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破石头那点胆子吓没了,他给破石头施法让她昏睡过去。
眼见彩缎直扫面门,说时迟那时快,他以追云剑将彩缎击开,不想引来巡逻的天兵天将,他收了不少力。
追云剑剑气凌厉,白光化白龙与彩缎化成的凤凰斗法。
忽听得女声道:“追云剑,你是容灏?”
重渊没否认,若惊动天兵天将,只能带破石头离开天庭。
彩缎化作的凤凰一个缠绕后,又恢复成彩缎,遂往一处去,紧接着夜色里一声叹息:“你走罢,大家皆是身不由己,何苦再为难彼此。今日我不曾见你,往后莫来了。”
重渊收回追云剑,帝灏的身份倒挺好用。织女既开口了,可省去不少麻烦。他信她,不再停留,转身带小七回竺落宫。他并不担心织女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反正他披着容灏的皮,天庭要找容灏与他重渊何干。
重渊前脚刚走,后脚一抹倩影落在鹊桥上。此乃主管三十六法天所有女仙,掌管不死药、长生的九灵天尊。她略迟疑地看向洞玄天方向,适才她在附近小憩,察觉灵气波动,寻至此处,远远听到织女提及帝灏。可惜她赶到时,帝灏已离开。
不过仍能捕捉到周围追云剑留下的细微灵力,九灵天尊柳眉微蹙,帝灏现身天庭连帝宣都不知,他对天庭是否还心有芥蒂?
几番斟酌下来,她做了决定,先不惊动他人,静观其变。
远处宫殿织女声音传来:“九灵天尊,龙神娘娘有话想与你说。”
九灵天尊一愣,凤微渔不是修封印去了?凤微渔那毁天灭地的暴脾气不好怠慢,她踏云朝七巧宫飞去。
织女与九灵天尊二仙说了甚,后话再提,且说回重渊与小七。
回到竺落宫,重渊难得没有扔小七,而是将她放在地上恢复人形。
小七从昏睡中醒来,脑袋先是一片空白,对上重渊冰冷的视线,她打了个激灵,立马从地上爬起身。
环顾周围,她回到竺落宫的小溪了。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重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容灏天尊你怎食言!”
重渊冷嗤道:“本座何时答应你?”
小七语塞,好像是没答应。
“本座有‘吱’声。”重渊又说。
小七回想一下,她变成石头前确实听到那么一声。她连忙摇头道:“我说得不是字面上的‘吱’一声,我就希望容灏天尊你能提醒我一下,不要每次都突然出手。”
重渊静静地盯着她,她胆子越来越肥了,敢跟他谈条件。换做往日,早将她扔不知哪个爪哇国去了。
小七被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迎难而上才能与他关系更进一步。如果他一点一点对她让步了,说明她攻略他也在一点点进步,渡他放下屠刀是迟早的事。
半晌,重渊冷笑一声:“难道本座要说你当心点,本座要把你变石头了?”
小七因他那刻意扯着嗓子的声音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摆手道:“倒也不必。”
重渊挑了挑眉:“哦?”
小七说道:“下回容灏天尊你可以喊我名字。”
“你做梦!”重渊难掩嫌弃之色,“本座为何要喊你名字?”
小七被他那“你不配”的语气伤到,小声嘀咕道:“我名字又不烫嘴,小七两个字很难么?”
重渊应:“不是很难,是很难听。”
“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名字!一点都不难听!”小七气不过反驳他,先前凤微渔也说过她名字简单,但那是没有恶意的,不像这可恶的大冰块嫌弃极了。
重渊懒得与一块破石头讨论名字,她是要叫阿猫阿狗都好,与他没关系。他说道:“既如此,往后本座会喊你一声‘破石头’。”
小七还想争取一下,话全被重渊那能冻伤人的眼神瞪了回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往好处想,至少他们都各退一步,她算是有点收获。
重渊见她这副模样,着实好笑极了。他玩心大起,唤了一声“破石头”。
小七不及反应,变成石头躺在了地上。她气呼呼地瞪着重渊,他一定是故意的!
