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宫务处理起来轻松许多,倒也给她留出了更多的时间考虑儿女之事。女儿毕竟还小,虽说那桀骜的脾气已然养成,但至少如今还能听她的话,这一世没有骆济通的暗下搅和,自己又多花了心力陪伴小五,她相信能将女儿教好。倒是子昆……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子昆已受了重伤,尽管她还是要求子昆练武,可他右臂使不得力的特殊性,拜师却成了一个难题。 ?? 子昆不想让她操心,一直未同她提过,所以这还是她从曲泠君的口中得知的。 ?? 她本是担心孙氏还有反复,想着将曲家母女招进宫来聊聊,若是能尽早将子昆与曲泠君的婚事定下来,那也能安心不少。 谁想一阵闲聊下来,倒是听泠君提起了子昆最近的一个烦心事—— ?? “一般的武官不敢轻易教导太子,怕一个不留意伤了太子刚刚复原的右臂。”曲泠君顿了顿,提到心上人面上便带了羞意,“太子说遇刺受伤已让您挂心许久,这事就想自己想办法解决。” ?? 大抵因为子昆是她年岁最长的孩子,从小便最能体贴她的心意,到后来却养成了有苦不言、独自承受的性子。 宣神谙心下一酸,举起青瓷杯子,借着饮茶之际叹出一口气,“那他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 曲泠君摇了摇头,又朝自己的母亲对视一眼,补充解释:“或许太子有想法,只是还未同臣女说过。” ?? 宣神谙兀自抿了抿唇,带着些无奈浅笑道:“他若有想法,怕是早同你讲了。” 食指摩挲着青瓷杯口,脑海中蓦地想起一个人物,杏眸含笑间望向殿下的小女娘,“予这倒是有个人选,你可愿帮太子一把?” 她记得上一世子昆去东海之后认识了一个惯用左手习武的剑客,逢得年节回长秋宫看望她时,还给她展示过几招,当时少商还在旁不停鼓掌,说“一年未见,东海王竟习得这般好武艺。”虽说子昆强调自己的只是花拳绣腿,但对这位教他武艺的师傅却是赞不绝口。 ?? 曲泠君显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臣女愿意。” ?? 宣神谙将那位剑客的信息透露了些给曲泠君,“予幼年时听闻,在东海境内有一吕姓舞剑世家,惯用左手习武。” 还记得上一世少商在子昆回属地后,跑来同她讲东海王遇到吕剑客的故事,子昆去寺庙祈福,正遇上这位吕剑客的生母哮喘病发,于是借了自己的步撵给他,是以那位老母亲未因山路难走而耽误救治。后来剑客登门感谢,发现子昆惯用左手,一来二去的了解下来,吕剑客年幼时家中生了变故,自己右臂受伤,母亲受伤瘫痪,因为穷苦流亡,故借居在了高山上的寺庙里。 ?? 她未讲太多细节,讲得过细,想来她们也不会信,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又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何况还是在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东海县,故而只能借了幼年听闻之说,也不知曲家小女娘会否认真。 ?? 曲泠君果然面露难色,只不过片刻后又镇定下来,“臣女愿去东海寻这位高人,只是茫茫人海,怕是找到那位高人并不容易,还请皇后勿将此事告知太子。” ?? 这下倒让宣神谙怔住了,她不是不知道曲泠君的品性,只是上一世后来曲泠君二嫁的也是梁州牧,并不是子昆,她其实也想看看两人的情到底有多深。再则,若是曲泠君此去真能找到吕剑客,为太子寻来名师,她便更能有理由请文帝下旨赐婚。 ?? 见她不解,曲泠君解释道:“一来臣女并不确定一定能寻得高人,怕让太子空欢喜一场,二来此去路途遥远……不必生了无端的挂碍。” ?? 宣神谙意会,心中感动,替太子谢过她,又补充了一条信息:“予好像还记得,那位高人是住在一座高山的寺庙里的。” ?? 曲家母女离宫后,翟媪一脸疑惑:“老身怎么从未听过这档子事?” ?? 确实,她如此说来,估计一般人会以为是玩笑话吧……但看曲泠君的模样,应当是用了心的,她暗自笑笑,子昆今生若能娶得这曲家的女娘,定不会如上一世般郁郁寡欢了。 “予幼时与阿弟外出玩耍,听路人说的。” ?? “啊,那万一人家只是随口一说可如何是好?” ?? 