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月背过身去,心里有点烦躁。 她的耳朵旁边突然响起呜啦呜啦的声音,惊了一下,发现是手机…… 五条悟把手机喇叭对着她的耳朵,循环播放无聊鬼畜小视频:“笨蛋笨蛋笨蛋啦啦啦啦……笨蛋笨蛋……” 伊月皱眉,抬手挡开手机,撤开一步,并不理会。 然后手机喇叭又出现在她另一只耳朵边,贴的更近了,这回是KFC可达鸭音乐盒BGM,对,贼拉魔性那个。 这就很难评价了……心烦,但有点好笑。 伊月跑开两步,回过头来,盯着五条悟,尝试理解他的举动。 小学生都不会做的举动,他在这里玩,看得出来平时压力确实大,只有发疯才能缓解。 见她回头,五条悟把手机揣起来了。 这会儿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若无其事说:“噫,你真惨,求我救你吧。” 伊月冷冷看着他,说:“你好像,有些闲。” 五条悟说:“闲爆了。”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只能婉转千肠,表达「你怎么老是围着我转」这个意思。 伊月:“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五条悟:“什么事?” 伊月:“我怎么知道。” “……”他稍稍偏开脸,似乎进入有些防备的姿态。 伊月深呼吸,说:“不是一直都在变强的路上,现在面前不就有一个目标吗?黛希。” 五条悟没说话。 “追赶上她,变得更强……” “总是这么说!我已经在做了啊。” 五条悟不明白为何对他总是如此苛刻。 说白了,伊月是卵用没有,尽做些添麻烦的事。现在还大言不惭说这样的话。 五条悟沉下声道:“所以你为何做出这种鬼东西?” 他脖子上的光斑猩红一闪,很辛苦,跟芯片共处,忍耐至今,到底是为何。 他忽然情绪不稳,暴言说道:“总有一天宰了你。” 伊月正在气头,气焰更旺,说:“我先宰了你。” 五条悟快要笑死了,弯了弯腰,哈哈地说:“你活在梦里吗?你要怎么杀我?” 伊月下巴按下,甩开手说:“等你睡着了,没意识了,放松警惕了,一辈子那么长,我等,我卧薪尝胆,十年不晚。” 五条悟墨镜后的目光忽然热烈,唇角一弯:“哇,你要睡在我身边吗?好耶,美女发福利了耶。” 伊月:“……!!”气炸 他扬起眉峰,不无笑意,说:“可是你不配做我「五条悟」的老婆。” 伊月旋即道:“我打算当你爸爸。” 已经没有理智了,完全在看谁的下限更低。 “「弱鸡」你知道怎么写吗?” “「爹」你知道怎么喊吗?” 神子哽住了,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说:“疯、疯子?……道歉吧。” 瞬间,伊月就:“謝罪申し上げます,深く反省いたします!!” 这种话,嘴巴爽完之后,值得至高诚挚道歉,就差给他磕一个了,但是下次还敢。 五条悟上前一步,半抬手臂,几乎就要碰到她,低声道:“明明那么弱,你服个软会死吗?” 「死」字咬了重音,因为想到如果是坂田银时,她肯定毫无底线,凭什么。 伊月扬起脸,语速很快地说:“你不捉弄我会如何?会憋死自己??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昨天刚知道!不捉弄人就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五条悟沉默了,晃动着点了点头。 昨天那件事,对,还没翻篇,完全没有过去。 这回,轮到他背过身去,暂时不打算作答。 伊月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不是化情绪为力量的天才吗?芯片会让你的情绪失控吧。” “我差点就忘了……其实我做得到。只要我想,就可以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塔顶辽阔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扬开。 她说:“GAME,是我的主场。” 虽然伊月说的是事实,可她对面的人脑子不正常。无法得出一般人的结论。 白发的神之子转过身来,“你是在告诉我,你不弱,你也很强,对吗?” 五条悟笑了,是货真价实的的嘲笑:“嘛,「强者」小姐,你在这里待着吧,看看有没有人会救你。” 喧嚣的风中,至高矗立的瞭望塔上,地面的他人都是渺小的蚂蚁。 伊月说:“我乐意待着。” 五条悟:“你最好死这。” 伊月:“滚。” 他悄然消失,立刻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来过。 