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和阮娇娇进去的时候,管廷筝正在写材料,没有抬头。 阮娇娇见状松了一口气,一改刚进来时的小心翼翼,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他。 反正他低着头呢! 阮娇娇看过去,他正埋着头书写,拿着钢笔的手指修长,手背处还有青筋爆出,看得她眼前一亮。不由的在心里感叹:这个男人还真是哪哪都长在自己心坎上。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阮娇娇没忍住又多瞅了两眼。 见没人开口,阮娇娇用手指戳了戳张大爷。 张大爷会意,咳了一声,才开口说道:“小管,在忙啊!” 正在奋笔疾书的男人听到是张大爷的声音后,很快抬起了头,站起身子,越过书桌,走到他们身边后,扶着张大爷去旁边的椅子坐下,态度很是恭敬,期间并没有看阮娇娇一眼。 阮娇娇:“……” 被忽略了。 她侧过脸去,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不好办啊! 男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张大爷身上,阮娇娇低着头,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不敢表露,还是笑呵呵的。 她恨恨的想:“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啊!”这个时候就算是心里再憋屈,也得忍着。 “张叔,你来这儿是为什么事儿?”管廷筝一边取来杯子,一边拿着暖瓶倒水询问道。 张大爷接过杯子说,“小管,是这小姑娘在车站被偷行李,家人也联系不到,昨天晚上我看挺晚了,就问过小王公安,在二楼找了一个值班室让这姑娘睡下了,这不,就来麻烦你帮这姑娘联系一下家人,怪可怜的。” “我尽量,张叔。”管廷筝答应道。 管廷筝这时候才抬眼看了一眼阮娇娇,阮娇娇也早就调整好表情,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听着张大爷说完,就抬眼往管廷筝那边瞧过去了,眼睛像是蒙上一层雾气,泪珠要落未落,我见犹怜。 但是管廷筝只看了一眼,视线便挪开了。 阮娇娇就看见他用右手摸了摸喉结附近的位置,随后手指下滑扯了两下制服领子,便走到里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到办公桌上,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她:“什么时间发现行李丢的?” 阮娇娇:“???” 她难得在这种时候发怔,脑子里堆满了问号,就很不理解,刚才那个抬眸瞬间自己在镜子里练过好多次,这样做来是最好看的,不刻意也很容易让人信服,而且也有实例支撑的,用过往经历来说几乎零失误。 可看管廷筝视若无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几乎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了差错。 难道是时代的审美不同?还是自己没有吸引力了? 阮娇娇没想明白,自然也不会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管廷筝在看了她那一眼之后,借着用手抚摸脖颈的时候,掩盖住了滚动的喉结,扯开衣领则是为了赶走那一抹燥热。 就如阮娇娇所想,她刚才看过来的时候,柳眉轻蹙,眼波盈盈,好比一汪春水,玉软花柔,扰人心扉。饶是冷静克制的管廷筝,也会被俘获。表面平静,不过是性格所累,工作所需。再清心寡欲的人,身处红尘,总会有动心的时刻,管廷筝自然也在此中之列。 阮娇娇一向是识实务的,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好时机。 她装模做样的摸了摸心口,才开口:“火车到站后,我觉得有点累了,就在火车站长椅上抱着背包睡了一觉,才一小会儿,醒来就看见别的行李没了,只剩下怀里的这个包了。”阮娇娇说完话后,便看着管廷筝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心虚的样子。 她少有这种经历,不过也知道若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别人怎么会相信呢!这时候就是装也得厚着脸皮装下去。 她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信不信她,因为管廷筝还是像刚才那般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办公室里静的阮娇娇几乎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不能否认,自己也是怕的,她面前坐着的是公安大队长,他当过兵,转业后又干了公安,侦察经验一定非常丰富。而她刚满18岁,刚考上大学还没去上,便穿到了这里。况且她以往学会的更多是示弱,如何更加讨人喜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强大到让她心生恐惧。 但是她没有退路了。 “哦——可以说的更详细些吗?”管廷筝剑眉上挑,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阮娇娇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他的态度,他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的恐惧心慌都被他看在眼里,就好像她的所思所想,他都知道。 