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攻打南阳,自然可以从襄阳出兵,地势整体平坦开阔,除汉水外,再无高山大河作为险阻,利于进兵。只是还有一条路线,那便是从上庸三郡走汉水水路,抵达南阳。当年关羽攻打樊城、襄阳,便是让寇封和孟达如此进兵。历史上蒋琬在诸葛亮去世后驻兵汉中,也担忧秦岭山路难行,便打算从汉水一路攻打到宛城。
只是从水路顺流而下进兵虽然快捷简单,但也有非常高的风险。一旦战事不顺,那么想要逆流退兵便极为困难,前往南阳的这支军马也就有了有来无回的可能。因此无论是孟达还是蒋琬,最终都没有这般用兵。
“无妨!我自有主张!”关索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看到他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邓艾等人皆是十分好奇,难道关索已经想出计策了?
进兵的事情商议完毕后,趁着天色尚早,关索便命全军将士转载粮草、兵器等一切必要物资,然后拔寨启程,四千余名汉军将士集体往北面的襄阳而去。
四日后,汉军已经离襄阳越来越近,晚饭之前便能抵达。就在这时,北面忽有一名汉军斥候飞马而来,向关索禀报道:“启禀关将军,镇西将军亲自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噢?”关索闻言一怔,连忙命军士加紧赶路,未过多时,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路人马。
那一日,朝廷的诏书来到襄阳,赵云、吴班等一众汉将也知晓伐魏之事,个个不敢怠慢,期待、紧张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赵云心中则是充满了兴奋,七旬高龄的他,本以为很难有机会看到克复中原,重兴汉室的那一天,不想竟然还能有这么一次机会。
当日,赵云命襄阳将士好生清点整理城中所有粮草物资,汉水河畔的舟船更要妥善保管,并派士卒严加巡视,以防魏军细作靠近襄阳。吴班等将领则要到各营动员士卒,激起他们与魏军交战的斗志。将诸多事情安排下去后,已是黄昏。赵云在州牧府邸简单用完晚饭后,便打算早点休息,养足体力,以备来日征战。
这个时候,门外士卒来报,说是扬威将军赵统前来求见。得知自己儿子前来,赵云不由得略感诧异,便命士卒传唤。
很快,赵统大步来到正厅,向赵云请安。赵云注意到赵统略带不快的脸色,当下奇怪地问道:“统儿,往日你总期望能为国建功立业、上阵杀敌。为何今日得知大军北伐,反而郁郁寡欢,却是何故?”
赵统见厅内没有外人,也就壮着胆子开口道:“父亲,此番大军伐魏,荆州这一路的统帅却是关索将军。父亲身为先帝从龙旧将,竟也要受他节制,这未免太……”
“放肆!”然而未等赵统说完,赵云却是毫不客气地厉声呵斥,惊得赵统连忙跪了下来,不敢直视赵云的目光。
“我只当你这些年已有长进,怎还是这般目光短浅!”赵云十分不满地摇着头,言语中颇为失望。
“请父亲明示……”赵统则是战战兢兢地说道。
“去年你随关索大破魏吴联军,其才与为父相比如何?”赵云严肃地质问道,“休得阿谀奉承,照实说!”
“父亲自是久经沙场,智勇兼备……”赵统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慨道,“但关索之谋略武勇,却是世所罕见……”
“你既心里清楚,又为何心有不服?”赵云当下皱眉道。
“可他终究与孩儿一般年纪,尚不满三十……”赵统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孩儿并无任何不服,只是为父亲感到不值。听闻关索当年只是父亲账下一名牙门将,如今却反为主将……”
按照常理,被这么一个后辈凌驾于自己,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不舒服。但在赵云看来,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赵云虽从早年便跟随刘备,但却被魏延、黄忠、马超等人后来居上。尽管如此,赵云也未有任何不满,依旧对刘备及汉室忠心耿耿。因此这一次,他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朝廷的决定,并正色教育赵统:“昔日韩信不过一无名都尉,然高祖能当众提拔其为大将,信任有加,这才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这三军主将之位,自是能者居之!休说关索之才更胜为父,光是他这些年立下的许多大功,我大汉诸将中又有何人可比?”
赵云说到这里,更是板起面孔,沉声道:“何况关索统率荆州之众,乃是朝廷决断!你敢有异议,莫非是质疑圣上与丞相?”
“孩儿不敢!”赵统已被赵云教训地满头是汗,连连跪地叩首道,“孩儿知错了!”
“罢了。你既知错,我便不计较了。”看到赵统的态度还算不错,赵云也不再多说,却也严厉地警告道,“只是来日休得再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否则军法无情!”
赵统连声答应,不敢对关索再有任何抵触。不过赵统今日之言倒是让赵云想到些什么,他当即正色道:“来日关索到了襄阳,我当亲自出城迎接。”
赵统闻言一惊,觉得赵云此举实在太过隆重。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赵云此举是以身作则。连身为镇西将军的赵云尚且对关索心服口服,旁人又岂敢多说什么。
就这样,赵云便与关索在襄阳城外相见。看到赵云从远处策马而来,关索赶紧先行下马,上前一步,向赵云拱手道:“何劳赵老将军亲自出城,折煞关索了!”
“长寻不必如此。”赵云也立刻下了马,一面拱手回礼,一面微笑着劝诫道,“如今你身为主将,须多些威严,不可如往日一般只顾谦卑有礼。”
“谨遵赵老将军教诲!”关索知道赵云是一片好意,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一向待人谦和,此番展现出来的态度,绝不会让受他节制的赵云感到任何不快。
兵马进城后,关索便开始与赵云统计军中物资,同时等候陈到率军前来。另一方面,汉军也在汉水河畔抓住了两名乔装的魏军细作。经过审问乃至拷打后,两个细作方才交代他们是受了司马懿的命令,渡过汉水刺探襄阳军情。
“司马懿突然派来细作,定是认为我军会在秋收之后攻打南阳。”关索忍不住分析道,“这二人被擒之后便无法回去复命,他多半会有所察觉,然后做好准备。”
“若是司马懿,此事极有可能。”赵云点了头,随即问道,“长寻可有进兵之策?”
“尚需思量一阵,等右将军到后,便可做出决断!”关索心里其实已经规划地七七八八,毕竟他早在数月之前,便开始筹划攻打南阳。
是夜,关索独自来到孟虎的营帐中。再支开孟虎身边的夷人亲兵后,关索忽然郑重地拱手道:“我有一件大事,需孟兄相助。还望孟兄万万不要推辞!”
“何事竟让长寻这般客气?”孟虎不由惊讶地问道。关索如今身为三军主将,有事明明可以直接下令,居然用起商量的语气,而且特意支开旁人,搞得如此神秘。
“此事……要委屈孟兄一下……”关索尴尬地说完,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