伊月的耳旁清净了,平视前方,目之所及都是辽阔的天际,冷静下来以后,她慢慢坐下,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孤零零坐在那,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空落落的手腕提醒她,戴希把她的手环要走了。她的心里出现了戴希,喊她名字的冲动已经来到了嘴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很久,风吹得头疼,她等来了她的始祖鸟。 而且……她的宠物叼着一件衣服…… 伊月接过来,是件金色的女士连帽卫衣,是戴希的衣服。沙漠中心昼夜温差极大,这里的气温从下午开始逐渐降低。 所以女王旁观了一切,怕她冷送了件衣服,但没打算把她带下去。 伊月:“……” 就很符合她的性格啊,戴希一直都只是旁观者。 她套上卫衣,鸟儿快速抖落过后,扑到她的怀里,安静下来,蜷成一团。伊月抱住它,用手去抚摸它顺滑的黑色羽毛,它的身体暖暖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她轻轻说:“只有你陪我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始祖鸟的体长大约1米,平静站姿肩高有50厘米,尾羽很长,体形可以对标现代的孔雀,但远比孔雀要强壮。 它没有办法带伊月下去,它的爆发力很强,但是耐力非常有限,可以说是拉胯。 伊月靠着一块断壁挡风,还是因为太阳逐渐降低而感到越发地冷,无事可做,但睡是睡不着的,环境太异常了。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她有一颗敏感的心,此刻越发明显。 静静坐着,始祖鸟在她怀里睡着,喘气均匀,暖暖的小身腔微弱地浮起、落下。 就当她百无聊赖,产生错觉,感觉下一秒彗星就要撞地球。 他回来了。 时间是末尾段的黄昏,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至此,伊月在断掉的塔顶独自待了四个小时。 五条悟现在的姿态,足以让伊月嘲笑了。 因为他换了眼罩的装扮,没戴墨镜。稀奇的很,做出一副冷酷绝情的样子。 始祖鸟扑腾着,从她怀里脱出来,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扑棱棱飞走了。 “……”就是此刻,伊月才意识到,始祖鸟随时可以走,被困在这的只有她一人。 五条悟在那立着,身形高挑,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发丝的颜色和头顶的天融为一体。 她想站起来,可是先前摔到的膝盖好痛,僵住,手臂也很僵,阵阵刺痛。风吹了几个小时,浑身都是冷的,头也很痛。 伊月单手扶住墙,强撑着,优雅地缓缓起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五条悟走了过来,背后是光彩已褪的天际。 他站在伊月面前,说:“老子不忍心……让你在这里吹风,还是带你下去吧。” 瞬间地,伊月突然想起了C圈名典「老子不忍开杀」,这个破梗即使她没看过咒回也知道。属于青痛文学榜首——五条悟的刻板印象之——我叫夏杰,你叫油。 然后她噗嗤笑了,非常不合时宜地。 即,五条悟说不忍心让她在这吹风,然后她嘲弄地笑出了声。 “……”五条悟愣住,退后半步,恨地牙痒,说:“我真是遇的到……你这种鸡掰人。” 他现在心情很坏,摆了下手让她过来,话都不想说。 伊月的表情一变,喊:“不要啊,你要瞬移带我下去吗,别!这么高,你那个很快吧,害怕。” 五条悟扶额,满心都是无语。 他抬手响指,把翼龙召唤过来,嘴巴里念念有词:“瞬移……我要怎么做,公主抱吗?你想得美。”样子像极了受了刺激的猫。 翼龙赶来,停在塔顶,竟是摇摇欲坠,这里完全站不下它,同样也是一脸不乐意,左摆右摆。要不是刚才被主人收拾了一番,它都不会来。 伊月毫无察觉,走了过去,握住红色牵引绳,说:“太好了,我还是愿意乘坐龙。瞬移什么的,我怕是不配。五倍的重力加速度会吐,十五倍的G会死,我怕我晕在你怀里。” 五条悟:“……” 翼龙垂下脖子,伊月爬上龙的背,呼啦一声,风神翼龙作势而起,带她飞到空中去。 悟站着不动,没有表情。 她考虑的问题总是很实际,并且超绝理性,近乎无情,可她明明就是喜欢他,溢于言表,他有一百个理由去佐证。 只是此刻,五条悟有点怀疑,看着远去的翼龙,心中升起大大三个字:她有病。 