宣神谙由她搀着起了身,面上浅笑:“傅母,有些事啊,在乎的不是结果……” 在自家傅母还想发问时,她又吩咐了句:“去派人告诉宣侯,让他派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曲家娘子。” ?? * ?? 近些日子过的清浅却也充实,除了那时不时就来留宿的人给她添了一些忧思—— 宣神谙看着面前黑黢黢的汤药叹了口气,那人上一世在□□上总是会顾及她良多,特别是小五十一岁以前,他们在一起多的是和衣而眠,即使有几夜他忍不住欲念,也会在关键时候退出她的身体…… 这一世那人却像是怎么都不够似的,总喜欢磨着她,非要她发出几个音来回应他,有时还定要磨到她喊一声“夫君”才肯罢休…… ?? “今日要不……”翟媪坐下身来,试图将那汤药端走,“本来小日子也是这几日,这东西寒凉……” ?? 宣神谙无奈地唤了一声“傅母……”端过药碗、闭着双眼一饮而尽,只是喝药时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喝完药便觉小腹开始胀胀的疼,不想翟媪担心,便想自己忍过去,左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不适。 ?? 正想让翟媪扶着起来去榻上午休一会,不想外头远远地传来了宫婢求饶的声音—— “五公主饶命啊!五公主放过奴婢吧!” ?? 宣神谙愣了愣神,赶紧寻着声音转身去了偏殿的场院,没想竟瞧见小五拿着弓弩站在花圃边,小小孩童明明弦都拉不满,可是却有模有样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试图射箭,而另一端站着一个宫人,头顶一个红扑扑的苹果,吓得浑身冒汗,不停颤抖。 她见状连忙喝止,“小五住手!” ?? 小五这才看到她,似是心知犯了错,怯怯地唤了一声“母后”。 另一端的宫人吓得直接跪地求饶:“皇后恕罪!” ?? 看着小五手边除了有弓弩还有麻绳鞭子等,宣神谙眉头越蹙越紧,“跪下!谁教你这些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还没有洛济通,小五竟也学了这些欺压人的东西,她明明才十岁!到底是谁在教她这些?! ?? 小五不情不愿地跪下,不服气地嗫嚅道:“五皇兄也玩这些!五皇兄说这都是木头做的,死不了人……” ?? 许是小腹一阵阵的坠疼,让平时温和的她心情愈加烦躁,“木质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欺压宫人吗?!” ?? 小五从来没见过她发这样大的火,一时叛逆的性子也被提了上来,朝她吼道:“我是父皇母后嫡出的公主,怎么就不可以玩?!” ?? “你!”宣神谙只觉下腹的疼痛愈加紧密,不禁抬手按上小腹,“孽障!” ?? 翟媪见她气的发抖,细长的手指隔着宫装紧紧地捂着小腹,便知她身体不适,连忙上来劝和:“五公主少说两句吧,皇后也是关心你。”说着又转头劝宣神谙:“皇后,五公主还小,好好教导便是,不必动这样的气。” ?? 下腹的疼痛好不容易缓过去一阵,她咬了咬牙侧目凝向围着小五的宫人:“是谁把这样的东西给五公主的?” ?? 宫人们纷纷下跪,不敢说话。 ?? “你、过来说!”宣神谙指了指刚才被要求顶着苹果的宫婢,“你说,是谁教五公主这些的?这些东西又是谁找来的?!” ?? 那个宫婢本就吓得不敢说话,又第一次见皇后发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更是颤了几个音也没说出话来。 ?? “你在予面前不说,那便去陛下面前说。”虽然没想过要去找文帝,可是不吓吓这些人,怕是以后更加有恃无恐,“陛下便不是予这般好相与的了。” ?? 那颤抖的宫婢终于抬手指了指小五身边的宫人,“是徐……徐领事让我们去采买的,也是许领事带五公主去跟五皇子学的!皇后饶命!” ?? 那个被指名的宫婢立马爬了过来,“皇后饶命,奴婢冤枉啊,是五公主偶然间看到五皇子在玩射苹果的游戏,才让奴婢去置办的……” ?? 宣神谙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气到:“翟媪,把她逐出宫去!”