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忽如其来的告白,易梦诗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她无法直视他的双眼,更不能与他太过亲近,她连连倒退,整个人都斜过一边。 “是我没用,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说服父亲,我们如今便不会是这种关系了,竟连见一面都如此艰难……” 秦梓生怀念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也懊悔自己的无能。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就是死,也要让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 只是这个世间没有后悔药,他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们已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他频频闪烁的眼睛凝视着眼前之人,若是她过得幸福,他根本不会冒死说这些话。 可是他方才看见了,她手上的守宫砂还完好无损,这便表示她和韩熠并未圆房。 如果她过得很好,那又为何给丈夫纳妾? 如果她过得幸福,为何至今还未与丈夫圆房? 秦梓生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在说谎。 她其实过得不好,也一点也不幸福。 “你说你过得好,其实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易梦诗的眼神出现一丝异样,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妾身说的都是事实,没有骗人。”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给他纳妾?” “妾身说过,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公子无关。” 易梦诗见他向前了一步,自己也再退了一步。 只要他进一步,她便会退一步。 “那你又为何不与他圆房?” “这、这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公子无权过问。” 易梦诗眼神慌乱,此事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起,他怎会知道? 甚至是方有思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秦梓生已经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异光,即使她急着隐藏,他也不会错漏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愿意坦白,他也不会逼她。 可只要一想到她在襄国公府过得不好,他的心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紧紧捏住,痛到无法呼吸。 如果那个人无法给她幸福,那么…… 那么至少也要让她过得好,过得安逸吧。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让她过得不好,如果是他,一定可以给她幸福。 秦梓生想着想着,突然冷笑,他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甚是可笑,也很荒谬。 什么如果不如果的,世间根本就没有如果的事。 易梦诗听到他的笑声,诧异地瞄向他。 他们明明靠得很近,可感觉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永远都靠不在一起。 房内的气氛犹如冬日的冰霜,寒凉刺骨。 他们沉默了许久,似乎忘却了一切。 “那些兰花,是为庆贺你新婚之喜的,一直都忘了和你说……虽然你喜欢桃花,但桃花生在树上不便于养护,所以我选了兰花……” 沉静的禅房内忽然响起了他的呢喃,他的声音低柔却空洞,像是在对她陈述,又像是独自低语。 易梦诗身心一晃,她这才知道那些兰花原来是他送的。 “我记得你是不喜艳丽之花的,我还烦恼选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那些开得极好的兰花,兰花清秀典雅,所以我喜欢,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也喜欢……” 他说到最后,能听得出有一丝丝哽咽,只是他压抑得很好,没有过于暴露他此时苦涩的情绪。 “抱歉,本应该送你寓意美好的花,结果却送了我自己喜欢的,那几盆东西虽不起眼,但却饱含了我对你的心意,梦诗,你能明白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易梦诗已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秦梓生见她这样,终是停了下来。 他还是不知不觉中带给她痛苦了。 男人自责地放下直视她的目光,线条优美的薄唇深深闭着,双手因紧握而颤抖。 她是真的不想再听了,他们每一次见面她都伪装得好辛苦。 每次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火山上走了一遭,每次她都要平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每一次努力的伪装,仿佛都能要了她的命。 “抱歉夫人,是在下冒犯了……”秦梓生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即刻让出了路。 他必须要面对现实,若再强留住她,只会给她添麻烦。 他们的关系便止于此了,秦梓生面色平淡自如,没有丝毫的波澜。 