但他不说,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就如同小孩子的玩闹一般。 阮娇娇觉得气愤,心里的怪兽叫嚣着,随时就要一跃而出。 但是戏已经开场了,他不喊停,她就得一直演下去,别管唱得好不好,能不能入他的眼。 这个时候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阮娇娇深知这一点。有的慌话一出口,就得用千千万万的话去填补上,她不想冒险,她还想着要事事都要留有退路,以后的机会才会多,但她现在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只能哭了。 阮娇娇下定决心后,便着急忙慌的酝酿情绪。这主意是很瞎,但是管用啊!只要管用,那就是好主意。 管廷筝这边还等着小姑娘回话,一直没等着她开口,正疑惑着看过去,只一眼,眉头便狠狠一皱。 因为面前的小人儿已经吭哧吭哧地哭出声来,眼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上,低着头,一副浑然不顾,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险些都要被气笑了。 小姑娘一看便有演戏的成分在,可他偏偏无可奈何。 张大爷那边还喝着水,听见小姑娘哭了,放下水杯便凑上去了,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更是心软成一片,冷不丁朝管廷筝投去埋怨的目光。 管廷筝:“……” 他招谁惹谁了。 这厢阮娇娇见自己已经得逞,松了一口气,脑子还是在奋力转着。 这会儿是躲过去了,总不能一直躲着,还是得有个好点的理由才好。 阮娇娇忍不住想,要是现在不用管理表情,自己绝对得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听到了卑微阮小姐的祈祷,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撞开,屋内的三人都往门口看去。 伴随着木门的巨响,一个小青年跑进来,只见他紧急刹车后双手扶着大腿,用力呼吸着,阮娇娇离他还有一点距离,都能听见他声带嘶吼,像琴弦被暴力扯断。 阮娇娇看清了,是那个小王公安,叫王大壮来着。 管廷筝见他这般,眉心紧皱说:“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老大,城西有聚众斗殴,并且涉黑,据线报说好像还携有枪支,老黄和大牙已经赶过去,但是八成应付不过来,咱们赶快过去吧。”王大壮焦急地说明情况。 管廷筝脸色一下子变了,快速起身,转头对张大爷说:“张叔,我先去忙,这事儿回来再说。” “行,你快去,这事儿要紧。”张大爷连忙招手让他去忙,神色也有些焦急。 管廷筝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王大壮缓过劲来了,这才注意到阮娇娇,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阮娇娇也不躲,大大方方让他看。 管廷筝经过王大壮时,见他没动就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瞅着人家小姑娘发愣,上去就给了一脚,毫不留情。 王大壮被踢的一晃,猛地回神儿,裤子上的灰也没顾上拍,抓紧跟在自家老大后面,边跑边大声嚷嚷:“老大,她可真好看,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管廷筝听罢往后看了一眼,王大壮在自家老大身后正好接收到视线,总觉得带着危险,一下子怂了,但还是不怕死的小声逼逼道:“就是很好看啊,我又没说错。” 倔强如斯。 管廷筝回过头不再搭理他。 王大壮再没接收到自家老大得视线,又开始说,颇有种上纲上线的趋势。 只是他也没得瑟一会儿,因为王大壮明显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冷飕飕的,不用说,肯定是老大制造的冷气。 他识时务,不多不少就有一根反骨,立刻把嘴封住,老老实实跟着往外跑去。 走廊上空荡,说话也伴有回声,更何况王大壮声音不小,阮娇娇听的一清二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张大爷也有点忍俊不禁,但还是强行替王大壮挽尊说:“这孩子就是有点憨,心地还是很好的。” 阮娇娇没有异议,心想这就是个活宝。 不过这突发事件,倒是摆脱了眼下的困境。 阮娇娇和张大爷见能解决问题的人都出去了,再呆下去也无用,关上门也往外走去。 他们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楼后开出一辆越野车,阮娇娇眯着眼睛看过去,驾驶座上是管廷筝,他正神色专注的开着车,脸上冷冷清清的,仿佛不沾惹人间烟火。 阮娇娇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恨的想:“就是这副样子,才难相处!” 车子很快驶出大院门口,阮娇娇的思绪放飞,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次碰巧躲过去了!那下一次呢?总不会一直运气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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