转头又看了眼低头不服的女儿,喘了口气,“五公主欺压宫人、不服管教,罚、”她说着一顿,下腹的疼又如细针般密密地泛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继续道:“抄《礼运大同篇》五遍,不抄完、不许给她用晚膳!” ?? 下腹实在疼得厉害,说完惩罚的话,她就转身想回寝殿休息,翟媪本想先照顾她,可她却示意她留下处理该罚的宫婢和五公主,想着她也是回殿休息,便也由她去。 谁想五公主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推开她就往自己的偏殿跑,嘴里还喊了声“不要母后了!” ?? 她本就被突然来的月事折磨得没有力气,本就是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十岁的小五一推,竟是没站稳,直接倒向一旁的花圃,宫人赶紧去扶也没能扶住,只看着她的身子往花圃边的岩石上去。 ?? “皇后!”翟媪一吓,赶紧冲过去。 ?? 好在倒地时她双手撑在了岩石上,只是双手的手掌被嶙峋的石头磨破了皮,左腿磕在了岩石边,其他倒是没有什么伤的了。 ?? 宣神谙也是一懵,显然没想到小五会推自己,更没想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如今倒在花圃边,更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刚想抬手去找翟媪,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头仿似也跟着他的声音颤了颤。 ?? “神谙!” ?? 文帝刚到长秋宫就听到偏殿一阵吵闹,绕过主殿竟然看到自己的皇后倒在了地上,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人抱起,“曹成,宣孙医官!” ?? 将人抱回榻上,看着她满额头细密的汗,文秀心疼得一揪一揪的,矮下身小心地问她:“神谙,你哪里疼?” ?? 宣神谙没想到他会好巧不巧地这会出现,自己腹疼又是女娘的事,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讲,只能缓了缓同他说了声“没事。” ?? “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文帝以为她摔伤了哪里,要去查看她的伤处。 ?? 下腹和后腰本就因着月事而偏寒,寝被又被他翻来翻去,惹得她更疼了,只能按住他的手解释:“陛下别动了,妾是月事来了、腹疼。” ?? 文帝这才放心一些,又想起她刚刚摔倒在地,“那怎么会摔倒呢?摔伤哪里了没有?” ?? 宣神谙无力与他周旋,叹了口气,将左手递了给他,“没事,就是磨破了点皮。” ?? “哪里只是磨破皮,都冒血了!”文帝小心地拿过翟媪递上来的绢帕替她清洗伤口,直等到孙医官赶来,才肯放手。 ?? “皇后怎样,怎么会疼成这样?”见孙老头半天不说话,他心里又焦急起来。 ?? 孙医官朝榻上之人看了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宫里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讲,“回陛下,皇后只是体内寒气太重,寒则血结、月水不通,臣可开些缓和疼痛的药方,但长期来看,还是要慢慢调养才行。” ?? “以前也没有这样啊?”文秀记得上一世她虽也会在小日子来时腹痛,可并没有痛成这样过。 ?? 孙医官撇撇嘴,“皇后切记不可贪凉,寒凉之物不可再吃了。” ?? 文帝还在想她平时也不是个贪吃的,是不是误食了什么,见医官也不能缓和她的痛楚,索性把人赶了出去,“快下去开药方吧!” ?? 宣神谙自然知道是这月以来喝的那些避子汤的缘故,心中发虚,可此时实在疼的难受,不想多说什么,只阖上眸子,想睡过去来缓解疼痛。 ?? 朦朦胧胧间,有人握着她的手掌,似是在给她上药,又不知何时,小腹上一暖,好像那细密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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