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靠片刻交手便能知晓我的身份,世子也不简单。”那人被揭破身份也不怒,只是含笑道。 “你这次的雇主是谁?” “无可奉告。”那人一笑:“我不过是个生意人,只想用生意人的方法解决问题,你们看如何?” 虽不知玄狐是什么人,但戚玦还是暂时沉住气,道:“说说看。” 玄狐抬手,拎起肩上人的脑袋:“五姑娘,这位想必你不会不认识,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把人放了,如何?” “哦?”戚玦挑眉道。 又一个为了契书来的。 “麟台之约的契书,姑娘莫要装傻,这小丫头的生死如今可就全看姑娘了。”玄狐直言不讳道。 为今之计,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唯有脱身才是正事。 看着玄狐肩上的人,戚玦粲然一笑:“你误会了,这位虽是我亲妹妹不假,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她若是死了,我其实还挺高兴的。” 玄狐啧啧两声,摇摇头:“小姑娘生得美丽,但心思却这般歹毒,真是可惜。” 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剑:“既不愿用契书换一条命,就只好再加上二位的性命了!” 而就在此时,玄狐因为注意力全在那两个人身上,全然没发现戚玫正一点点苏醒。 戚玫悠悠转醒,见自己竟不知被一个什么人扛在肩上,顿时惊慌起来。 在玄狐不及反应之际,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来人呐!救命!救命啊!” 玄狐被遮挡了视线,戚玦和裴熠也一拍即合,裴熠趁乱袭击,戚玦竟当面用火折子一把将契书点燃了。 见状,玄狐也慌了,一把将戚玫扔在地上就要去抢契书,裴熠趁机对他甩去一枚柳叶刀,他一时躲避不及,手臂上中了一刀。 戚玦将点燃的契书朝地道深处的方向扔去,自己则往洞口的跑。 看着跌坐在地的戚玫,吓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全然没有了平时那副趾高气昂的德行。 她声音颤抖,几乎带了祈求的意味:“……救我!” 戚玦拉着她的手,一把将人捞起向前跑。 裴熠站在阶梯的位置,让戚玦她们二人先往上爬,而就在此时,恼羞成怒的玄狐也冲着他们过来了。 裴熠拔剑挡了一下,剑刃的嗡鸣震得手臂发麻:“你们快走!” 见状,已经走到洞口的戚玦揪着戚玫的领子,手脚并用地把人扔出去,自己则折返回去。 裴熠和玄狐的剑抵在一起,针锋相对,但毕竟裴熠年纪尚小,力气上有所不及。 戚玦一匕首朝玄狐刺过去,刀刃被玄狐抓住,裴熠趁机一脚踢在他腹上,戚玦拿着匕首的手一松,玄狐向后倒了几步。 “走!”戚玦道。 两人出了洞口,又拼尽全力推着石门合上。 玄狐的剑在石门关上的前一瞬,顺着门缝插出来,竟被二人推着的石门硬生生绞断了。 二人扶着石门喘粗气,累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脸上的血和汗混着灰尘,黑一块花一块,却劫后余生地相视一笑,裴熠道:“没事了……” “……没事了!”戚玦道。 他们转了个身,靠在石门上,却见戚玫还沉浸在惊恐中。 “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在此!?那个陆良是什么人!?” 这个……说来话长,他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戚玦起身:“总之,先回去吧” 她伸手,要拉戚玫起身,戚玫却带着些怒意转开了脸,自己挣扎了几下。 因为迷/药的缘故,戚玫双腿发虚,挣扎无果,羞愤得面红耳赤,看着对方脸上挂着笑,竟似看戏一般,更觉得自己在戚玦眼里是何等幼稚,她讪讪,心不甘情不愿伸手被戚玦拉起来。 三人打算先回鲮山寺再议,顺着山坡往下走的时候,因为戚玫行走速度慢,他们也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看月色,此刻已经丑时,果不其然,白日里天上万里无云,到了夜里便冷得要人命。 身上的汗冷了下来,戚玦和裴熠只觉得寒意入骨。 这样的夜里,只怕是要结霜。 戚玫拉着戚玦的手臂不松手,嘴里却碎碎道:“……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你!戚玦!若是不说清楚,我定叫爹爹狠狠责罚你一顿!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黑心肝的……你说话!听到没有!” 戚玫每说一句话,嘴里便冒出一团白雾。 而戚玦早已筋疲力尽,懒得回应,便由着她叫骂。 突然,戚玦停住脚步,戚玫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她肩膀上:“你干什么!” “闭嘴!”戚玦斥道。 “你……!”戚玫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但听戚玦的语气,和平时那副矫情做作的样子不大一样,有种难以抗拒的威压,虽是不甘,但也只能乖乖住口。 “你听到了吗?”这句是问裴熠的。 他点头:“车轮声。”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拔出武器,侧身躲在一棵树后。 马车驶来,车幔上是白鹤入云的戚府家徽,赶车的两个人身上也穿着戚家府卫的袍服,车边走还边喊:“世子!五姑娘!六姑娘!” 这两个人,戚玦眼熟,曾在家中见过,她这才松了口气,走了出去。 那两个府卫喜形于色,一个道:“终于找到世子和姑娘了,鲮山寺起火后便找不见你们了,将军派我们搜山。” 