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愣住，此话不该她说么？听他语气分明嫌弃她，果真是个怪人，一面嫌弃一面又说离不开她。不过他没这个心思是好事，她能省去一份心思。 她反驳道：“我没那意思。” “最好如此。”重渊恐浼了他似得神情。 小七不禁怀疑他真的喜欢她么？还是有别的意图？可她也没他能贪图的东西。 未等她琢磨明白，重渊一戒尺敲在桌面，吓她一跳，抬眸对上重渊冷厉的眼神，霎时震慑心魂。 重渊冷声道：“笨鸟先飞，你笨还不飞，总是走神不知所谓。” 小七没得反驳，谁让他说得都是事实。 重渊又接着说道：“修道根基在于修德，以德筑仙根。德行不够，仙根不稳。既选择修行，仅仅是量力而为不如回去当破石头。” 小七忽想到一事，欲言又止。 重渊看出她有话要说：“本座说过有话直说。” “小仙有个小小问题。”小七说。 重渊不语，静静等她下文。 小七道：“若德行不够是否会堕为魔？” 重渊不屑地冷嗤道：“你想得美！不是甚杂鱼想当魔便是魔。剔仙骨化魔丹，你以为谁都能承受？” 小七吓得摸了摸肩膀，剔仙骨她只在话本里看过，那种痛光是言语表达已令她骨头都作疼。 重渊又道：“你不好好修行，仙官考核通过又如何？连下界助人都做不到，哪来的脸面受人供奉？要不几日你的庙宇便被拆了。” 小七并未想那么远，仙界那么多仙人，以她的能力确实不足以被凡人供奉香火。倒是重渊说得头头是道，掏心掏肺教导她，可见他还对仙界敌意还没那么大，完全有药可救。正如百灵所言，她渡了他是大功德一件，于天界是好事。 重渊看她一副慈爱渡世人的表情，难不成这块破石头真想渡他？真是荒唐又可笑！他堂堂魔尊，莫说三清与王母，叶无舟和凤微渔也渡不了他。他不想与这破石头费口舌，管她如何想。 “今日只到这，说多你不长记性也无用。” 小七犹听到“无罪释放”四个字，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叫重渊嫌弃的就差没翻白眼，这点儿出息的破石头，也就帝宸能与她玩一块。 “出去，关门。”他简短的四个字，免得一时没忍住敲她脑袋。 小七得了准，一溜烟窜至门外，旋即探个头：“多谢容灏仙尊。” “关门！”重渊冷着脸应。 小七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赶紧关门走人。 百灵已在房中等她，两人将门窗掩好，百灵小声问：“容灏天尊没为难你吧？” “没有。”小七摇摇头，将前后细细说与百灵。 百灵顿两眼放光：“好样的小七！如此说明容灏天尊有药可救！再是有他教导，你仙官考核准没问题。” 小七连连点头：“容灏天尊凶是凶了点，教学起来很是认真。” 忽然，黄鲤鱼插嘴道：“你们真坏，拿了容灏天尊好处，还背后说人不是。作为仙子，怎能如此长舌！” 花鲤鱼附和：“妹妹说的对。” 百灵凶巴巴瞪着两条鱼：“小心我把你们拿去煲汤！” 黄鲤鱼半点不惧：“届时容灏天尊拿你是问！” 百灵叉腰大笑三声：“你觉得容灏天尊要是在意你们死活，会把你们扔给小七？” 不高兴黄鲤鱼一时语塞，没头脑花鲤鱼嘤嘤道：“妹妹，我怕怕。” 百灵敲敲瓶子警告道：“你们给我记好了，你们现在就是两条随时入锅的小鲤鱼。用你们那芝麻点大的脑袋好好想一想，容灏天尊会为了你们宰了我们两个仙子么？” 两条小傻鱼瞬间安静下来，花鲤鱼可怜楚楚地看着黄鲤鱼，担心百灵真拿他煲汤。 好一会黄鲤鱼才想出一句反驳的话：“你们是仙女不能杀生。” “你想试试？”百灵继续吓唬两鱼。 小七见状，拉拉百灵衣袖：“咱们不与它们计较。” 百灵冲它们“哼”一声：“你们若不是跟着小七，早成了鱼刺标本！” 黄鲤鱼翻了翻白眼，百灵给气得撸袖子：“今日我非拔了你的鱼皮！” “哇！”花鲤鱼吓得大哭起来。 听墙角的重渊眉头紧锁，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他就不该跟过来听一块蠢石头和傻鸟还有两条笨鱼说话。四蠢物凑不出一个脑子，他揉了揉气得发疼的太阳穴，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才揽下教导蠢石头这差事。 见屋内还在打嘴仗，他摇摇头，一个闪身回到书房。 方坐定，朱厌从人间回来了，禀完魔族情况，重渊吩咐他在湮绝谷选出一块地，捕捉一头凶兽用于训练小七。 朱厌问：“主上打算亲自教导这仙子？”除了他和傲狠，主上从未亲自教导过谁。 