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竹正走到一座假山前,看着潺潺流水顺流而下,她听着身边之人絮絮叨叨:“听闻端王妃曾在太子身侧待过一段时日,我原以为你是属意太子的。” 她所说的也并非空穴来风,这等谣言多多少少也传过几次,只是沈卿竹一向不喜欢解释,更何况她和太子是何关系,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我怎敢高攀。” 她恭维之语自然不能令人满意,齐王妃又试探性的问了句:“那不知你觉得是太子殿下好,还是端王好?” 沈卿竹蹙眉,似乎对她的话很是费解。 她不明白齐王好歹也是个皇子,为何他的王妃竟会如此的……没脑子。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淡了许多,敷衍道:“我如今是长离的妻子,您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 ‘长离’二字一出,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实在是有些诡异。 别说齐王妃带来的人了,就是府中人都神色怪异的看着沈卿竹。 虽然这些时日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变得没那么紧张,但好像还亲密到这个地步吧? 沈卿竹似乎对他们的想法全然不知,继续道:“今日长离恰巧不在府中,倒是怠慢了齐王妃,不如去庭院中,边赏景边喝茶,你看如何?” 齐王妃望着她,还未开口,远处便传来一声:“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至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王、王妃,您的翡翠镯子不见了。” “——什么!” 齐王妃震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许多,呵斥道:“那还不快去找。” 跪在地上的丫鬟泪眼婆娑的点头,看样子生怕自己因此被降责,她慌乱间抬头看了眼齐王妃,对上那双充满算计的目光,她又匆匆敛下,连声应是。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似乎并没有身处别人家的觉悟。 反倒是齐王妃还转过身,扯出一抹虚假的笑容,拉着沈卿竹的手拍了两下:“妹妹别见怪,只是那镯子于我而言实在太过重要,眼下丢失,我难免心急,不过你放心,我会吩咐手下人绝不会乱碰府里其他东西的。” 沈卿竹一言不发的望着她,便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她的话语漏洞百出,实在很难不令人怀疑。 她垂眸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而后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款款而立,衣袂翩飞。 她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王妃——” 她神色略微舒展开来,瞧着眼前跑的气喘吁吁的丫鬟,佯装怒斥道:“何事如此惊慌,没看到齐王妃还在这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叫人看笑话!” 竹苓福了福身,却是慌忙开口:“方才我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后院跑走了,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看着像是王妃要找的镯子。” “是吗。”沈卿竹幽幽的说了两个字,斜眼看了眼齐王妃道:“既然东西不在府上,不如王妃还是派人去找那丫头比较稳妥。” 齐王妃尴尬的笑了声,片刻慌乱后又镇定下来:“既没看清,又怎知那丫鬟偷拿的是我的镯子?还是在府中找找比较好。” 沈卿竹侧过身淡笑道:“王妃说笑了,这府中皆是武将,自然不可能拿了王妃的镯子,拿了也无甚用处,除了当暗器使,不过一个镯子罢了,端王府也是要多少有多少。莫非你认为是我拿的吗?” 她光是站在那说出这番话来,都叫人不敢直视。 齐王妃咬了咬牙,笑道:“妹妹说笑了。”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沈卿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道:“若是真落在王府的某个角落了,等他日寻到了,定会送去齐王府。”紧接着,她又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今日有些晚了,便不留齐王妃了,您慢走。” 她的一席话将齐王妃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口中,面色青红交错,很是难看,可她又无可奈何,所有的后招尽被隔断,她牵强的笑道:“既如此,便拜托妹妹了。” 沈卿竹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竹苓在她身侧小声低问:“小姐,你不怕得罪齐王妃吗?” 沈卿竹冷笑一声:“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王爷得罪的人最多了,我不过是在这之上添了个数,想必也没什么影响。” 她顿了顿,回眸望着那扇大门:“更何况,她今日来本就是不安好心,我又为何要给她留面子?” “小姐……”竹苓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家小姐一般,犹豫道:“除去太子那事,我从未见您像今日这般、这般……” “如何?” 