呃,不过再有病也罪不至此……他的目光闪动,抬脚 【瞬移】 侧身伸手——把被翼龙抛到空中当玩具的伊月——揽在怀里——货真价实的公主抱 此刻,五条悟承认,他是对宠物太过放纵,疏于教导,才会让它如此任性。 虽然五条悟已经控制了速度,但是她还是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死」。 意识像雪花般漫天覆盖,黑暗降临。像是悬挂在没有根基的时空中,极短,却又漫长得足以思考这一生。 降落以后,伊月属实有点崩溃。她缓了一会,等到恢复意识时,她是扶着路灯的杆子的。 可能是本能,找了点什么东西支撑,不吐不快,脑子嗡嗡地,伊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你真的很奇怪,一直很奇怪!我们一般人不会说什么「你好弱」「我超强」这种话,中二爆表好吗! 我又不是咒术师,你评价我做什么!? 你又是以什么标准在评价我,没有咒力吗?我为什么要有啊,我又不稀罕那东西。 你以为人人都想做咒术师吗?有病吧,你是没得选才成为咒术师的吧。 哦对,人家小孩但凡有点天赋你们就拉人家去高专996, 万一人家小孩本来想当画家呢!” 眼罩后面,五条悟瞪着他的蓝眼睛,听得太阳穴跳动不止,喊道:“那就画啊!谁拦着了。” 伊月旋即说:“万、万一人家想做的是建筑师……” 五条悟:“………………” 伊月沉声说:“总之!简直就是被诅咒的人生。” 五条悟扬起下巴,空气静静流转,他问:“你说过的,那个咒术师和非术师相互理解、共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伊月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时说过的话,他还真的信了,一时间无法自处,难以置信地问:“你白痴吗(中文)?” 五条悟:“中国語禁止。” 伊月点了点头,语气很好地说:“好,我告诉你。” “我们先解决了霸权主义和战争问题,又解决了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解决了环境问题,种族、宗教、性别问题;等终于解决了所有的社会正义问题,我们消除了咒术师和非术师之间的隔阂。” “……”很明显了,满嘴跑火车不说,是正论叠加再乘以一千万。五条悟幻视了,某些高专的瞬间,惯性般脱口而出: “老子讨厌正……去你大爷。”他顿了一下,轻声斥道,“一个两个都是,都是骗我的。” 伊月带着苦涩地笑,说:“我错了,妄想什么相互理解的世界,我跟你就不该接触。” 五条悟冷静下来了,说:“……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话。” 不过听了她一通王八念经,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算什么。 此刻的伊月也十分冷静,她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该那样捉弄我,因为,我真的会迷惑,会很困扰……” “什么一见钟情……”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几近听不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昨天草稿纸上的字,那些文字代表的意义,浮现在她的脑中,很在意,根本无法不在意。 勾选删除,删不掉。 伊月的语气很平,但满脸泛红,实际上是强压着情绪,六眼知道,她狂风暴雨的情绪根本没有外泄,她很擅长,朝着自己风波翻涌。 真是天赋啊,她是绝对不会产出咒灵那种人,但容易把自己怄死。 同时的,他觉得她要哭了,不到两秒过后又没这个感觉了。 还是那件事,她的落点。 五条悟缓和语气,说:“不信拉倒,写了句台词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伊月道:“那你撤回!”这句气势又回来了。 五条悟:“撤呃回。”皱眉。 好难过。 果然是捉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伊月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难过。 她抬起脸,对五条悟说:“今后,你、和你的龙都离我远点。” 话音结束,伊月转身而去,眩晕,但还能撑,她要离开这里。 五条悟不依不饶的声音响起,根本没给她时间走远。 “你何必呢?非要解开芯片,就算是你做的,也根本无人受伤吧,大家都很遵守规则的,根本不痛不痒。” 