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俘,皇上三日都没有合眼。 皇后每日都要哭晕几次,吃不下睡不好,人一下子都憔悴了。 皇上召了众臣商议,三天三夜,几十号人都没有议出任何结果。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朝廷的精锐将士,无论哪边都是心头肉,割了都疼。 皇上进退两难,但朝廷大都是力保太子的,不过选择北旗军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保太子,那便表示皇上和朝廷就要放弃北旗军,这也意味着,作为北旗军第一把手的安庆王也要一同舍弃。 这场拉锯战到这里,便已不是简单的选择题了。 无论如何选择,蛮人的目的都是要倾覆大康王朝。 “无论怎么选,伤的都是我朝的利益,不过太子始终是太子,是储君,皇上现在尚且还能坚持一段时日,待最后实在僵持不下了,或许还是会选择太子的吧。” 易父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屋中,神情略显无奈。 老人似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的眼里闪烁着晶莹,应是在思念自己那位生死不明的长子。 易梦诗今日特意回了家看望老父亲,她默默地坐着,对于父亲的分析,她无法反驳。 为国捐躯,是每一个将士最崇高的选择。 而这一直以来也是易子恒的理想。 易梦诗还记得,哥哥从小舞刀弄枪,还经常把精忠报国放在嘴边。 “所以倘若最终的结果会对子恒不利,我们还是要接受朝廷的决定。” “女儿知道……” 易梦诗低垂着眼眸,易子恒至今没有消息,他是死是活都没有准音。 如果为国牺牲便是他的宿命,易梦诗宁愿希望永远都没有哥哥的音信。 这样,她还能幻想着哥哥在某处,安生地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你今日回去了?”韩熠接下易梦诗端过来的参鸡汤,还没有喝,反而先关心起了她。 “爹的身子还未好,妾身不放心,所以回去看了……” 好在爹已无大碍,她也能安心。 她只要易府平平安安的,哥哥不在,她要照顾好爹和弟弟。 他们一老一小,实在叫人不放心。 “你如今的身子是也好了,但也不可太劳累。” “妾身会小心的。” “你要是担心你爹和子荣,可以回去小住几日。” “这怎么行呢?!翊儿还小,刚满的月,妾身要是回去那他也得跟着妾身走,那么小的孩子不好挪动,乳娘奴婢的也要跟着去,太麻烦了。” 易梦诗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回去了,孩子也要跟着她回去,小韩翊才刚足月,还不适合移动。 “那把你爹和子荣都接来国公府,你看如何?” 易梦诗愣了神,他竟会有这种念头! “妾身很感谢您能这么为他们着想,但世子爷已经为易府做了很多,妾身和易家无以为报。” “你是我的夫人,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我更应该关心!不然还有其他人能为你做这些吗?” 韩熠把那碗汤伸了回去,易梦诗瞥了眼那碗汤,而后疑惑地望向他,以为他不想喝。 “有些烫……” “那妾身给您吹吹。” 易梦诗取过他手上的碗,碗身倒不怎么烫。 她搅着碗里的勺子,一边搅一边吹。 “不烫了,可以喝了。”易梦诗感觉差不多了,再把碗推回去。 他没有立即接下,而是用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已经不烫了,可以喝了。” “我今日甚累,到处跑……” 他故作一身劳累,还装得可怜兮兮的。 易梦诗思忖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舀起一勺汤,伸过手去。 韩熠的心里乐开了花,那上扬的嘴巴直接吸了一口。 这汤还是她特别吩咐小厨房熬的,她知道他累,最近事多,他忙里忙外,都不好好吃饭,人都清瘦了些。 还是爹提醒她的,要她多多关心自己的夫君。 韩熠本就繁忙,还要为她照顾易府。 他所做的这些,不是她一碗鸡汤就能回报的。 “您最近没遇上什么事吧?” “你指什么?” 韩熠一时沉浸在她的温柔里,愉快地享受着。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不知是何意。 “嗯……妾身的意思……是指您不要太劳累了,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切记不要硬撑,命要紧。” 易梦诗认真叮嘱着,话里话外都在为他着想。 虽然她已生产,他应该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可世事难料,她还是会担心。 担心他会遇上和前世一样的危险。 “你夫君我可没那么弱,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那碗汤已经喝完,易梦诗叠着自己手里的锦帕,正给他擦拭嘴唇边的残汁。 他知晓她的心意,不想她一直这样为自己操心,所以安慰道。 即使她不提醒,他也会谨慎小心。 他相信,前世谋害他的人,如今也一定存在于某个角落。 这一世他没有和前世一样下狱,只因他现在足够小心。 