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冉顿时语塞，都这个时候了还拖她下水，她是说是还是说不是呢？太子弯下腰把那朵花捡起来插皇甫靖头上了，“这不就行了，看你还敢不敢戏弄你六哥了。” 皇甫靖头顶花朵，跟他俊削的脸格格不入，宁修冉一看他这样子想到了走门串户的媒婆。几个人在御花园里玩地不亦乐乎，宁修冉发现原来太子跟他们感情还是不错的。回来的路上皇甫靖手里还拿着那朵花，“总感觉太子哥哥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盯着手中的花有些神伤。 “太子殿下要背负的东西多了，自然要有一些改变，他日继承大位就是君主。”皇甫钰墨色的眸子更深沉了。 皇甫靖轻叹一声，“到时候他就是君，我们便是臣。君臣之间隔着的距离……，到时候他再也不是我们的太子哥哥了。”他将花放在掌心，轻轻翻下，花朵轻轻落地，又被风吹走。 “我们回去吧。”皇甫钰说道。 “六殿下！”何家小姐喜极而泣地喊道，她竟还没出宫，这回可把皇甫钰堵了个正着，一见何家小姐皇甫钰脸色可不怎么好看，皇甫靖倒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殿下！”何家小姐羞涩地低下头，“殿下近来可好？” “老九我们回去！”皇甫钰像没看到她，何家小姐忙追过来，“殿下请留步，我……” “我想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与我！”皇甫钰一点也不顾及对方是个姑娘家，语气冷冰冰的。何家小姐瞬间潸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着实让人不忍心。 皇甫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走了，宁修冉也只好跟上皇甫钰，这么个美娇娥皇甫钰还真不会怜香惜玉。这点跟上官斐还真是如出一辙，上次中州之行他们半路救了个姑娘，那姑娘虽比不上何家小姐金枝玉叶，却也是个容貌清丽的姑娘。上官斐当场就把人家吓哭了，事后还说让她哭好了，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宁修冉也是无话可说，想想上官斐和皇甫钰也是表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的不会怜香惜玉。怪不得身边连个女眷都没有，这还是有原因的。 皇甫钰回到宫中似乎给弄得着实不快，整个人都变得冷冰冰的。这何家小姐三番五次的对他死缠烂打，每次见了他都哭哭啼啼，着实让他心烦不已。他揉揉发酸的眉头，眉眼间的寒意越发得凝重。整个人都给笼上了一层霜雪，他这是多不喜欢何家小姐。宁修冉也不敢多问，皇甫钰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可生起气来却如凝霜寒雪让人半分不敢靠近。 “这是怎么了？”皇甫仁匆匆而来，皇甫逸紧随其后，看皇甫钰这一脸不悦，皇甫逸首当其冲地拿皇甫靖开刀了，“是不是你又闯什么祸惹六哥生气？” 皇甫靖，“这回可真不是我，是那何家小姐！” “何家小姐又来了？哎！真不知是说她痴心好呢还是死缠烂打？前几日我还听说她拉着她那年迈的祖母去找母后了，结果把母后惹火了，给赶出来了。别看这何家小姐一副温婉动人的样子，那心思可多着呢。想要的东西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手。钰儿反感她也在理，不气不气，眼不见心不烦。日后我让人宫人见了她就说不见也用不着通报了，免得惹你心烦。”皇甫仁拍拍皇甫钰的肩膀，这才让他脸色缓和不少。 皇甫仁、皇甫靖还有皇甫逸经常来皇甫钰这儿，他们几个感情深厚。皇甫仁倒了杯热茶放到皇甫钰手中，“喝口热茶，看你这手冷的。以后起风就不要出去了。”皇甫仁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宽厚兄长的样子。 “你们两个几天没向母后请安了？跟我一同去吧。”皇甫仁三人离开了皇甫钰的宫中，现在只剩下宁修冉和皇甫钰了。 “殿下莫要动怒，身子要紧。”宁修冉劝解道。 “可能是在这宫里呆久了，呆出毛病来了。先生不要放在心上。”皇甫钰垂下眼睑，眼眸中的忧愁似墨滴在纸上，慢慢化开。 “殿下…”皇甫钰自幼体弱多病，想必大半的时间不是吃药就是养病，能出去走走的机会着实不多。即便他想出去宫人们怕也不会让他出去，真像圈养在笼子中的鸟儿。虽说皇帝是出于爱护，事事都照料得滴水不漏，可也夺去了他的自由。想来也是可怜，“殿下，草民略懂些医术。自然不能同宫中御医相比，若殿下不嫌弃可否让草民诊诊脉？” “先生请便。”皇甫钰挽起袖口，宁修冉手搭在他的脉搏处。诊完宁修冉脸色并不好看，皇甫钰脉象极乱，可谓是心脉不齐，平日里也是伴随着难忍的心绞疼痛。发作起来非常人难以忍受，他这脉象紊乱不堪，体质多病且惧寒，虽不致命却无时无刻都处在痛苦的煎熬中。怪不得宫中御医都回天乏术，“先生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不必藏着掖着。” “殿下，草民无法想象殿下平日里遭受的苦痛，殿下这病确实少见。” 皇甫钰苦笑，“无妨，能活一天算一天。我也没什么别的期许。” “殿下……”宁修冉于心不忍，“殿下请务必保重身子，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三皇子他们。若殿下有什么闪失，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还有三皇子他们必然非常难过。” “那先生呢？