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里从商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门口张贴的海报叫她没忍住停下了脚步——年中大优惠! 最近天气有些热了,长发让她有些烦躁。 …… 好吧,不是长发的问题,只是她自己觉得烦躁,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 而且她忽然想起之前和陈今聊天时,她提出的那个建议。 南里用手捧起部分发丝,研究了会儿,总算下定决心走进了理发店。 “您好,客人——”店里的Tony老师听到开门声,立即跑来接待。 “这边需要什么服务呢?染发烫发今天大优惠哦!您这么漂亮的头发只要简单打理一下,一定特别吸睛!” “我想剪短一点。” “啊?”托尼老师显然是愣了一下,“剪头发吗?” “不行吗?” “哦哦,行行行。”对方应承下来,将南里迎到了里边。 先是洗头,然后吹干。 南里坐在位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感觉里面的自己看起来有点陌生。 天……她最近看起来一直都是这样无精打采的吗? “客人,您大概要剪到多短呢?”托尼老师拿着银晃晃的剪刀站在了南里的后面。 南里看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想了好几秒,用手比了个位置:“到这吧。” “到这??” 南里觉得这个理发师有点一惊一乍的,“有什么问题吗?” “啊……也没,就是觉得这么长的头发突然剪都这么短,有点可惜。”理发师一脸惋惜地用手撩起南里头发的中段,问:“确定吗?真的要剪到这里?” “嗯。” 南里回答完,已经不太想说话了。 托尼老师可能总算是看得出来自己接待的这位顾客今天的兴致不太高,终于不再搭话,开始认真搞起了本职工作。 南里看着陆续掉在地上的黑色发丝,神色始终淡淡的,就好像这不是她留了快要五六年的头发。 其实周围有很多人说过羡慕她的头发又黑又亮还很直,但今天忽然剪掉了,南里却没有觉得有多惋惜,反而是觉得脑袋轻了不少,以至于浑身都很轻松。 “到这个长度差不多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再帮您修一下发型。”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南里有点想睡觉。 当听见对方的问题,她撩起眼皮看了眼镜子,语气疲乏地回道:“嗯,就这样吧。” 现在的长度差不多到琵琶骨上端,不长也不短,看起来很清爽。 修剪发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再加上不染也不烫,南里没多久就结了帐。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她随意拨弄了两下头发,感觉自己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是居民区。 南里宅所在的街区但凡到了晚上就很安静。 有时候南里难得晚上出来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宵禁制度。 因为早上离家时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说自己晚上会回来得晚一些,所以南里一路上都走得慢慢悠悠的,就像是刚吃好饭在散步似的。 她有点不想那么快回去,因为真田早上说了,会在晚上给她回复。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她反而是有点害怕去面对真田的答案了。 南里看着一盏盏路灯下,随着自己移动的影子,忽然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走得越慢,留给她思考的时间时间就越多。 她现在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一会儿真田那家伙拒绝了自己的话,她之后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年的时间对她来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让她觉得压抑,那一年以后她真的不会因为心情长时间起起落落,而变成另一个南里桑竹吗? 南里很少生气,但她知道自己一旦生气了就很难被哄好。 而今天早上,她就是生气了。 既生气自己缺少耐心、没沉住气,又气真田的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自从走出理发店以后,她的脑子一下子清楚了很多,也总算是想明白了肢体接触并不代表就是喜欢一个人了。 他主动蹲下身背自己回去又如何? 他背自己,或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对熟人的照顾。 南里想到这,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轻嗤了一声。 说什么自己抗压能力强……都是骗人的场面话,明明差得要命! 死要面子活受罪。 早上如果能说点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话,比如什么“离开了他就会心痛饿到无法呼吸”这种,那木头说不定还会不知所措地安慰安慰自己。 可是,这种矫情的话她就算在心里演练个八百遍也说不出口啊!! 南里越想越委屈,以至于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会这么累。 她捂着眼睛靠在路边的石墙上,良久懒得动弹。 她很讨厌情绪失控,但这好像无法避免。 - 不知道在寂静的夜色下站了多久,南里才总算觉得自己的负面情绪被发泄得差不多了。 她用手背随意地在眼角抹了两下,正打算撑着墙面站起来走回家的时候,低垂的视线却看见地面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与她的重叠了。 南里吓得脸都白了,瞬间就抬起了头。 “弦、弦一郎??” 南里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来人,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前边的。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这才发现原来不自觉间,自己竟然已经离家门口那么近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你哭了?” “都这么明显了,还有必要问我吗?” 南里语气不好地将视线重新放到面前的人身上。 他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在家里吃好了晚饭,学校里的制服已经被换下,变成了常服的穿着。 即使这样,他看起来也依旧细致严谨、整整齐齐。 “对不起。” “没必要。” 南里顿了片刻,道:“说吧,你说完我就回去了。” 她该说的──她的心意、她的想法,早就都说完了,现在该轮到真田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头顶上的路灯忽闪了几下的时候,南里撑着墙面站直,盯着真田的眼睛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啊?” 南里这次都不用看镜子,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她肯定红着眼睛,而且那双眼睛里满是失望。 “我回去了。” 南里是真的想走了,她在理发店的时候就想睡觉了,可是她脚上还没迈出去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真田常年摸着球拍与竹刀的手早就布了一层消磨不去的茧子。 南里感受到他的粗糙,心里也横上了。 她皱着眉头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掌心里扯出来,却发现他的力气那么大,在不足以弄痛她的情况下,却不能轻易挣脱。 尝试几次未果,南里终于彻底生气了。 她猛地转过头对上真田那一双棕褐色的眼眸,罕见地提高了音调:“真田弦一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有话你就说啊!不要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这里一言不发!如果你没话跟我讲,那就请放开我的手好吗?!” 在寂静的街道上,因情绪失控而爆发出来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且指令性极强。 南里感受到手腕那处的力道松了一下,趁空将手用力挣脱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怕我说错话会让你生气。” “那你拽着我的手不让我回去还一句话不说,你以为我就不会生气了?” “……对不起。” 南里连环炮似的嘴巴终于在真田的再三道歉下停住了。 她本来就容易心软,真田只需要短短一句话就能把她所有的坚固全部打散。 过了好一会儿,南里才软了语气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道歉,而且我早上说了,要给你回复。”真田的声音顿了半晌,说:“我现在考虑好了。” 板着张脸的南里听到这句话,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甚至慌乱到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去迎接真田的答案。 她刚刚明明思考了那么久。 周围依旧安静,南里却感觉耳朵里面像是有一台坏了的电视,在持续播放着雪花噪点的声音。 “我们在一起吧。”真田微薄的嘴唇张张合合。 哦……原来不是【我喜欢你】啊…… 南里有些遗憾地想。 但这个回答好像也不算差劲。 好歹说明他并不是桩不会说话的木头了。 还没从生气的情绪里过渡出来的南里哼了一声,别扭地将头转到一边。 “我没想到拖着你,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被幸村教育过了的真田明显变得会说话了许多,他保证道:“我这段时间真的有每天都在想这件事。” “那一个月也太长了。” “对不起。”真田态度诚恳地说,“我可能过于慎重了。” “……”南里觉得自己被挖苦了。 “所以你愿意吗?” 南里用余光看了眼真田。 他看起来问得很小心。 南里抿唇想了会儿,才说:“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关于我们是否要在一起这件事,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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