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食居在西岸路,装面堪比一家大型商场,是青河市消费水平最高的中式私人餐厅。 餐厅配备的地下停车场开入一辆银光闪闪的玛莎拉蒂,驾驶位门打开,纹了颗骷髅头的小腿落到地上。 褚荧摘下眼镜,关上车门,锁好车,大步流星走向出口。 走着走着,鸣笛声突然点炮仗一般哔哔叭叭响彻整个停车场,细听还夹着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停车场出口处,最前面的车辆伸出了一条愤怒的手指;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褚荧看见一个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的男子。 一米九几,微碎的中分短发,两只耳朵都打着尖尖亮亮的耳钉,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印花外套,身形修长俊拔。 光看背影就知道,这绝对是个稀有的极品帅哥。 可这帅哥站在了两条车道的中央交界线,左不偏右不倚,算准车要开出去得碾过他,愣是逼死了从停车场出去的车。 “褚荧!亲爱的宝贝!”捧花男子发现褚荧,口罩上方那双桃花眼倏然亮起,“我等了你好久!” “陈逾?你在这儿干什么?”望见了自己前男友手里的花,褚荧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陈逾拉下口罩,迎着数道白色前照灯,露出那张短短半年俘获万千粉丝的“娱乐圈男星第一神颜”。 说是“神颜”,一点也不夸张。 他这张脸,能将世间所有光芒都变成自己的聚光灯。 桃花眼,高鼻梁,皮肤雪白,黑发绻密,唇红齿白,所有第一次见到陈逾的人都会感到惊艳。 他的正脸第一次上电视就火了,媒体称他为“白雪公主”性转版,格林兄弟来了都得怀疑白雪公主原故事里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兄弟;谁见了他这张脸都不免在内心感慨:女娲造人,真是又用心又偏心。 “当然是来找我心爱的人。” 陈逾含情脉脉地凝望褚荧,不管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一动不动。 褚荧环顾四周,没找到偷拍的摄像头,没看见鬼鬼祟祟的狗仔,环顾完了皱起眉:“你什么毛病?站这儿堵着车干什么?赶紧让开。” 话音刚落,陈逾顶着司机们的污言秽语,举着花,单膝跪地。 “宝贝,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了,我一直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一边说,褚荧一边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在眼皮下默默翻白眼。 “你听不懂人话?我们已经分手了。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别挡别人路行不行?”褚荧不耐心地打断,越过陈逾向外走。 陈逾另一条腿也跪下地,凝视着褚荧的绝情背影,痴情喊道:“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在这儿跪着!” 背后的鸣笛声越来越多,刺耳又密集。有人认出陈逾那张脸,下车围过来凑热闹。 “天哪!这是陈逾吗?我见到活的明星了!” “我滴妈妈妈妈妈啊!真人也太帅了,比电视上还帅啊!……我能不能找他要个签名?” “他抱着玫瑰哎!哎呦我去我去,这鼻子,这脸,太帅了吧……我要晕倒了啊……” “天啦!前面那个女的该不会是旷野集团的煤公主吧?你看看看看,是不是那个煤公主褚荧啊!” “OMG!陈逾的圈外女友真的是褚荧啊!” “陈逾给煤公主下跪??……我去!他是在跟煤公主求婚吗?” “不是吧!狗仔说的是真的!陈逾的圈外女友真是褚荧!为什么偏偏是褚荧啊?!!!!——超级大帅哥眼也没瞎,为什么要喜欢这种臭名昭著的败家大小姐啊?” 你才眼瞎! 褚荧心里暗骂一句。 聚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古井食居的保安不得不来停车场疏散出口。 口哨声和鸣笛声起起落落,穿插着司机的脏话和女生花痴的声音,现场一片混乱。 “……哎呀你们推我家哥哥干什么啊!你们有病啊!” “你们这些臭保安不准动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明星!别用你们的脏手碰他啊!” “……这哪算堵?在这站一会儿而已……他找自己女朋友而已,褚荧就在前面,你们有本事就把褚荧找来啊!” 有个车主着急,下车一路小跑,还真追上了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褚荧。 褚荧笑得善解人意,笑得心里一边磨刀一边返回。 看见褚荧回到了出口,陈逾的桃花眼再度亮起。 