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鹿白飞快的抢过时深手里的酒瓶,看着醉成烂泥的时深,他心里隐隐作痛。
“师兄,有什么事是你解决不了,还借酒浇愁的?”说完,姚鹿白想起了昨日那副场景。
“该不会是你和苏雀闹了别扭了吧?”
“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你俩能有什么问题能让你这般颓废的?”姚鹿白不解的说道。
……
见时深不说话,姚鹿白便又继续猜测起来,“她不会因为你这张脸生气的吧?”
“确实,你这张脸人神共愤的,要我,我也嫉妒。”
见时深一直都喝闷酒,姚鹿白最终也放弃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完,他干脆坐到时深旁边拿起一瓶酒也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酒后,姚鹿白才怅然说道:“其实我也能猜出些大概来,你啊,自小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不喜与人交流,也不让人去触碰你的内心,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复自己的仇,做自己的事。”
“苏雀生你的气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时深听着姚鹿白的话,他垂下头苦涩开口,“她要离开我。”
“玩这么大的吗?”姚鹿白震惊问时深。
“什么事不能商量的?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呢。”说到这,姚鹿白神情古怪的又问,“苏雀不会也要将孩子带走吧?”
时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继续喝起了酒。
姚鹿白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叹了一声,和时深碰了一下酒瓶也一起喝了起来。
看来,这次的事确实是有些大了。
五月份的天明明已经暖和起来,可是这几天却是接连阴着天,寒风不断,似乎正在孕育着一场狂风暴雨。
时深静静的站在床前,看着已然陷入睡梦中的苏雀。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有勇气站在这里,看着苏雀的睡颜。
看了一会苏雀的睡颜后,时深将眼神放在了苏雀的肚子上,他动作轻柔的将手放在苏雀的肚子上,感受胎儿的跳动。
“你要乖乖的待在你娘亲的肚子里,不要累到她,听见了吗?”
手的位置传来胎动声,时深感觉到后,脸上终于浮现了些笑意。
待了没多长时间,时深便不舍的走了出去。
“主子。”左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今日阿满如何?”
“和往常无异,喝完药之后只是静静的绣着孩子的衣服。”
时深点头。
看着时深日渐显瘦的脸庞,左南为难说道:“主子,属下觉得您与夫人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时深摇头,看着漆黑的天,他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左南只能叹了一口气。
翌日
清风提着一袋果子走了过来,对左南说道:“这是我从街上给夫人买的果子,你帮我给夫人带进去吧。”
左南点头,正想查看时却听到清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怎么,我给夫人带点水果,你还要看看?”
左南手一抖,连忙合上袋子讪笑,“怎么会?我方才看着好像有一个果子坏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说完,左南将袋子交给屋内的丫鬟后走了出来,“清风,我……”
然而还未等左南再说话,就见清风早已转身离去。
丫鬟将袋子交给苏雀,恭敬说道:“夫人,这是清风姑娘托奴婢给您带的果子。清风姑娘说果子清脆可口,最是适合孕妇吃。”
苏雀眼神中浮现出纳闷,待她打开袋子拿出果子后才发现清风的用意。
“好,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行礼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苏雀这才将袋子里的果子全都倒了出来,最后,在一个果子里掏出了一个纸条。
……
“小姐来信了。”清风焦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屋内的明月说道。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了明月。
明月打开一看,上边只写着四个字,‘我要离开。’
明月和清风看完后,眼睛中皆是浮现出凝重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苏雀提出离开这个要求?
“明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左南一天天的什么也不干,就守着夫人的卧室了。”
“别着急,我们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明月冷静说道。
“光靠我们两个人怕是不行的,或许我们可以求助一下别人。”
“别人?”清风疑惑。
想到别人,清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谢云,她丧气说道:“可惜谢小将军不在,若是谢小将军看到夫人受了这般委屈,定会将夫人救出来的。”
然而清风说完之后,明月却是摇头否认,“谢小将军的脾气你我都知,若是知道夫人受了委屈,那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明月说完后随即将前几日她看到的事说了出来,“不过有一事我还未来得及和你说。”
“什么事啊?”
