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 此时此刻的田宓颇有点这股气势。 她提着啤酒瓶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强行把自己塞进对峙的两拨人之间。 其实她的身材也不魁梧，从侧面看过去也就薄薄的一层，那露在及膝裙摆下的小腿甚至还没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臂粗。 但是她眼神坚定，面容冷静，丰盈水润的大眼睛清粼粼的，没有胆怯，绝不退缩，站在那两个年纪并不大的女孩身前。 大汉上下扫视她，似是听到极为好笑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脸上的表情更油腻了，“美女？当英雄啊？没关系，你们三老子也是消受得起的，兄弟们说是不是！” 听到他的调戏，围在身侧的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啰肆意地大笑起来，你挤我，我推你，下流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巡视，满脑肥肠。 自己的话得到了附和，大汉越发得意，伸出手就冲着田宓的脸摸过来，田宓眼疾手快握住他的食指和中指反手便扭了一圈，使劲将关节折叠压过去。 “痛痛痛！踏马的！你这个臭婆/娘！你给我松开！” 男人看着跟堵墙似的，居然轻而易举就被拿住，挣脱不能，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用词极其难听。 田宓面不改色，跟这种垃圾打嘴仗比谁声音大完全没必要。 谁知那壮汉看自己反抗不能，手指几乎要被拧断了，剧痛无比，居然开始召唤马仔，“愣着干嘛啊！就看是吧！这几个小娘皮还不上！痛痛痛死老子了！撒手！” 听到领头的痛呼，几人纷纷朝着她们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形瘦小还没田宓高的小个子，趁她不备，伸手就要抓过来，指甲里的污垢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田宓下意识举起酒瓶预备只要他碰到自己就给他一锤。 还未等她的酒瓶砸下，小个子直接向前扑倒，田宓闪身避开，对方直接栽进满桌杯盘狼藉之间，滚了个大油脸，抬头头来时，还有只啃剩的猪手骨插/在他的鼻孔里。 乔楠星站在那里，一脚飞踹小个子膝窝，左手掐住三角眼的后颈，右手也跟田宓一样握住剩下那个的指头拧了一圈向后折去，瞬间便把三人控制住，只听见哀嚎惨叫不停回荡。 这招还是乔楠星教自己的，关键时刻确实派上了用场，还算有点用这个男人！勉强原谅百分之五吧，后续有待观察。 松了口气，田宓反应过来自己还举着酒瓶，正准备放下之际，余光瞥到身后那两个小女生，跟落汤鸡也没什么区别，被自己高举的酒瓶兜头淋了个芝麻开花节节高。 浇水有助于植物生长，也不知道浇酒能不能促进人类生长？这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能长长个儿？ 她赶忙预备放下，结果看到那个小子从自己脸上扒拉下猪手骨，对着田宓就抡过来。 好家伙，贼心不死！ 田宓举着酒瓶也抡过去，玻璃瓶身跟猪骨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反作用力使得那根骨头原路飞回直接砸到了小个子头上，他捂着额头跌坐在地。 太帅啦！田选手！这准头，下一任天降紫微星棒球明星选手就是你！ 在心里为自己喝彩，转身想安慰女生几句，只发现她们湿得更彻底了。 刚才抡酒瓶转了一圈，余下的酒液顺着她的力道洒出道完美的弧度，全部泼在那两个紧紧拥抱着对方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我已经报警了！”老板娘的平地一声怒喝，将田宓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警察来的很快，勘察了下现场，将那几个鼠辈当场制服。围观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警察围在中间，滔滔不绝地叨叨着。 “那几个流氓！要掀人家小姑娘裙子哩，幸亏这个漂亮姑娘站出来！”说着话的老板娘还抓过田宓的手，将她推到警察面前，不住地称赞。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我可以作证，世风日下啊！坏得很那几个，还动手打人，拿好大根骨头棒子呢，比一头猪还长，砸到头上不知道得破多大个窟窿！” “你放/屁！贱人！你给我等着！”小个子听围观群众夸大其词的指证，破口大骂。 警察看他这样，严肃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中满含警告意味，“你还想威胁证人！态度极其恶劣！不知悔改！” 田宓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那半截猪骨，实在难以想象这能砸出多大的窟窿，应该顶多破点皮吧。但是她也没有拂了对方的好意，反正警察自会调取监控复查，问题不大。 “这两个小姑娘怎么浑身都湿了？”面容偏白的那个小民警询问。 “我倒她们身上的！” “我俩自己不小心打翻了酒瓶！” “我们喝酒喝大了炫头上的！” 三道女声同时响起，语气里带着些欲盖弥彰的紧张。 “其实是我跟她打架泼上去的。”乔楠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旁边突然冒出一句，还指了指田宓，示意是两人协同作案。 小民警：“.......” 年纪稍大些的那个民警笑眯眯地打量几人，语气不疾不徐，“反正也要去做笔录，都上车吧。” 