褚荧费力巴拉挤进躁动的女生堆里,俯身附耳命令他:“叫你这些粉丝现在立刻全部离开停车场,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先答应我……复合的事。” 陈逾压根不嫌乱,看见一群围着他嗷嗷叫的女人,他心里甚至有些得意。 当然,这群女人里,除了褚荧。 陈逾希望维护他的女粉丝们停留久些,好好教教褚荧,什么叫不识好歹。 怎么有人舍得自己万众瞩目的明星男友跪在地上的? 他可是陈逾—— 万千少女的童话王子、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 然而褚荧根本不会这么想。褚荧只觉得,这位前男友才是真的不识好歹。 褚荧冷笑一声,弯腰从他怀里撷了一朵玫瑰:“行,我答应你。多大点事儿。” 复合嘛,再甩了就行。 陈逾脸上绽出一个引得迷妹尖叫的笑容,站起身来,很守诺言地让粉丝离开停车场,至少不要堵住出口。 加上保安的指挥,人群很快消散。 “你还堵着路干什么?” 褚荧走到边道上,发现陈逾还杵在车道中间。 要不是鸣笛声不少,她真想什么也不管一走了之。 单凭刚才那波粉丝拍的照片,明天的娱乐头条是什么,显而易见。 “宝贝,我知道你在骗我,你一会儿肯定又要跟我提分手。”陈逾演起苦情戏,语气亲昵起来。 褚荧的鞋尖点了两下地。可惜今天开车,没有穿高跟,不然她一定上去蹬死这人。 “你究竟想怎样?” “荧荧宝贝……”陈逾极具欺骗性的桃花眼蓄出泪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喜欢我拍床戏,我以后一定推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褚荧笑了,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陈逾,你演的剧都挺烂,装傻充愣的本事倒不小。” 褚荧抛下这句话,走回车道中,径直越过他,向被堵住的第一辆车走去。 这是一辆闪闪发亮的兰博基尼。司机探出一颗脑袋对陈逾破口大骂,激动得唾沫星子喷上后视镜。 褚荧走近他,伸出两条手指,指间夹着一张白色名片。 “和你东家商量商量,赚点外快——我给你两百万,请个好点的律师,坐牢不用三年。”褚荧朝陈逾的方向撇撇眼神。 “去,撞死他。” 司机的脏话卡在了喉咙,抬头看了眼褚荧,又看了眼褚荧的名片,一言不发把名片塞进上衣口袋,再次抬头,看向陈逾的两只眼珠都在颤抖: “好嘞老妹儿!” 引擎发动声响起,司机钻回驾驶位握紧方向盘,脚即将踏上油门。 “等等。”兰博基尼后排车窗摇下,传出慵懒的男性声音,“我没答应你赚外快。” 一听这声音,司机瘪嘴,悻悻地停手。 褚荧又皱起了眉。 兰博基尼后排的声音听着耳熟,这声音还玩味地向她挑衅。 “褚荧,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褚荧歪过脑袋,目光进入车后排。 车内的男人西装革履,面貌英俊,一双桀骜不驯的丹凤眼,被方菲称为“霸道总裁现实版”。 司柏羿,青河市房地产大亨的小儿子。 褚荧内心缓缓浮出两个字: 晦气。 “爱撞不撞。” 褚荧礼貌一笑,一转过身来,她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今天是烂人聚集日,她肯定在这个停车场出口蹲一整天,亲自开车撞死这些男的。 司柏羿下了车,很有派头地理了理西装领口,扶住车顶对司机说:“我不喜欢坐一辆撞死人的车而已。给你加一百万,撞死他。” 司机看陈逾的眼光一下变得如饥似渴如狼似虎了:“好嘞少爷!” 豪车的引擎声兴奋地响起,铆足劲朝陈逾开去,没有一点点一丝丝开玩笑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这一脚油门价值三百万啊! 车头几乎亲上陈逾的胸膛,吓得他惊叫一声瘫倒在地,花也扔了,连滚带爬爬向褚荧。 车轮迅速碾过地上的红玫瑰,碾过了一地扁烂的花瓣和枝茎。 出口终于通出一条车道,代价是褚荧的腿上多了一块狗皮膏药。另一条车道上,司机停在前方转角,大骂陈逾是孬种,一躲躲没了天上掉下来的三百万。 陈逾抱着褚荧的腿,歇斯底里地哭:“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褚荧掰开他贴过来的头,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放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陈逾声泪俱下,扒拉褚荧的腿像扒拉一棵救命稻草:“我不放!荧荧!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 褚荧嗤笑一声,手掌顶住陈逾试图贴上她大腿的头:“但凡你拍戏有这种演技,我给你买通稿的钱也能省下一半。” 司柏羿倚在兰博基尼旁,看陈逾犹如看一只跳梁小丑。 他悠悠向褚荧发问:“你拒绝我,就为了这种货色交往?” 褚荧面露嫌恶回他一句:“你和他一个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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