重渊黑眸含笑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痛快,比杀敌一百还要痛快。他将她捡起来,威胁道:“不许在心里骂本座,不然本座把你扔水里泡一晚上。”
小七知道他说得出一定做得到,她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重渊一挥手,将她收入手心。
转眼来到她房中,将她放床上。
小七得以恢复,美眸瞪着重渊:“你混……”
重渊含笑看着她,这气鼓鼓样子实在顺眼:“说完。”
思及会惹怒重渊,小七硬是硬是把后边的蛋字吞了回去,改口笑言:“你好看。”
“本座一直好看。”重渊应。
小七就差没给他翻白眼了,她不断告诫自己,她是仙女!她不能因他破功!她要渡他,不能被他先气死!她被子一拉,蒙过头:“小仙要歇息了,不送天尊。”
重渊笑而不语,转身走了两步,忽觉不对,他又退了一步,视线落在梳妆台镜子上。瞥见镜子里的笑脸,他顿晴转阴,杀意一闪而逝。他并非不会笑,而是从未有这样陌生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是喜,是由心的开心。
那是他不应有的,也不能有的。
他视线掠过床上锦被,该死的破石头用同心石影响了他!最可怕的是这样的感觉还不错,他竟一点都不抗拒,甚至是享受其中。
该死的破石头!待他解了同心石,一定不会再被她影响。
想罢,他愤愤甩袖离去。
小花和小彩将重渊的杀意看在眼中,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容灏天尊好可怕啊!两鱼开始有些同情小七了,比起容灏天尊,它们还是更愿意跟着小七。虽然这石头老是威胁它们,但目前为止也没做过甚实质性伤害它们的事。
小七听房中没动静了,悄咪咪露出半张脸,那大冰块果真走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一日来七上八下的心绪也渐渐落定,既拿了主意要走这条道,再胡思乱想可就矫情了。人间有话铁杵磨成针,水滴石穿,她就不信她用真火捂不化这大冰块。
这头重渊回到书房,朱厌已恭候许久,他带来了傲狠的消息。傲狠说他在找红莲四极镜时,发现容晔也在找红莲四极镜,恐其目的也在上清离火珠。
重渊皱眉不语,帝晔心爱之人玉瑶上仙死于魔族长老束恒之手,帝晔违背天规将束恒化为烟尘,又将玉瑶上仙一元锁住。帝晔上万绝台受了六道天雷刑后,消失在三十六法天。直到一万年前神魔大战,帝晔才现身,与此同时昆瑛沧族最后一位神女千璎神形具灭。天庭一直不提帝晔与千璎的死有何关系,只说千璎为封印邪神珲弈消亡,唯凤微渔放话帝晔害死了千璎。
上清离火珠乃盘古大神与女娲娘娘心血所化,不仅修魂补魄、起死回生,还能修护天地万物。破石头天生缺少一元,只消补了她这一元,便能解开同心石。傲狠所言没错,帝晔目的在上清离火珠,只有得到上清离火珠他才能救玉瑶上仙。
思忖许久,他缓缓开口道:“不可叫帝晔知本座在找红莲四极镜,你回话傲狠,让他顺道查清帝晔找到多少碎片。”他迟早要去帝晔那将红莲四极镜碎片取来。
朱厌应后,接着道:“人间又生异象,与星宿谷有关系。开战的两国百姓皆化飞尸,属下探查过,他们饮用的水被投了化尸蛊,再以禁术操控,将人变尸人。又有狼妖大举进犯,百姓弃城逃跑,前有飞尸后是狼妖,人间东南泗水一带已成炼狱。”
人间与天上时间一日相差几日,不过短短几日,人间已乱成这样,可见神魔一战第一场在人间。
重渊对自己那位没用的弟弟又添了几分厌恶,以蝼蚁之命垫脚,废物就是废物。他与朱厌道:“化尸蛊你能解。”
“需要属下去解化尸蛊吗?”朱厌问。
重渊不答又问:“人间门派有何动静?”
朱厌道:“各大门派已派人前往泗水。”
重渊食指轻敲桌面,拧眉思索片刻,说道:“你下凡找天衍山弟子苏玉绾,将化尸蛊解法教她。不可让她知晓你魔族身份,她若问起,你说她小七妹妹知人间有难,遣你送她解蛊方。”
朱厌不解:“人间大乱于我们并无坏处,主上为何要用那小灵仙的名义助人间?”
重渊倒不是在意凡人命运,他是不屑如此烂招对付人间,赢了天庭又如何,他要得是堂堂正正踏平三十六法天。他是恶人,但恶有不同,重决那样最下作的恶,只觉不齿。这好处记在破石头那,一是给她添些善德;二是她将他错认为帝灏,往后说开了,只当帝灏怀有慈悲心救世。
“本座目标是谁?”他问朱厌。
“天庭。”朱厌应。
重渊淡淡道:“便宜破石头了。”
朱厌自小跟着重渊,当即明白重渊的意思。
重渊又交代了明日事宜,朱厌领命返回人间。
重渊本打算等朱厌带回傲狠消息再去帝晔那探查,转念一想,帝晔如今在大罗天养伤,且先走一趟摸一摸帝晔的底。
拿了主意,立马起身前往无极天。
他先去了帝晔寝殿,一眼察觉壁画上昆瑛之境的玄机。他走至壁画前,欲用追云剑破封印,追云剑灵力却被壁画吸进去,他立马收回追云剑,仔细琢磨壁画。
未几,他冷笑出声。帝晔委实有些本事,此乃用血脉下的结界,唯帝晔和结界相关的人才能进入。他若强闯,必叫帝晔发现异常。
帝晔如此小心翼翼护着的东西,除了玉瑶上仙便是红莲四极镜。
他今日不算白走一趟,当做存放在此,来日必取。
听得窸窣说话声,巡夜的仙娥进来查看,重渊隐身离去。
许久后,修长身影推开寝殿的门,直奔壁画后,眨眼他置身竹屋外。
阳光落在他那阴鸷面容上,狠厉之气与他一副仙姿格格不入。
他不是旁人,正是帝晔。
“一万年了,一万年了。”他不断重复着,如陷入梦魇般。
女子凄厉的哭声回应了他,似乎在诉说不甘,诉说满腔怨恨。
随着哭声越发惨厉,帝晔越发癫狂,杀杀杀!他要杀尽一切可能知道这堵墙秘密的人!竺落宫那个小灵仙,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