跟随民警的步伐走出饭馆，才发现只有一辆警车，勉强可以塞下那几个流氓，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无所谓，我会出手。”田宓按了下车钥匙，紧靠在警车旁的四个圈亮起车灯，“咔哒”解锁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几人正准备上车，就见那小个子满脸不忿，他被白面皮民警反扣着双臂，小民警一边催促他上车，一边转头跟围观群众挥手示意。 小个子趁其不备，奋力摆脱控制，虽然手被拷住了，但是他凭借自己灵活短小的身材，曲着腰，一头就向田宓撞去，企图将她拱翻在地。 “小心！” 乔楠星拉住田宓将她推到两个小女生身上，自己却被小个子一头顶退了好几步，但是很快就稳住下盘，抬腿用力顶向对方腹部。 可能是因为身高差距的原因，角度预判失误，膝盖直接撞上小个子下颌，巨大的力道当场就将他掀翻在地。不停地痛呼，兴许是咬到了舌头，空腔里一片猩红，话都说不清楚了。 “桶....桶，呜....呜的少....偷.....” 小个子伏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周围的群众纷纷义愤填膺。 “警察同志得给他抓牢里去！” “对！太坏了！还敢偷袭！这种人还留在外面祸害呢！” “差点把人姑娘害了去！抓起来！得重判！” ....... 老民警见状立刻上前将小个子提溜起来塞进车里，转身关切地询问：“怎么样？小伙子，没事儿吧？” 乔楠星摆摆手，向田宓靠过去，正准备查看下她是否受伤。 “刺啦------！” 顺着声音的位置看去，乔楠星裤子后方，腰部以下的位置被餐桌上凸起的铁钉勾住，撕开好大条口子，里面花色的底裤上还印着只憨态可掬小黄鸭。 刚才还嘈杂的人群霎时间都安静下来，空气里无形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田宓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跨步冲到乔楠星身后，弯下腰掀开那片破布仔细检查，皮肉并没有受伤不用打破伤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套在乔楠星腰际，打了个死结，这才抬头去看男人的脸。 乔楠星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发颤，一时之间让人难以分辨他是在凄楚还是在愤怒。田宓看他随时都要暴走的状态，大力揽住他的腰，连拖带拽将他塞进自己车里，“砰！”的声甩上门，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豪气干云。 “哈哈！都散了吧，散了吧。”还是老警察见惯了各种突发状态，打着哈哈圆场，催促田宓几人上车回警局做笔录。 虽然天色早已黑尽，但水泥森林却被灯火点缀得亮如白昼。 蜿蜒的车流，宛如一条生生不息的火龙。 从警局出来，田宓主动提议将两个女生送回家，告别时还互相添加了好友。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的方式，乔楠星是不理解的，他枯坐在副驾驶听三个女人不停地聊了一路，话题从表姐家的亲戚的女儿的婆婆多可怕到隔壁邻居家的猫前几天生了三胎，相谈甚欢，只有他像个局外人。 三个女人都很默契没有提及他刚刚的糗事，也许是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心，也可能是讨论得太兴奋压根忘了他的存在，两者之间他更倾向于后者，别问为什么，这就是田宓这个女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目送女孩们进了小区大门，田宓才念念不舍地收回视线落到乔楠星身上，“大少爷，你还好吧。” “让你失望了，还没死。”乔楠星手放在眼睛上，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色。 “怎么说的呢！我是那种人吗？怎么可能盼着你死，挡着脸干嘛！不会气哭了吧。”说到这儿瞬间兴奋起来，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上爬起来撑在他上方，使劲去掰他的手臂。 两人推拉了几个来回，乔楠星顺着她的力道放下手，那双桃花眼直直望向她，视线在空中交汇，好像听见了轻微的电流声。 被他这么注视着，田宓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手没撑稳，跌落下去。 乔楠星身上温度很高，透过衣服传过来。田宓心如擂鼓，她觉得自己好像那被捆住手脚放到蒸笼上的唐三藏，待到熟透就会被妖物拆吃入腹。 “你......”乔楠星开口，热气吹拂在她耳边，闻到他身上区别于以往高档熏香的味道，现在的他，散发出一股皂角的清新，仔细嗅闻还能感知到可能是沐浴露也可能是皮肉自带的极淡香味。 “我.......”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车内逐渐升腾的气氛。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刚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叱骂：“乔一桥！你长本事了是吧！晚上的班居然敢旷工！” “你现在人在哪儿！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出现，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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