“前几日,我在街上碰到了一个人,她的模样和声音都特别像明娇小姐,出于好奇,我于是悄悄的跟了上去,发现她竟然进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府内。”
“若她真的是明娇小姐的话,那我们就有希望了。”
经过明月的分析,清风连忙激动的说道:“既如此,我们赶紧去指挥使府上问问去吧。”
“你先别着急,指挥使府门岂是我们说进就进的?这样,你先每天按点往夫人那送东西,打消他们的疑虑。”
“剩下的,我们再从长计议。”
清风虽然内心着急,但她也明白这些也不是一日就能办成的。
她只好压下内心的焦虑,一步一步的按着明月的计划来。
清风每日都会按时送些东西给苏雀,日子长了,左南便习以为常。
而明月则是密切关注着陆府的行为。
终于有一天,明月终于蹲到了明娇出府。
明娇好不容易缠着陆伯礼同意,这才允许她出了一趟门。
只不过身后仍旧跟着两个锦衣卫,也不知是在保护还是在监视。
明月咬牙,猛的急匆匆向明娇冲去。
明娇一时没注意,差点被明月撞倒,而明月却是歪倒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伤。
明娇连忙去看明娇,关心的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明月抬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看到明月后,明娇起先吃惊,随即巨大的欣喜涌出明娇的眼里。
然而却不等她说话,明娇急忙开口,“姑娘,我的脚似乎是崴了,您能不能扶我去趟医馆?”
明娇眉间露出诧异,但下一瞬她便感觉出自己的衣袖被明月轻轻扯动。
明娇眼睛闪了闪,看到明月眼里的意味后她瞬间明了。
“姑娘因我而受伤,这本是我应该的。”说完,明娇蹲下去将明月扶了起来。
走到最近的一处医馆后,明娇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姑娘家受伤你们不适合进来,你们在外面守着便可。”
锦衣卫看了眼表情痛苦的明月后这才应声。
等进了医馆后,明月连忙将明娇拉倒锦衣卫听不到的地方后才如实说道:“明娇小姐,此番行为实属无奈,还请明娇小姐莫怪。”
明娇摇头,着急说道:“明月你怎么在这里?阿满呢?为何不见阿满?”
明月苦笑摇头,“我家小姐现在出了点事,明月只好来求明娇小姐帮忙。”
“出事?”明娇脸上浮现焦急神色,“阿满怎么了?你快跟我说说。”
“说来话长,只不过如今我家小姐被时相软禁了,明月无奈,只好求明娇小姐能不能帮我家小姐想个办法逃出京城。”
“什么!”明娇怒气冲冲的听着明月的话,她拍着桌面咬牙切齿的说道:“时深竟敢软禁阿满!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明月苦笑,“奴婢也不知小姐和相爷出了什么事,如今小姐怀孕七个多月却坚持要离开,想来相爷是伤透小姐的心了。”
“不行,我这就去找时深问个清楚!”
还未等明娇出去,却被明月给拉了回来,她焦急的说道:“明娇小姐,您要是这般去找相爷了,我家小姐可就彻底出不来了。”
这话一出,明娇的脚停了下来。
明娇狠狠的跺了几脚后才将心中的愤懑发泄了些。
看着明月焦急的神色,明娇凝重说道:“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个万全的法子。”
听到明娇这般说,明月的脸上浮现欣喜,“好,那我就静候明娇小姐佳音了。”
“奴婢不宜多待,这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
明娇扶着明月走出医馆,对着明月愧疚说道:“姑娘伤成这般,原因主要在我,若是姑娘将来有什么困扰之处,可以去陆府找我。”
明月感激说道:“姑娘善心救我,奴婢已是感激不尽。”
寒暄几句后,明月便离开了医馆。
看着明月消失在长街后,明娇才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累了,回吧。”
“是。”
回到陆府时,陆伯礼正在书房内看报。
锦衣卫将今日明娇遇到的事情尽数讲了出来,说到医馆时,陆伯礼眉头微拧。
“你们没进去?”
锦衣卫作揖,恭敬回道:“回大人,明娇小姐说姑娘看病,我们不适合进去,属下便只好站在门前了。”
陆伯礼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什么时候你们也变得这般拘束了?”
锦衣卫脸色一变,连忙跪下来求饶道:“属下失职。”
陆伯礼挥了挥手,“下去吧,下不为例。”
“谢大人。”
待下属走出去后,陆伯礼想了片刻后忽而向外走去。
待他看到明娇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看书时,他的心随之放下心来了。
“咦,你怎么这般匆忙?明娇纳闷的看向陆伯礼。”
陆伯礼应了一声,坐到了明娇身旁,眼神看向明娇手里的书。
见那书只是寻常的话本以后,陆伯礼的神色这才恢复正常。
看来是他多想了。
他笑了笑,状似无意的对明娇说道:“今日去街上玩的开心吗?”
