过屏幕在意识空间里回荡，祝昭甚至能分辨出盈盈的童声、周云瑛和祝思来有些跑调的歌声。 在大家的注视中，舟舟闭上眼睛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想要大家永远像今天这样开心。 第二，想要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蛋糕。 第三，嗯……想要三发都能抽出S级。 许完愿望，舟舟睁开双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祝思来忙着把蛋糕分给大家，大家也拿出了礼物送到舟舟面前。 盈盈送了一个精巧的粉色八音盒，把盖子打开上头的小人儿就会随着祝昭熟悉的那首钢琴曲《致爱丽丝》翩翩起舞。 舅舅周云理则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贴满水钻的小皇冠，在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极为耀眼。 他取下舟舟头上蛋糕店送的金色皇冠，把小皇冠插在舟舟头发上，还颇为浮夸地说到：“祝我们家唯一的小公主生日快乐！” 原本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在意这件事，可祝昭压抑了一整天的难过还是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望着屏幕的双眼不知不觉间被水汽遮蔽，屏幕上快活的场景也变得模糊。 这时一个礼盒突然被递到眼前。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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