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涌,原本稀稀疏疏挂在天上的星星不知何时被一层乌云渐渐盖住。
乌云密布,层层的乌云笼盖着天空,衬得天空更加阴森起来。
蝉虫鸣叫,似乎在寓意着一场泼天大雨的到来。
宫殿中,即将灼烧殆尽的蜡烛立在龙桌上,蜡台上滴落着一大片的蜡油。
层层堆叠。
蜡烛的明亮也渐渐小去,宫殿逐渐变得幽暗。
一身暗红色宫袍的太监脚步轻缓的走上前来,他卑弓着身子去换那些即将燃尽的蜡烛。
被太监的脚步声打断思绪,龙桌后的人不自觉的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声音暗哑的问,“几时了?”
太监连忙敛下思绪,恭敬的问道:“回陛下,已是亥时二刻了。”
元竹听到太监的回话后,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身旁的太监一时也拿不准元竹的心里,他抬头悄悄打量了眼元竹的神情后,又问道:“陛下,时候不早了,今日还要翻牌子吗?”
元竹烦躁的挥了挥手。
太监见状,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待他走出宫殿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感觉如今的陛下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势。
宫内又恢复了如初的安静。
元竹却没了再看奏折的心思,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慢嗒嗒的敲在奏折上,头仰在龙椅上,舒服的窝在龙椅中,心绪一时飘离了皇宫。
也不知苏雀今日走到哪里了?
为什么还没有收到今日密探传来的消息?
当初他暗暗使了计策,才离间了时深和苏雀。
如今苏雀决绝的离开京城,想来已是彻底对时深离了心。
离了心好啊,离了心他就可以专心的准备对付时深。
待他扳倒时深之时,便是他去接苏雀之日!
想到这,原本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而这丝笑意在蜡烛的照耀下,却略显阴森。
可没等元竹再想什么,殿外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了一个太监。
被动静打断,元竹终于睁开了眼。
见太监这般不知礼数,元竹刚想斥责时,就听见太监哆哆嗦嗦的禀告,“陛下,时相深夜突然来访!”
不怪太监这般慌乱,只因他看见时相手中提着的东西上,正在滴落着什么。
乌云遮盖,没有一丝光亮,小太监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但他知道那肯定不是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太监的眼神一下子慌了起来,他哆哆嗦嗦的跑进大殿,向元竹禀告。
元竹诧异时深的来访,他想了想,挥挥手不耐烦的开口,“不见!就说朕已歇下了。”
话刚落,就看见大殿厚一尺的门竟被人踹开了。
巨大的声响惹得一坐一跪二人的视线全都看去。
只见一身玄衣的时深从门外边大步跨进。
他的周身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剑眉星目,似有抵抗千军万马之力。
如今这气势凝聚在大殿上时,竟让其中二人有些窒息起来。
元竹看着这般模样的时深,不知想到什么,他的手一时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但随即想到他如今的身份时,他不自觉的直起了肩膀,怒吼道:“放肆!”
这句话似乎给了他勇气,他再次重复道:“放肆!”
一连两次的放肆让元竹彻底回了神,他怒目圆睁的瞪向下方气势丝毫不比他差的时深。
“时卿这是做什么?”
元竹眯着眼暗含威胁的说道:“御林军就在殿外不远处,时卿若是不想去地牢走一走,朕劝时卿还是立刻离开皇宫,朕可以既往不咎。”
元竹话落,宫内一时静了声。
只有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呼吸声在殿内飘着。
元竹看着下方静默无言的时深,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剧烈的跳着。
一下,两下,越来越快……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去求时深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
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主动的心甘情愿的将苏雀奉上,那种眼神才渐渐消失。
而今,这种眼神又出现了。
是那么的令人掣襟露肘,无所适从,却又极其厌恶!
是!他非常厌恶时深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明明他才是这天下之主!
……
元竹以为自己说完这话,时深会识相的离开。然而时深只是薄唇轻扬,无波无澜的开口,“今日,臣来是想送陛下一个礼物的。由于是新鲜得到的,便想着趁热给陛下拿来,以搏陛下一乐。”
说罢,他将手中一直提着的黑布往元竹方向扔去。
黑布顺着时深的力度,轻飘飘的落在了明黄色的龙桌上,黑布顺势落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元竹低头看去,待看清楚他面前的是什么时,元竹啊了一声,惊恐的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打掉。
东西咕噜咕噜的向下向下转着,最后转到了小太监面前。
小太监定眼一看,发现这黑漆漆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
此时那双眼睛睁的圆圆的,盯着小太监。
可谓是死不瞑目。
小太监惊叫一声,两眼一翻,再也没了声。
龙桌上明黄色的锦纹案布早已被血迹殷了一片。
就连那奏折都没能幸免于难。
元竹呼吸急促,眼神流露着惊恐的看向时深。
虽是急匆匆的一眼,但元竹也看到了人头的主人——是他的密探!
还不等元竹缓过心神,就听见时深再次启唇,声音暗含嘲讽,“怎么?陛下难道对臣的礼物不满意?”
“你真是胆大至极!”元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颤颤的指向时深。
“来人!来人!”
元竹知道自己惹不起时深,于是他歪头向殿外喊去。
可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一个人过来查探,更别说有什么御林军来救驾了!
这个时候,元竹才发现了蹊跷。
他恨极的看向时深,“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见元竹气急败坏的样子,时深却是悠然自得,他低头细细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暗流。
洁白的暗纹长靴渐渐向前走去,元竹察觉到有一股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待长靴走到不过一步时,长靴的主人终于停了下来。
而元竹被时深的气势所摄住,腿脚一软,便斜着坐在了龙椅上。
时深见到元竹这般模样,忍不住的嗤笑一声。
看来也是他的眼光差了,才会觉得这个人模狗样的人配坐皇帝。
“这皇位是我一手将你送上来的,那我便也能一手将你拽下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进元竹耳中时,元竹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般看向时深。
只觉得眼前的清容俊颜好似变成恶鬼煞神一样,前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