竹苓颤声道:“……算计。” “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来的算计?” 交谈间,她们已经走至亭中,无视江砚的冷哼,于石凳上落座。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的抿了两口,她这般完全不把江砚放在眼里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 江砚也是非要找找存在感,靠着石柱,抱臂睨着她:“喂。” 沈卿竹没应,低眉好似陷入沉思。 他瞬间站直了身子,坐到她对面,敲了敲瓷桌:“喂!” 江砚实在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一个人待在府里,当真不怕他一个冲动就把她杀了吗?还是她真的不怕死? 虽然王爷有令,不可动她,但教训教训总是可以的。 他想的很好,只见沈卿竹没什么表情的抬头:“何事?” “你……”他准备好的话都让她一个凉薄的眼神给止住了,沉默片刻,又道:“你跟那个齐王妃说什么了?她真是来赏景来的?” 沈卿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这眼神莫名的让人不爽,似乎是在嘲笑他愚蠢。 “看什么看,不说算了。” 他又站起来,转身准备走。 沈卿竹淡淡的语调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报复:“赏景?是齐王府的景不好看,还是宫中御花园的景不好看,她去哪儿不好偏要来端王府,怎么?这里的景色更美?” 江砚:“………” 她一连串的反问令人说不出话来。 她一定是在说他蠢。 这个女人! 江砚喘了两口气,眉峰紧紧的皱在一起,重新坐下,又问:“那你说,她到底来做什么的?” 沈卿竹看了他好一会儿,就是不说话,让人心惊胆战,就在所有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她才慢悠悠道:“你不会自己想?” 江砚:“………” 苏忱:“………” 竹苓以致所有立在一旁的丫鬟小厮都毫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江砚怒起拔剑:“——你!” 苏忱连忙拉住他,从身后勾住他的手肘,再将他的腿夹住,不停地说着:“冷静冷静,别冲动!” 他的整张脸都布满了杀气,双眼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在这个人面前丢了面子是件极大的事情:“放开我!” 两人互相拉扯着,谁也不肯松手。 沈卿竹始终没什么表情,一杯接着一杯的品茶,甚至还跟身侧的竹苓吩咐一句:“再帮我拿些上好的茶叶来。” 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样子实在教人、教人…… 苏忱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直到他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才渐渐松手。 江砚捏着拳头,最终也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扭向一边。 苏忱恭敬的拘了一身:“沈姑娘,若我没猜错,齐王妃此次来这,显然不安好心。” 沈卿竹赏了个眼神给他,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吗’。 苏忱‘咳’了一声,继续道:“只是她所能做的实在有限,方才我见一个丫鬟跑来说她丢了东西,想必一定是贵重之物,若这东西在府中找到,怕会给王爷带来祸端……” 他说完后,便安静的站着。 良久后,沈卿竹‘嗯’了一声:“继续。” “………”苏忱诚实道:“只是齐王与王爷向来没什么交集,属下实在想不到她来此的目的。” 沈卿竹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沉吟片刻道:“你觉得圣上待齐王如何?” 苏忱不明白这其中有何关联,却是认真思考一番,低声道:“听闻齐王从一出生起,便被断言总有一日当主天下……圣上因此多番猜忌,连带着对齐王也是不喜。” “不错,那你觉得太子对齐王又如何?” “听闻太子殿下对这个弟弟倒是不错,暗地里偶有来往。” 沈卿竹起身,理了理衣衫,笑道:“太子对咱们王爷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样,对齐王倒是关怀备至。” “你的意思是……”苏忱看着她,隐隐有些不确定。 二人对视一眼,他轻颤着唇瓣,缓缓吐出那四个字:“祸水东引?” 太子暗地里会和齐王有所来往,他若想给他出出主意倒也并非难事,可他既要将自己摘个干净又要将端王拉下水,并且保证此事败露后,不会牵连到自己,所以,他找了个替罪羔羊。 而齐王,便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相争,他在外静心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太子,打得一手好牌。 厅中众人静默。 直到一个声响打破这份平静:“沈姑娘。” “何事?” 门外有一个孩子送了封信来。 “写了什么?” 小厮将信呈上。 沈卿竹拆开,毫无预兆的看到信上内容,她脸色蓦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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