除了五条悟,很离奇地单单他一个人。 “我想负起责任。”伊月咬住嘴唇说。 其实她昨天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并主动喝了杯十二块糖的黑咖啡,可谓温故而知新。 伊月想哭想大喊大叫,气得心脏疼。她绝不回头。 现在,五条悟摆出一副死样子,说: “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今后跟谁在一起都是凑合哦,就因为……你见过了我。” 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怎么能呢!到这个时候,依然如此。 他傲慢至极。 伊月气笑了,并且回过头来。 “我还真的挺喜欢……你这种自信的。” 好在她回头了,不用再想说点什么。反正他会说到她回头的,他不会罢休。 城邦里的路灯刷地一下全部打开了,嗡愣,细纹般的电流贯穿声,广场上星星点点的橙黄色亮起。 人间进入夜的领域。 五条悟看着她的脸庞,如此这般的性格,凡事不如她意的事,她就会拼命怼到想要的方向。 他颦起眉,他懂得慧极必伤,过刚易折的道理。她这个样子,以他的经验说,容易死的很惨。 可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如果是他的话,足以能够向下兼容她的锋利。应该可以吧。 五条悟张开双臂,好生说:“我请你吃饭吧,肚子饿了。” 伊月单手扶着路灯的杆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黄色的灯光扩散在黑暗中,这让她看起来有点疲惫。 “不吵架了吗?”她微微侧过脸。 “不想吵了。”五条悟说。 伊月:“那这算是你先低头。” 五条悟:“不要得寸进尺。” 天知道对话为何进入了情侣拌嘴的领域。 伊月:“我要吃鳗鱼饭。” 五条悟:“没追求。” 五条悟朝她走了过去:“你还没说谢谢。” 伊月说:“谢谢你哦,救了我。” 悟满足了,笑了笑,说:“那不如换你请我吃饭吧。” 伊月说:“没钱。” 五条悟愣住,这样的么?到底哪来的勇气对抗一切的?到底在反抗什么? 他说道:“……你很难理解诶。” 至此,昨天的事情正式翻篇。 他的全部尝试,试图拉近关系的努力,全部被她怼回去了,完美利索,无一幸免。 她,超绝理性,虽然……对他的喜欢溢于言表,可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还是一样的评价,颜狗,但是迷不死她。 像刀子般锋利,是茅坑里的石头,一点、一丝一毫都不可爱。 他们并排走着,脚步轻而协调。背后是他们的影子,月色静静流淌。 伊月忽然住脚,说了一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把你当个人看。” 五条悟旋即停住,扯住她的衣服,把她的帽子扣到头上。 太麻烦了这个女人,疯狂戳到他的神经。 伊月用两个手把帽兜从头上取下,稍微揉了揉粘乱的头发,像是捂着脑袋的小动物。 她本来直愣愣地盯着他,倏然,眼神水波一样漾开,叹气道:“唉,你别捉弄我了吧,悟君。” 她还笑了笑呢,但很短暂,好似秋叶落下的那个瞬间。 然后伊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向前走去。 “……” 五条悟说不出话来。 那天在雨林里,她就是这么看了他一眼…… “不是捉弄你哦。”他只是说,自始至终都没有。 他跟上已经向前去的伊月,靠近一些,轻轻低下头“嗯……” 好似心有灵犀。 伊月说:“悟君。” 听到了,确认。没事了。 “耶、吃饭去咯~”他举起拳喊。 不如说,此刻心情大好。 五条悟满意了,现在往前走就行了,把过去都翻篇。 反正明天起来吵了什么一句都不会记得,而从今往后,伊月都会喊他悟君。 最近真是闲,好像每日都无望。 可唯有今天,不论多久以后想起来, 都是好值、好棒的一天。 —————————————————— 以下摘自《情书》原文 「渡边さん,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什么样的?」 「请做我的女朋友吧。」 —————————————————— (没书写完的告白) (想让伊月开口,她不干) (转而想那就我来呗) (结果被怼了回去) (怼得我怀疑人生) (脑瓜子嗡嗡)——五条猫よ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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