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熙仿佛见鬼一般的神情望着她,这两个字像是刻入骨髓,让他一听就浑身汗毛直立。 他想过任何人,就是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他惊悚过后,便快速的迈出一大步朝外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后,他才一把将人拉进里屋。 沈卿竹身子略微前倾,踉跄了一下,一进屋内抬头便看到坐在那的顾晚舟,她凝顿片刻,而后无甚表情的理了理方才被沈凌熙抓乱的衣袖,翘折的袖腕被她抚平,略带褶皱的衣料让她微不可查的蹙起眉梢,捋了好一会儿,许是见真没多大用处,她也不纠结了。 她垂首恭谨,一如既往地福身行礼,语气平淡的道了声:“王爷。” 她并不像是在这烟花之地将自己的夫君抓了个正着,倒像是与往常一般,举止得体。 她的言行抓不出一点错处。 反观顾晚舟倒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她正欲开口,沈凌熙便上前一步,将她拉至身侧:“你来这做什么,一个姑娘家的,虽说嫁人了,但这种地方也不是你该来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沈卿竹耐心的等他说完话,而后抿唇微笑,按着他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不紧不慢道:“阿兄多虑了。” 她嘴角的弧度加大,眸中星光点点,隐有狡黠之色,难得浮现出一丝烟火气:“我是大大方方,从正大门走进来的,看到的又何止是一个人呢,怕是现下,整天街乃至整个京都都传遍了。” “………!!!” 沈凌熙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被她从容地态度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祸端吗?你和王爷才成婚不久,便前后脚相继地走进这里,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沈卿竹的笑意敛了不少,她双眸微抬,凝视着他:“这话该我问兄长,为何将王爷带来此处?” “………”沈凌熙自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他轻声嘟喃一句:“我们来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没人看到,况且……” 他忽地挺直腰背,仿佛有了底气一般:“我等皆是男子,就算被看到了,也可以说是来谈事的,我们一个是相府公子,一个是圣上三子,谁敢乱嚼舌根?” 沈卿竹神色不变,却是盯着他良久,久到他心里发虚,才缓缓道:“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转动眸子,于沈顾二人之间流转,最后唇角微勾,却不似笑意,反倒是带着一丝浅淡的冷嗤:“男子又如何?便可为自己所做之事找借口吗?” 她微抬下颌,露出修长脖颈,一路延伸至绫罗衣裙内:“阿兄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她漫不经心地勾玩着袖摆,语气凉薄道:“谁人不知,阿兄是云雀楼常客,点过的姑娘就没有重样的。” 沈凌熙见她越说越多,不知不觉间,脸颊也浮现一丝赧然,看了眼一旁坐着的顾晚舟,讪讪的转移话题道:“那什么,你不是来找王爷的吗?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望风。” 直至他走出门,沈卿竹才恢复往常,转身对上便顾晚舟含笑的眸子:“???” 她不明所以,却也并未开口。 “你坐这。”顾晚舟拍了拍身侧的位子,贴心的往旁边挪了挪。 他方才不开口,实在是难得见对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蹙眉的,浅笑的,狡黠的,一人多面,深入人心。 他从未遇到如她一般,心思细腻,心如明镜,从来是做的比说的多。 他听了个大概,望着那一张开合的唇齿,勉强听出她是为寻他而来,竟不畏流言,不怕遭人诟病。 他竟觉着心中有一株小树苗破土而出,叫他控制不住的心颤,喉结微攒,他盯着沈卿竹朝自己身侧走来,与他隔了一掌的距离,疏离且拘谨的坐着。 “你是来找我的?” “是。”沈卿竹诚实应道,话音一转:“今日府上来了个贵客,想着还是与王爷说声为好。” 顾晚舟抿唇掩盖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他垂眸给她倒了杯茶:“为何不走偏门?” 沈卿竹心中一惊,向来从容地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她手心发紧,却强装镇定应道:“我并不知……” 她面上虽伪装的很好,可心中却大震。 他如何知晓自己曾来过此处,还知道偏门的位置? 