我若有什么闪失先生会难过吗？” “当然！”宁修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毕竟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请殿下务必保重自己。” “先生也怕我死？”皇甫钰紧紧攥着拳头，眼中的苦楚晕染开来，他欠身慢慢靠近宁修冉，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宁修冉抬头看进他的眼里，一双绝美的眼眸，似乎永远都笼罩着云雾，若即若离，像藏在云层后面的月亮，想让人走进他的眼里拨开那层云雾。却又不敢靠近怕扰了他的沉静，“殿下，我…”皇甫钰又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脸要贴在他的胸前了。宁修冉想拉开些距离，往后撤了撤脚，偏不巧身后是桌案，“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殿下，你…”皇甫钰又往前靠了靠，宁修冉眼睛睁得大大的，脚后跟抵在桌腿上，“殿下我…身子突然往后倒去，皇甫钰拖住她的腰，宁修冉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层红霞。 “殿下，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个姑娘吧？” “确实像。”皇甫钰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我还真是那么想的。” 宁修冉没想到皇甫钰突然向自己发难，难道被识破了？不行，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殿下不要开我玩笑了，修冉怎么可能是个姑娘呢？说起像姑娘，殿下才是。” 皇甫钰低眉含笑，“学会打趣我了？”他松开抱着宁修冉的手，只不过刚才说话的语气听着甚是熟悉。“好了，我也不闹先生了。陪了我一整天还被我戏弄，先生可不要生气。” “不会。”宁修冉松了一口气，皇甫钰怎么比上官斐还难以捉摸。她腿都站麻了，想换换姿势，可不争气的身子竟然失去了平衡，直接朝皇甫钰扑了过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趴在皇甫钰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再往前一点点就要亲上他的唇了。近看皇甫钰这张脸当真过分的俊美，宁修冉忙爬起来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草民失礼了。请殿下降罪！”这可是皇子啊，她竟把皇帝最疼爱的六皇子给推倒了，还差点亲了他。皇甫钰慢慢起身，拍拍袖子。其实她起身的时候脸颊擦过他的唇边，皇甫钰心里也已乱做一团。 “先生也是无心之举，不必慌张。再说我也没什么损失，大家都是男儿身有点小磕小碰没什么关系，先生不必在意。若我是个姑娘可得懒着先生了。”皇甫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怎么平静。宁修冉这一撞，撞得他的心都乱了。 “多谢殿下！”宁修冉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完全不敢直视皇甫钰。这么个绝美的人儿差点让她占了便宜。“殿下天色不早了，草民该回去了。” “先生是急着回去见上官将军吗” “将军这几日不在府中。” 皇甫钰起身，扯掉身上厚厚的披风，“那先生急什么，不如今日先生就留宿宫中吧。我会命人知会上官将军的。” 宁修冉第一次听皇甫钰提起上官斐，“那就多谢殿下了。” 宫人替她安排了房间，这宫里的吃喝用度就是不一般。宁修冉第一次留宿宫中，心里总有些忐忑。晚上月色初上，今晚的月亮可真圆。明月千里寄相思，这月儿越圆她心里就越发想念师傅他们。夜色尚早她在宫里乱转，殿门口的青阶上坐着个人，是皇甫钰。他斜坐在石阶上，握着个酒壶。 “殿下！您……” “无妨。我把他们都支走了，难得任性一回，先生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殿下。”其实他这身子是不适宜饮酒的，可宁修冉却不忍心阻止他。接过皇甫钰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好酒，这酒莫不是殿下偷偷藏起来的？” 皇甫钰淡然一笑，如洁白的月光，眼神中带着几分让人不忍亵渎的清冷，“先生不阻止我？” “殿下都说想任性一回了，草民只好陪殿下一起任性了。”宁修冉坐在他的身边，近看他衣着有些单薄。 “好！今晚我们就任性到底。” “殿下这酒虽好但不可贪杯，您好歹也让我分担一些。” “给！” 抱着分担酒量的心思宁修冉一口气灌了半壶酒。不过这酒也太烈了，灼得她嗓子疼，宁修冉半壶酒下肚，眼前有些晕眩。不过她头脑还是清醒的，“殿下……”她是真的醉了，坐都坐不稳了。 “先生。”皇甫钰轻声唤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宁修冉是真的醉了。皇甫钰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最后倒在了皇甫钰的肩头，皇甫钰的眼神冰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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