明娇点头,眼神不离话本的回他,“还行吧,今日在街上买的话本倒是挺好看的。”
“哦?什么话本?”
“是一个负心汉软禁自己美娇娘的故事。”
陆伯礼:……
这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他呢?
陆伯礼清了清嗓子正想看看话本上的内容时,却见明娇怒气冲冲的将话本盖上,骂道:“简直太过分了。”
陆伯礼的眉心跳了跳,纳闷问道:“怎么了?看个话本还这么生气?”
“那可不?这话本里讲了一个负心汉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求娶到自己心爱的妻子了,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将他怀孕多月的妻子给软禁起来了!”
“着实可恶!”明娇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伯礼见明娇生气,他安抚道:“这只是个话本而已,胡编乱造的,你何必为了这些生气?”
“可你不觉得这些话本都是有迹可循的吗?”
见明娇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不认同便会咬他一样。陆伯礼只好点头,“对,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明娇见陆伯礼不再怀疑她,她这才佯装放过陆伯礼道:“算你识相。”
被明娇打断思绪,陆伯礼心里的疑虑消去。
恰好陆府的管家走来,见到陆伯礼和明娇后他行了一礼后说道:“大人,宫里将名单送来了。”
陆伯礼家接过管家手里的名单点头,“好,知道了。”
明娇纳闷看向陆伯礼,“名单,什么名单啊?”
“再有半个月,便是陛下的寿辰,新帝寿辰,这各国自然是要来祝寿的,这名单便是各国往来的使者。”
“这名单我可以看看吗?”
见明娇脸上露出好奇,陆伯礼含笑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她。
明娇接过,好奇的打开看向名单。
看到名单中的一个名字时,明娇的眼睛闪了闪,随即无趣的丢给了他,“没意思,都不认识。”
陆伯礼见明娇一副恹恹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各国使者来京,到那时京城会变得十分有趣,你也许会喜欢。”
“但愿吧。”
……
清风提着一匣子糕点走到了左南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明月去街上买了点夫人爱吃的糕点,你帮我带给夫人吧。”
左南接过,说了句稍等便走到屋门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后,左南将匣子递给了婢女,随即又紧紧的关上了门。
清风见到这一幕,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讽刺说道:“也不知是在防人还是在防狼。”
左南脸色窘迫的看着清风,面对清风的讽刺,他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我家夫人如今怎么样了?你们将她整日关在屋子里,也不知夫人的心情如何?”
“放心,姚公子每日都会来把平安脉,夫人她十分康健。”
清风嗤了一声,“鬼才信你。”
苏雀拿到糕点后,遣退了婢女,随即她将最下边的糕点拿出,果然在里边发现了一张纸条。
那上边写着,已经找到明娇了,明娇会想办法救出小姐。
看到最后时,苏雀的眼眶微微湿润。
这真是个好消息。
新帝寿辰即将来临,京城的官员都变得忙碌起来,时深身为一国丞相,自然不例外。
每天回到府中时,天都已大黑。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苏雀房门前,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今日阿满怎么样了?”时深拧眉关心问道。
左南面露担忧的说道:“姚公子说,一切平安,只不过夫人日日被关在屋子里,心情难免有些郁郁,恐久了对胎儿不好。”
时深的眼神放在门上,似乎透光门看到了屋内的苏雀。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时深便离开了原地,向书房走去。
密室内的血渍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铁笼子也早已消失不见,干净的仿佛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好似是个梦。
但时深知道这不是梦。
他走到牌位前,看着静静立在面前的牌位,忽而一掀衣袍,朝着牌位跪了下来。
“父亲,母亲。”
时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垂头呢喃道:“孩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瞒着她,终究是不是做错了?”
说完,时深皱眉,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胸口,下一瞬,一口血水突然喷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血水,时深眼前突然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密室里的蜡烛忽明忽灭,像是在回应些时深什么。
……
一日,明娇传信于明月,说想到救出苏雀的办法了。
明月大喜,趁机溜出时府赶到了她们约定的医馆里。
明月等了一会后,终于发现明娇走了进来。
她按捺住激动,等明娇将身后的锦衣卫挥退之后她才露出面来,“明娇小姐,我在这。”
明娇见到明月后,脸上一喜。
待她们走到锦衣卫看不见的地方后,明娇才说道:“我想到救阿满出去的法子了。”
“还请明娇小姐指点一二。”
“你们还记得去年在金安救的那个蛮夷人吗?”
明月愣了一下,终于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人,她惊愕问道:“小姐是说拉姆?”
见明月记得,明娇眼神一亮,“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