但这也不代表他是十足安全的,如果不找到那个前世害他的人,他依旧难以安枕。 韩熠这段期间追查凶案,朝中还有那一箩筐的破事,他和襄国公都焦头烂额。 现在他还要查前世那个害他下狱的黑手,他猜测,此人定是他身边的人。 不但如此,他和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不然他前世就这么轻易被陷害,且他还毫无察觉。 此人在前世一定是个深得他信任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韩熠沉思了许久,将前世和今生联系在一起。 他前世便是被诬陷与蛮人勾结,被定了通敌卖国的罪名,才会下狱的。 而最近的凶案、太子被俘、安庆王和易子恒失踪都与蛮国有关。 难道这些事情和他前世被害有联系? 这些事情若是关联的,那么一定都和蛮人有关。 韩熠顺着这个方向,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个人物,萧卓。 此人便是秦将生认识的那个异邦人,那个叫阿卓的男人。 他要见到这个人,只能通过秦将生。 正好秦将生现在人已在京城,他已经回来了,人此刻就在秦府。 秦将生便是带回太子被俘这一消息的人,若非他亲口所说,皇上皇后、还有朝臣根本就不会立马相信。 蛮人放他回来传话,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这个时候要见秦将生,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韩熠来到秦府,结果秦府的小厮以他们家大公子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他。 “本世子与你家大公子也算是亲戚了,本世子不过是来关心一下妹夫,有何不可?” “回世子爷,咱家大公子如今只能躺在榻上,神志不清、精神紊乱,您就是见了,怕也和他说不上话啊!” “他真有这么严重?” 韩熠不相信,秦将生若真的神志不清、精神混乱,秦府早就操了八百个心,那还不传太医诊治? “千真万确,小的没必要骗您,我家大公子那日被抬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至今还未恢复正常呢。” 经这小厮这么一说,韩熠也想起秦将生那日是从宫里抬出来的。 “我记得你家公子被抬回来之前,人可是好好的,怎么被抬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是啊,小的也是听说,大公子在宫中见皇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一回来……就、就这样了……太医说我家公子这是惊惧过度,才会神志不清的。” 韩熠紧着眉头听他说了一堆,今日见不到秦将生,那他便是白跑一趟了。 他还想从秦将生的嘴里套出那个叫萧卓的人,但看来他只能改日再来了。 “秦少夫人……本世子是说少夫人韩氏……” “在的,世子爷是要见秦少夫人吗?” “本世子见一见自己的妹妹不可吗?” “这……小的没有接到任何不能见秦少夫人的命令,但还是不能随意做这个决定……” “到底行还是不行?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流云站在韩熠身侧,这小厮磨磨叽叽的,他顿时忍不住,一腔的暴脾气就上来了,吼了那小厮一句。 那厮很明显被吼住了,惊恐得不继续说下去了。 韩熠瞥了身后的流云,流云这才低下头去,瞬间乖了一些。 “那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韩世子来了,想见秦少夫人一面。”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熠侧过身去,正好看见那人上来。 “额……二公子您回来了……” “别杵在这儿了,以韩世子的身份,你也不应该让人家站在大门口和你说话,这可不是咱们秦府的规矩。” 秦梓生先是责备了那小厮,然后再叮嘱道:“你先去吧,韩世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就只管进去传话就是。” “是……小的明白了……” 秦梓生这么说,那小厮就没有理由不让韩熠进秦府了。 “韩世子,请——”秦梓生做了一个请入内的姿势,恭敬地请着韩熠入府。 “多谢秦二公子。” 韩熠也不和他客气,大大方方地跨入秦府大门。 “不知韩世子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本世子是来找秦大公子的。” “正巧,我也是。” 他们二人才走了几步,彼此交换了来此的目的之后,他们同时停下脚步,互相望着对方。 “本世子来找他,是有些事情想问。” “也巧了,我也是有事想问问我的这位兄长。” “那既如此,我便和二公子同行好了。” 韩熠一改自己那高傲的姿态,心想或许跟着秦梓生,自己就能见到秦将生了。 “恕我直言,韩世子不能与我同行,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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