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武陵,将军山
围困将军山的这段日子,关索也并未闲着,和曹仁玩起了草船借箭的戏码。
汉军利用将军山上的树枝杂草,扎着了许多草人,在月黑风高之时,将它们放在捆上绳索的小船,然后打开水寨之门,悄悄地放出,顺着水流往东而去。
而曹仁为了防止关索走水路逃走,令士卒轮班坐船,在将军山南面的汉军水寨前把守。当晚,他们看到汉军的小船出动后,只当是汉军想要夜袭,便乱箭射之。等他们发现射过去并无任何反应的时候,汉军已经将插满箭矢的小船全部拉回,收获颇丰。
魏军浪费大量箭矢,只有无奈地回去向曹仁禀报。结果关索趁机在下半夜,再次将小船推出……
这一次,魏军留了个心眼,只让部分士卒零星射击小船,听到毫无动静时,便知道来的是草人后,便停止了射击。
然而关索却亲率百余名力气过人的弓箭手,混在草船的最后一排,在魏军松懈之时,齐齐抛射,让好几名魏兵先后中箭落水。
震惊的魏兵再次认为中计,重新乱箭齐发,当然关索他们早已先行撤退,然后再顺利带回插满箭矢的草人。
“关索小儿!竟敢这般嚣张!”
得知魏军竟被如此戏耍,曹仁顿时气得怒发冲冠,但他好歹也是名将,冷静下来寻思后,合着就你关索会草船借箭?怎么着也要把汉军骗去的箭矢再骗回来!
两日后,魏军也弄了十数艘搭载草人的小船,从上游推下,前往汉军水寨门口。
然而关索早料到曹仁会有这一手,已将钻木取火的方法教给了水寨士卒,几十支火箭下去,草人连同那些小船,一并报销。
若不是牛金等人出言相劝,曹仁差点就要率兵杀上将军山。
虽然损失的不过是十几艘小船,但这对于堂堂魏国大司马来说,简直是打脸至极。
无奈之下,曹仁只能让围住汉军水寨的魏兵备足引火之物,以防汉军再次草船借箭,也希望能在面子上扳回一城。
当然关索也知道便宜占到这里已是极限,自然不玩了。
这下子,曹仁对关索的愤怒已然达到了顶峰!
正巧曹休派人带来书信,直言自己想前来将军山,助曹仁擒拿关索,以雪当日之耻。曹仁当即命曹休领兵四千,来此助战。
这下子,将军山差不多汇集了三万魏军,而贾逵依旧领兵四千,驻守在临沅附近的魏军营寨内,负责守卫粮草并防止临阮城内的汉军前来支援。
“曹仁、徐晃、曹休……想不到我关索还挺有面子的啊!”关索望着山下的魏军营寨,自嘲了一番后,眼神随即变得凌厉起来。
“就算死,我也得多拉几个当垫背!”
到了第七日,山顶的士卒终于发现了令人欣喜的事情。
将军山与道水东北面,澧水南面的一片树林中,突然有一面红旗迎风飘扬。
当日丁奉离去前,关索曾告诉他,若是有援兵前来,便以此为信号。汉军占据将军山制高点,自然可以比魏军更容易看到这面红旗。
曹仁几乎把魏兵都集中到了将军山,澧水只留两艘大船和数艘小船巡航。而驻守公安的马良得到了陈式带来的刘备手书后,也率兵四千助战,八千汉军已经抵达了澧水北岸。陈式于是让丁奉携带红旗,晚上悄悄渡过澧水,找到树林便爬上一棵大树,招展红旗。
“好,援军终于到了!”