另一个见他们身上有血,道:“世子和二位姑娘可是受伤了?快上车吧,回去后让沈太医好好医治一番才是。” 见戚玫的腿软还没恢复,此刻又冻得瑟瑟发抖,戚玦点头,三人坐上了马车。 心弦暂时放松,戚玦才有空注意起自己的伤,她旁的地方倒还好,都是些皮肉伤,只是左手在握剑刃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伤了筋骨,此刻疼得透彻心扉。 而裴熠肩膀上的伤好像开裂了,已经干涸的衣服又被血浸湿了。 幸好,马上就能回到鲮山寺包扎了。 而就在此时,马车停了。 车帘外,一个府卫道:“何尉,姑娘和世子都找到了。” 戚玦猛然掀开车帘,只见何功平不知何时已换了干净衣裳,他的血腥味和他们的混在一起,一时难以分辨。 何功平嘴角噙着冷笑:“既然如此,尽早回去吧。” 戚玦目眦欲裂:“快跑——!” 话音未落,何功平就冷不防拔剑,两个府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剑封喉。 戚玦只觉得全是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抓着缰绳策马扬鞭,马带着马车疯狂疾驰。 到鲮山寺就好……到了那就好了…… 但这时,戚玫猝不及防惊叫起来。 戚玦回头,只见何功平竟爬上了车,从车窗灵活地闯进来。 裴熠拔剑和他厮杀起来,但剑在马车里难以施展,很快在何功平的短刀面前落了下风,肩膀的位置又被短刀刺入。 裴熠低吼一声,全然不顾捅在身上的刀,整个人猛地往前,竟一剑捅进何功平的腰腹,与此同时,钉在裴熠肩膀上的短刀又深入了几分。 何功平被裴熠用剑按着,摔倒在马车上,戚玦见状,将缰绳套在了何功平的脖子上。 狂奔的马带来的颠簸,把何功平扯着向后,连带着他捅在裴熠肩上的短刀,也被顺势拔了出来,铛铛掉落。 缰绳随着马蹄起伏,一下一下地勒着何功平的脖子,勒得他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只能徒劳地扒着脖子上的缰绳。 却见何功平的手摸到了掉落的短刀,竟就要去斩那缰绳! 戚玦心下一凛,一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戚玦苍白的脸上,像只刚咬死猎物的狼。 在戚玦落刀的那一瞬间,几乎是与此同时,何功平的短刀也砍断了缰绳。 疾驰的马车突然脱力,一个颠簸,侧翻在山道上,顺着山坡翻滚而下。 戚玦依稀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只是不知是在马车翻滚的第几下时,她就失去了意识…… …… 待她再睁眼的时候,只看见漫天星河下,一股股白雾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这样干净的天,星星也像是发着冷光。 她呆愣着,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哭。 片刻后,忽然想起自己为何在此,她猛地坐起身,一块湿漉漉的布从额头上掉下来,掉在手上,而手掌早已经被包扎好,手背上还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自己身上正一层层盖着布,最里头那件……玄色的,还带着厚重的血腥味,是裴熠的衣服? 对!裴熠怎么样了? “裴熠!”她喊。 但眼前的人并不是裴熠,而是戚玫。 戚玫发髻散乱,正哭得梨花带雨,眼睛早已经浮肿,脸上擦破了好几处,她本就生得可爱,这么一哭,更没得叫人生怜。 “你没死……没死……” 吓了这么一通,戚玫已经语不成句了,戚玦明白她的意思,但听起来也太像遗憾戚玦没死成了。 “裴熠呢?”戚玦的声音有些沙哑。 戚玫看向了远处,戚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她身边点着一簇篝火,而远处是一条溪流,一个穿着白袍的人正往这里过来,待走近些,才看得出来,那衣服是白鹤袍,滚着金边,衣服格外长,本该到膝盖的长度,却垂到了小少年的脚踝,衣服上还斑驳着血迹,尤其是胸口,破了个大口子。 “你醒了!”见戚玦坐着,裴熠小跑过来。 “你没事吧?”戚玦问。 他的脸上都是血,额头上也缠着布,透着暗暗的红色。 裴熠却摇头:“我没事,倒是姐姐,一直昏睡不醒,还发了热,便先用我的衣裳和车幔应急盖着。” 见戚玦盯着他身上的白鹤袍,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是从何功平身上扒下来的,他已经死了。” “哦……”戚玦有些发怔。 裴熠却猝不及防地伸手探她的额头,手冰冰的,舒服得很。 “果然还烧着。” 说着,他拿着一块湿漉漉的布,摊开,叠得方方的:“再躺下敷一会儿吧。” 她自己也摸了把额头,果然,发烫的,便也不逞强,乖乖躺下,由着他把湿布搭在额头上。 那篝火噼里啪啦冒着火花,烧得木柴上还有红漆,显然是用马车的残片烧的。可怜裴熠那把尚品宝剑,一时间竟沦为柴刀。 见戚玫还没缓过来,戚玦躺着昂头看她:“别哭了,我不是没死吗?”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戚玫又作起来,嗫喏道:“我管你死没死?我哭我自己,大半夜的被困在这个地方,我自己害怕不行吗!” 戚玦没意思地偏过头,没继续搭腔,而是看着裴熠的方向。 裴熠的剑使得好,但劈柴却是显得十分笨拙了,眼见那火势小了,又去劈残片,摇摇晃晃的,几次险些摔倒了,劈好了柴,又把戚玦敷额头的布拿去河边重新洗。 好贤惠一个人。 戚玦这么想着,笑出了声。 戚玫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来,果然烧坏了脑子!” ……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