重渊冷冷道：“本座不教她，迟早拖累本座。” 朱厌见重渊拿定了主意，他说道：“这仙子仙法修为不精，唯有最低阶的凶兽合适。” 重渊眉一挑：“谁让你选最低阶的？上最凶最猛的，不给她一些压力，成日只知玩乐荒废时日。” “万一……”朱厌面露难色，伤了她岂不是伤了重渊。 重渊冷眸扫向朱厌：“有本座在，没有万一！本座还能让她死了不成？” 朱厌不再多言，只管照重渊吩咐做。 重渊又道：“关于帝宸，说些本座不知道的。” “主上怎问起帝宸？”朱厌应罢，觉得不妥，连忙应答，“他虽为天帝一族，但从不关心三界，一心只想当逍遥快活王。倒是有件事，不知是否真假，东皇钟封印与天帝一族命脉相关，天帝帝宣若有差错，天帝之位必是他继承。” 重渊冷笑一声，若非他早已冲出东皇钟封印，差点叫破石头白捡个天后当。他说道：“本座被镇压东皇钟这么多年，仙界连重溪这个废物都解决不了。” 朱厌道：“主上，帝宣九劫九难唯情劫与亲难未渡，修为一直无法突破混元期。” 仙界九劫为：痴、嗔、贪、妄、善、欲、色、恶、情。 九难为：亲、生、死、血、愚、穷、丑、杀、冤。 渡了九劫九难，再破盘古一百零八无欲界，参透万物，方可修习盘古与女娲娘娘留下至上之法。 为避免有妄念者争夺权力，只从被授命的天帝一族中挑选德行兼备者作为天帝继承人，他们需渡七劫七难，方可超脱再次回到天庭。若以肉体凡胎之身不能忘形、忘利、忘心，便要重新轮回再渡，直到得道。 重渊不屑地轻哼一声：“天庭的人永远这般虚伪，说甚要渡劫参透万物，不过是让高高在上操纵三界命运的自己好过一些。” 朱厌问：“主上是想从天帝的情劫入手？属下曾听说两千年前蓬莱与帝宣有婚约，不知为何蓬莱又不答应了，帝宣的情劫是否与蓬莱有关？” 重渊黑眸微眯：“天帝一族为守五方正气和世间万物，天后一般从昆仑瑶池和蓬莱中定，天庭这帮虚伪东西成日念着拯救苍生，情劫定不在她们。” 朱厌道：“是否需属下去查帝宣心仪之人？” 重渊不屑道：“不必，本座无需用一个女子来对付他。” 思索片刻，他又接着道：“眼下你盯好人间，过不久本座也要跟那蠢石头去人间历练。” 交代完重要事宜，朱厌告辞回人间。 重渊翻了几本卷宗，认真琢磨如何训练小七，她吸收了他的一元之力，让她习魔族术法最为合适。可恨他不能，唯有让她先修保命仙法，再从五行术法入手。 拿定主意，不愿再多想，以免气死自个。他堂堂魔尊如今却要教仙子修习，传出去岂不叫天庭笑话。 纵使诸多不满和愤恨，翌日卯时，他还是按时站在小七床边。看着闷头大睡的小七，重渊强忍捏死她的冲动，抬脚踢了踢床上的小七。 小七翻了个身，撒娇地唧哝道：“百灵，我再睡会。”昨夜她与百灵逗弄两条鲤鱼许久，还给它们起了名，兄长叫小花和妹妹叫小彩，两条鲤鱼虽抗议不断，但畏于变鱼汤，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 小花和小彩早在重渊进来时察觉，因被重渊眼神警告，不敢吭气。见重渊对小七态度不好，两鱼将重渊给的恐惧一扫而光，圆溜溜的眼儿带着幸灾乐祸看热闹。 重渊素来没有耐性，自从遇上这破石头，硬是给她磨出来了。他冷声道：“你想死吗？” 小七朦胧中听到死不死的，她拉了拉锦被，一把蒙住头：“宁睡死不困死。” 重渊黑眸微眯，昨日豪言壮志，今日被窝奴，他信了她的邪。他手一挥，小七连同锦被变成石头躺在他手心，遂转身离开。 小花和小彩交换眼色，有人要倒大霉咯！ 重渊避开往来仙人，到了地方后，摊开手掌，扫了眼手中石头。本打算好好将她放下，但这蠢石头还在蒙头大睡，他不由火气攻心，万一有人要杀她，简直不要太容易！想到他的性命与这破石头绑一块，更是上火了。 于是…… 小七被用力却又稍稍收着的力道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重渊感到身子被砸了一下，他皱了皱眉，这一下也不轻了。 小七是被疼醒过来的，待她看清楚周围，倏一下坐起身，吓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这是在……” 她话未说完，已被重渊冻人的眼神冻住，她相信重渊在克制想要弄死她的冲动。 重渊一字一字，语气冰冷：“我昨日如何与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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