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梦诗这几日都没有回公主府,她打算在韩熠痊愈之前都留在国公府。 她知道他不会随意让别人进沧东阁,这里是他的地盘,进来得需他同意。 若不是他生病需人照顾,他或许都不会容忍她就这么轻易地进来。 所以易梦诗虽然每日都会来沧东阁照顾他,但也只是他进食或喝药的时候。 其他时间她都是待在白栀园,除非他有命人到白栀园传唤,否则她不会过多的去烦他。 说不定他都不想见到她,她在沧东阁待得太久,恐怕会让他生厌。 “人都去哪儿了?” 韩熠养病期间都是同一个姿势坐着,只有在上午日头没有那么毒的时候出去,最多晒一会儿太阳,其余时候都在屋子里。 这几日易梦诗来了就给他喂喂饭喂喂药,都没说什么话就走了,像是把他当成了怪物。 他难道有那么可怕吗? “世子爷,今日是小的来伺候您,流剑他已经下去了。”自从上次会错了他的意,流云伺候的时候总格外小心,怕自己出错又惹主人生气,那就是找骂了。 然而今日,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是没有领悟到韩熠话中的真谛。 韩熠才不会管他们这些人去哪儿了,他其实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个人。 哐啷—— 流云端着一杯温水过来,世子夫人吩咐过,世子爷的病还未好,所以不能喝凉水,但刚煮好的热水又太烫,所以要放温了才端给世子爷。 可韩熠刚接下杯子,手都没有捂热,那杯子就被无缘无故地丢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类似的戏码,每日都在上演。 他不是打翻杯子,就是莫名其妙问些不着边际的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可又无可奈何。 除非易梦诗来,他才会安静,什么鬼动静都没有,而且还很乖。 所以聪明人就知道了,如果遇上这种事,直接去找世子夫人就行了。 流云快速收拾着被他打碎的杯子,然后直起腰,立马去给他更换杯子。 而实则是去请夫人了,他要再不去把夫人请来,那下一个碎成块的就是自己了。 韩熠黑着脸继续坐着,直到易梦诗来前,他的表情仍是又臭又硬,和粪坑里的石子有得一拼。 事实上,他是嫌她待在沧东阁的时间太少了,他都还没享受够她在自己身边,她就总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哪受得了? 他恨不得她时时刻刻都在沧东阁,哪儿都不去。 当然,易梦诗从未留意过他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沧东阁伺候他。 没办法,他想人家留下,却又嘴硬不说。 所以每次其他人伺候的时候,他的怨气都很重,还爱发脾气。 弄得大家都不敢来伺候了,只能寻求夫人的帮助。 “您要是有何不满意的地方请说出来,成天不是摔杯子摔碗的,下人们可都怕了您了,这以后谁还敢来伺候啊?” “不是还有你吗?怎么,你也不敢?” 易梦诗说的是实话,而他问的也是心里话。 虽然她来伺候的时候,他也是冷着那张脸,紧绷绷的,但至少他不会乱发脾气,也不会摔东西。 “以后,您不用再让流剑流云到白栀园传话了,他的事,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易梦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那本是要给韩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倒满水的杯子伸给他。 这几日,流剑流云都会到白栀园送消息,都是关于秦梓生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他授意的。 韩熠没有立即接下那杯水,冷冷的视线都在她清纯的面容上,似是要看出些什么,他想知道她这话究竟是何意,是真心,还是客套。 易梦诗捧着那杯水,还以为他又要发小孩子脾气,脸色立马转变。 “您不会是又要来那套吧?” “你说哪套?” 他故意反问,语气严肃傲娇。 易梦诗继续忍着他,而她欲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拽上,那杯子里的水就这么洒在被单上,她也倒入了他怀里。 “是这样吗?”他轻轻反问,说完后,那重重的脑袋压下来,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他每日都在等着这一时刻,自从那日放肆一回后,他好像对她的唇有一种瘾,一日不碰就浑身难受。 而易梦诗也最怕他这个,她虽然不和以前一样那么忌讳他,但他的霸道还是让她招架不住。 每回从他怀里脱离,从他唇下离开,她都要花时间恢复。 而每次结束,他们都是大眼瞪小眼。 她一脸幽怨,而他面上看着清冷高贵,内心却十分满足。 “我还以为你指的是这个……怎么?难道不是吗?”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完了,却还要反问她。 易梦诗想骂,但还是忍住了。 她唤人来给他换床被,下人进进出出,她也能趁这个机会调整情绪。 不然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真的上去揍他一顿。 “世子爷,世子夫人,赵王世子、成王世子、还有安庆王世子已经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韩熠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流云便出门去请三位世子了。 “熠哥儿,我们来看你了!”他们第一个听见的,是盛景贤那高亢嘹亮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即使放在嘈杂的人群里,也不难分辨。 “呀,嫂嫂也在啊,名炀给嫂嫂请安了。” “铭元见过嫂嫂。” “景贤也给嫂嫂请安了。” “三位世子爷有礼了,请三位爷稍等片刻,妾身这就去准备些茶点。” 他们三人既然来了,那她继续待在这里便是碍事了。 “这种事情嫂嫂可以交给下人去做,我们怎么好意思让嫂嫂做这些呢?”盛景贤唇角一抬,露出一个很自然的笑容。 他这可不是客套话,而是认真的。 他们怎么敢让嫂嫂来伺候呢,这不是皮痒了吗? 可易梦诗坚决要走,没一人读出她的心思。 “三位是来看望夫君的,妾身怎好打扰几位世子爷说话……” “不打扰不打扰……是吧熠哥儿?”盛明炀那灵光的眼眸子望向韩熠,他才是这里的主儿,应该由他说了算。 而韩熠未开口表示前,他淡漠地扫了一眼盛景贤他们,然后再转向易梦诗那边。 “那便有劳夫人了。” “那妾身去准备,请各位世子爷稍等片刻。” 有了韩熠这句话,易梦诗才能成功地离开这里。 刚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是不是打扰到熠哥儿和嫂嫂了?” 等易梦诗完全走后,盛明炀才敢肆无忌惮地问道。 而韩熠耸耸肩,不怎么在乎,可他偏偏就是嘴硬,死不承认。 在兄弟面前,男人还是要装一装的。 盛景贤他们围在那张罗汉床前,对着韩熠问长问短的,他都要烦死了。 尤其是盛景贤和盛明炀那两张嘴,从进来后就没怎么停过,甚是可怕。 “熠哥儿,你就这么为那个姓秦的平反了,你做这么多,究竟图什么啊?” 盛明炀本对秦梓生有很大的敌意,但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犯人后,也对其有所改观。 他们之前那样对他,确实过分了。 盛景贤轻微撞了一下盛明炀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你傻啊问这个? 盛明炀眨眨眼皮,脑袋再转了一下,才猛然醒悟,糟糕,他又多嘴了。 韩熠凌厉的眼神瞪着他们,他做这么多,难道还不明显吗? 谁都看得出来,那她呢? 来沧东阁伺候的时候都是绷着脸,不说话也不笑,而且伺候完了就走,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他忍了几日,且还以为她听到了那个人的事,她便会主动来寻他。 结果还是老样子,非要人去请了才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还顺利吗?” “熠哥儿放心,我们都按照哥儿的吩咐去做事了,不会含糊的,只要一有消息,我们一定会派人来襄国公府传话。”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韩熠如黑曜石的眼睛看向盛铭元,他如今躺在这里,只能将这些事交给他们。 事到如今,那个人的事,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几位爷聊得也口渴了吧,茶点都备好了,请各位慢用。”这时,易梦诗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们四人的谈话。 随她进来的还有几个婢女,那些婢女各自端着托盘,整齐地走入屋内。 易梦诗回来后,他们暂停了这个话题,转而注目到那些精致的茶点上。 那几个家伙在韩熠这里饱腹了一顿才回去的,那些茶点全出自四喜堂,最是符合他们这些尊贵少爷那刁钻的胃口了。 他们难得来一趟,易梦诗热情招待,也给足了韩熠面子。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交给下人,不必勉强自己。” 易梦诗代不能行动的韩熠,亲自送盛景贤他们出门。 而她刚回来,就听见他那如鬼灵一般的声音,无怒无喜,却冷得像冰窖一样。 又来了,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语气了。 易梦诗轻步走上来,眼前忽然有一阵晕眩,但这股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没怎么在意。 “今日您可以正常进食了,妾身嘱咐了厨房做了些您爱吃的,您吃完后要记得喝药。” “你去哪里?”他以为这是她离开前的叮嘱,心中一慌,连忙问道。 “父亲回来了,妾身得先去父亲那儿汇报您今日的情况,然后……” 她故作停顿,留个悬念,让他着急。 果真,他的面色愈发黑臭,跟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似的。 她扬眉微笑,这样逗他还蛮有意思的,“然后回来与您共进晚膳。” “真的?”他还会追问,就是个小孩子。 “看心情。”易梦诗扔下这三个字就走了,她完全不在意后面的韩熠黑臭着脸,还有那一直望着她离去的幽怨眼神。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