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可她向来谨慎,这还是重生以来头一次来这。 顾晚舟却并未仔细听,或许是他心中已有了个刻板印象,也不在乎答案为何,只是柔声道:“你放心,若真有谣言,我定会断绝。” 沈卿竹手捧茶杯,浅抿一口:“今日便是想与王爷说这事的。” 她细细斟酌了下语言,而后道:“齐王妃方才来府上,明为赏景,却是为对付王爷而来,不过倒也没多大事。可此事虽过,难保他日不会再有麻烦事上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她说的认真,眸色虽淡,却令看客乱了心神。 沈卿竹偏过头时,便看到顾晚舟盯着她发愣。 “………”她抿唇轻声道:“王爷?” “嗯?”顾晚舟舔了下唇,又抿着,再蓦地松开,颇有副欲盖弥彰之感,他一开口时,嗓音微哑的令他自己都震惊了,连忙止声,清了清嗓子道:“你方才说什么?” “………”沈卿竹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却是重新说了一遍:“所以,我想着不如将计就计,太子不就想陷害你,杀了我吗?这次的剑不趁手,我们便递给他把趁手的。” “你一向如此吗?” 他猝不及防的话令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 大概是觉着自己此言唐突,懊恼了一瞬,又重新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在他身边时也会这般吗?” 他越说越小声,面颊有些红润,眸子始终不敢注视着她。 分明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他非要揪着过往不放,实在没多大意义,可他却突然很想知道。 她是否也曾向今日这般,帮着太子来算计……他? 沈卿竹一向不喜解释,也不爱在背后评判他人,她沉吟片刻后道:“太子多次一意孤行,我无力劝解……” 她模糊不清的话,实在容易令人误解,可顾晚舟却松了口气:“所以,只要此事传到太子耳中,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嗯,只要等……” ‘砰砰砰’—— 二人相视一眼。 门被踢开,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门外,她叉着腰,俏脸上尽是灵动神色。 “顾长离!” 她定睛一看,却愣住了:“嫂嫂?” 她‘噔噔’两步跑过去,将沈卿竹拉起,全须全尾的打量了一遍:“你为何也在这?” 她自个儿思索一番,蓦然怒道,指着顾晚舟的手指都在颤抖,仿佛气极了:“你居然……居然……你自己喝花酒也就罢了,竟还带着嫂嫂来这……太、太……” 纯宁公主从小未经过什么风浪,她的教养令她说不出多严重的话,小脑瓜子疯狂转动,急得脚不住地乱踩,最后也只是憋出几个字来:“太过分了!” 顾晚舟:“………” 沈卿竹:“………” 她将沈卿竹拉远了些,挡在她面前:“嫂嫂你别怕,就算他是我皇兄,我也绝不让他欺负你。” 顾晚舟很无语,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沈卿竹轻轻扯了扯纯宁公主的袖子,仅一下,便松开了,她弯了眸子,含笑道:“公主误会了,王爷并未欺负于我,是我来找王爷的。” 纯宁公主怀疑的看着她:“真的?” “真的。” 顾晚舟不再说话,盯着她的眸色渐深。 她竟如此护我。 “不对啊,那这么说来……”纯宁好似反应过来,又跺了跺脚,指着顾晚舟道:“你真来喝花酒来的?” “………” 这公主的重点为何总是放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 沈卿竹温婉道:“公主还是误会了,是我兄长将王爷叫来的,也不怕公主笑话,我那兄长实在气人,我已说过他了,还望公主勿怪。” 莫名躺枪的‘沈凌熙’:“………” 他靠着墙,不出一言。 方才这公主气势汹汹地冲他走来,那手劲儿大的,他胳膊肘到现在还隐隐泛痛。 顾晚舟几乎压抑不住嘴角,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他喝着茶水偷藏笑意。 她……她竟这般喜欢我…… 我为何方才察觉? 纯宁公主怀疑的看着二人:“真的?” 沈卿竹失笑:“真的。” “吓死我了,我就说嘛,长离哥哥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呢。”她复又敛眉:“可方才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很多传言……” “传言当不得真,任他们说几日,便淡忘了。” 如此一说,她便松了口气:“既然误会解决了,那我们走吧。” 沈卿竹按住她的手,下意识的看了眼顾晚舟,又扭头问道:“去哪儿?” 纯宁公主豪迈的一甩衣袖:“自是去逛逛这京都城,今日所有花费都记本公主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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