近万汉军与两千民夫几乎人人欢呼,如此一来,他们便有希望突围了。
然而向宠却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曹仁之兵甚多,即便有援军相助,只怕突围仍是困难重重。而且以魏军的能力,一定已经知道援军抵达,定然不会没有对策。
“所言极是!”关索对向宠的话深表赞同,随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虽然知道援兵已来,但不知道援兵的具体人数,还是让关索等人颇为头疼。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汉军人数始终较少,即便来了多路援军,多半也不会超过两万人,这样总兵力还是魏军占优。
而且魏军在澧水上还有两艘大船,也绝不会让汉军轻易渡过澧水。除非魏军想等援军过了后再进行阻截,到时候大船在澧水上乱撞,汉军的小船只会尽数倾翻。
“将军,我想不如还是静观其变,等魏军行动后,再做定夺!”谢洪忍不住提议道,“若援军果然渡过澧水前来救援,再下山与他们汇合不迟!”
“好吧,等明日再看!”关索点了点头,随即沉思起突围之策。
不管怎么样,一场敌众我寡的恶战在所难免。
西面偏远人少之地,汉军即便往那突围,在粮草不济的情况下,仍是绝路。
北面,南面,东面皆是河流,如果汉军不敌魏军,甚至连渡水逃生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因此,这几乎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恶战,难度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关索立刻将突围的详细部署,一一安排给诸将,来日大战匆忙,或许没有临场交代的时间了。
而魏军大营内,正在聚众议事的曹仁也从斥候那里得知八千魏军临近澧水。
“噢?蜀军援兵到了?”曹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告诉大船,往东二十里,等他们顺利渡过澧水后,再缓缓返回!”
“将军是想诱他们来救关索吗?”徐晃忍不住问道。
“我军以逸待劳,区区这点蜀兵,自投罗网而已!”曹仁捋须冷笑道,“到时候只要让两艘大船截击!他们就连澧水也渡不过了!”
不过由于军情传递需要时间,长江水路又重新落入汉军之手,曹仁尚不知南郡、油江口魏军兵败的消息……
当然,即便得知败报,曹仁也未必会放弃围困关索,身为魏国大司马,说什么也得为国找回一些场子。
而汉军这边,赵云在将油江口防务交给王甫后,也率兵三千在油水登岸,火速南行,汇合了陈式与马良,一万一千大军汇合在一处,当晚众人共商军机。
中军大账内,由于赵云与陈式同为四征将军,而赵云还多了一个中护军的职位,因此正中间的案几前,上首赵云,下首陈式,而身为侍中的马良则在案几旁另置一座。关平、周仓、丁奉等其余将佐则分列两侧。
“曹仁兵力不下三万,即便我等与关二郎君合兵一处,也是难以力敌!”陈式严肃地说道,“此行定要谨慎!”
“但圣上令我等援助关二郎君,决不能按兵不动!”马良也知道此行难度极高,但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一名斥候快步进帐,禀报道:“二位将军!澧水上魏军两艘大船皆向东而去!”
“曹仁如此暴露用意,真是欺人太甚!”陈式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愤恨地说道,“分明是让我军渡过澧水,他在伺机堵截!”
“我军一旦渡过澧水,唯有战胜曹仁这支军马,方有生机!”马良沉声说道。
“圣上昨日虽战胜曹真等人,但士卒伤亡甚重,幸存者皆是疲惫不堪,短时间内多半不会再有援军前来!”赵云则是蹙眉长叹道,“二郎君之粮,又只够其军坚持三日……”
“只靠我们如何救得了关二郎君?”陈式也顿时觉得力不从心,比魏军少了近万人,还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斗,这如何打得赢。
可就在这时,关平却是咬了咬牙,大步出列,慨然拱手道:“二位将军!关索乃末将之弟,末将决不能坐视不管!乞请一支军马,让我前去救应,虽死无恨!”
“末将也愿前往!”丁奉同样出列拱手。
“我也前往!”周仓也是激动地说道,“说什么也不能对关君侯之子见死不救!”
帐中诸将先后请命,赵云见众人如此无畏,沉默片刻后,也是面色严肃地站起了身子:“既是你等要去,我自当同往!”
陈式见赵云决定要去,而马良也微微点头,也不由得一锤案几,厉声道:“罢了!圣上以弱敌强,都能大败魏贼!我等若是畏首畏尾,贪生避战,岂不负陛下重托!要去便一起去吧!也未必便输给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