可又有谁看得到,他的心灵正备受煎熬,明明不想她走,却又不得不放开她。 易梦诗缓缓走到门前,她抬起自己那白如玉的手准备推门出去。 可就差几尺便要触到门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自己移动的手…… “那些花……我有好好打理,也很喜欢,多谢你的心意……” 易梦诗的声音很轻很细,但依旧听得很清楚。 秦梓生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心底有种想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对她做出此等无礼之举。 “夫人喜欢便是在下的荣幸。”只要她喜欢,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为她摘下。 只要她喜欢,他愿意永远守护着她。 “公子方才说的话……妾身也深有体会……” 易梦诗忽然一转话语,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秦梓生静静愣着,思索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我也一样,其实我也仍未忘记过……你……” 易梦诗哽咽的声音刚刚落下,她随之回头,原本粉净的双颊已染上了泪水。 她在哭! 秦梓生看到她眼眶里的红润,还有从她的眼角中流下的泪珠。 男人顿时手足无措,之前压下来的冲动,此时再度出现。 “梦诗……”他轻柔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就像第一次唤她那样,小心翼翼,紧张慌乱。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从易府带了过去,直到现在都保存得很好,想你了,我便会拿出来看一看……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走下去,不至于每天都心神不宁的……” 他前面对她倾诉了很多,现在,换她来说了。 “那你为何要……为何要做那些?我是听过他的传闻,他难道真的对你不好吗?” “并非他对我不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愿意……是我不想和他圆房而已……” 易梦诗不自觉地往旁边迈了几步,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道出自己的心声。 “而我不想与他圆房的原因,你应该知道……”易梦诗已感觉到自己湿润的面容,她用袖口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珠,觉得自己这样有失仪态。 她的这番话,让他的心头狂乱悸动。 “但是梓生,我们已经……”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 她可以不用再说了,他已经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时至今日,他依然相信他们是心有灵犀的。 “我还是我,不管再过多少年,我对你的感情依然不变,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会……” 秦梓生还未讲完最后一句,禅房的木门此时便从外打开。 那有些年头的木门被人一手推开,发出咯吱的声响。 推门的人正站在门外,他背着房外的自然光,光线勾勒着他高大的身影,很是刺眼。 韩熠如黑珍珠似的眼珠缓慢抬起,眼睛虽然明亮,但眼底却蕴藏着一团团看不见的怒意。 他面色平静得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殊不知那张脸孔的下面存在着多么可怕的狂风暴雨。 男人深幽的视线望向屋内之人,他没有说半句话,但他不说话的模样更是阴森。 他无视着世间的一切,眼中只有面前的他们。 韩熠?! 他为何会…… 易梦诗和秦梓生直愣愣地望着他,对于他的出现,两人都极为惊诧。 禅房的温度一降再降,明明已是春日,可房中的气温却同冬日一样寒冷。 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沉默地注视着各自眼前的人。 易梦诗这次极其冷静,如果她表现得不冷静,那不就表示她和秦梓生真有什么,这更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她看着韩熠一步步走过来,他的步伐沉稳凝重,似乎还带着浓烈的杀气。 韩熠的脚步最终在距离他们几尺处停下,他昂首挺胸,一副傲视万物的样子。 他刚停稳脚步,便伸手拽回了她,那力道粗鲁野蛮,不容她反抗。 易梦诗被他这残暴的一拽,整个人撞到他身上,她的手挡在他胸前稍作缓冲,她才没有撞得那么厉害。 韩熠拉回她后,看都不看秦梓生一眼,也依旧未说一个字,便狠狠地拽上易梦诗出了禅房。 他们就此离开,易梦诗就这么被他拉着走,她此时不是听天由命,而是听他由他,任他摆布。 “等等世子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是要飞的感觉。 男人没有回答她,仍是箭步如飞,全然不顾后面的她。 “子荣还在庙内,我们要先去找子荣才行——”易梦诗见他直接走到下寺庙的台阶,便知道他要回去的意思。 可男人还是一语不发,仍旧飞快地往前走,易梦诗见势不妙,她开始反抗,以此抗议他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请等等世子爷,子荣他还在等妾身,妾身必须去接他……” 韩熠还是没给一句话,易梦诗急到想甩开他的手。 “你弟弟我会派人送回去,你放心……至于你,你最好安分地跟我回去,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怕是连我都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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