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向来惜命,虽然他不会武功,可既然知道朱小清对自己不怀好意,更不敢轻易如她所愿打扰星月。 朱小清有些失望,早知道不打那一拳了。 星月化功的时间是根据所吸功力强弱来决定的,四个武林高手的内功,确实也需要花好几个时辰。 但是朱小清既然让红叶进来了,她也没有给人围观的兴趣。将未炼化的内力压住,睁开了眼睛。 “少宫主,红叶非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朱小清第一时间甩锅。她说的也算实话,红叶带那么多人,真要强闯,她也没办法,只不过趁机捞了金而已。 听了这话红叶脊背瞬间绷直。 星月入江湖日短,时而热血救人,时而冷血杀人,时而消失无踪,连红叶斋都抓不住她的踪迹。 也许她最好拿捏的就是与花无缺的感情这一点,可还没确认她的感情有多真,有多深的时候,她又是散尽一身功力,又是身中迷心大法。 关键又还有记忆,仿佛未中迷心大法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看不懂。 红叶本就摸不清她的脾性,此时不敢和朱小清分辩,忙弯腰向星月行礼。 “少宫主容禀!”他道:“这毒药虽然是我红叶斋所有,但是毒却不是我红叶斋下的。在下知道少宫主中毒以后,也是一直在想办法。得知少宫主散功后内力不足以压制毒性,呃,这才派了人来,为作嫁衣啊。” 红叶斋深深认为深不可测的星月,一定是极其自负的,这个理由虽离谱了些,但是对高手来说,尚在情理之中。 然而其实星月并非深不可测自负之人,那是邀月。 星月只是已知剧情,还有一身高强武艺后,人还苟了点。自负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但红叶既然亲自到她面前来,还找了这么个退路,定有所图,星月倒是有些好奇。 她只问:“谁下的毒?” 红叶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躬身一副汗颜模样,“这……在下还未查出。” 她中毒后还发誓再见一定要杀了红叶,哪想到他一开口就把锅抛得快,却又护着江玉燕。 要是没有方铃这么个人突然插一脚,星月真的会杀了他。 但是方铃的出现,让星月察觉到了一点原剧情之外的神秘势力。由江玉燕织就的大网,真的能够那么顺利地除去皇帝,掌握朝廷? 原剧情江玉燕手下除了红叶和五毒老祖两个江湖人,就是一群风吹两边倒的太监副手,再加上后头收的本不属于自己的东厂势力。 就这?真能掌握朝廷?能做女帝? 朝廷又不是江湖,靠武艺为尊。这天下,靠的是兵权,但是原剧情江玉燕和兵权的关系,可以说从来没提,是没提,还是没有? 星月此前就想过,若是有人在刻意放大江玉燕的野心,放纵江玉燕所为,红叶斋可以说是最可疑的。 红叶斋在原剧情出场就在为刘喜做事。刘喜以江湖人治江湖,红叶斋和江别鹤就是他选中的棋子。 但是仔细想想,江别鹤的夫人是刘喜的干女儿,红叶斋却又是为何能得刘喜信任? 甚至于红叶本人在刘喜一派中相当于智囊的存在,刘喜很多事情都是听他的主意?地位可比只能出力还不够忠心的江别鹤高多了。 更搞笑的是,红叶也不忠心!在原剧情他就联合江别鹤对付刘喜,后来又转投江玉燕手下,可以说是左右逢源,要不是江玉燕是个狠人,红叶最后未必翻车。 而且这翻车也莫名其妙,星月就没有印象到底是怎么翻的。好像是为了结局而结局。 但如果这个世界将剧情之外的东西自动补全,或者把原剧情表示为“只是写了一部分事”,那红叶斋就是明晃晃的弃子,到底是江玉燕杀疯了,还是有人在利用江玉燕铲除异己。 如果如她所想,那人最后位极九五,反派人物刘喜和妖妃都有了,谁不赞一句扶社稷将倾…… 星月看着自作聪明的红叶,将心中的线索与怀疑暂时按下。 “解药。” “呃,此毒无解。” 唰地一声,朱小清的剑再次出鞘。 红叶连忙道:“虽然没有解药,但是可以推宫过毒给别人!” 他小心地看了眼星月的脸色,道:“在下查过典籍,只是过毒的对象必须是血缘至亲。” 谁人不知花星月是被移花宫收养的,根本没有亲人。 朱小清剑指他喉,丝毫不掩杀心,“你这贱人,我杀了你!” “且慢!”红叶向后一仰,不敢再磨蹭。 按他想象应该是先把人吓到惊慌失措,他再救世祖一样告知解决办法。 结果当事人脸色始终不变,朱小清又在旁虎视眈眈,好像他一句话不对就能抹了他,十万两就没能让她息一点儿怒?白花。 “此毒源于我红叶斋,在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请罪。少宫主难道不想知道,这世界上其实还有你的血缘至亲。” 星月神情蓦地一冷,“你说什么?” “十八年前……” “我没空听你讲故事,是谁?” “铁心兰。” 虽然早已有了预感,但是星月还是喉头一甜,又生生咽了一口血,脸色愈白。 “至亲……” 星月知道自己长相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和铁心兰像到无论如何都多少带点血缘关系的程度。可是真的确认感觉又不同,实不相瞒,她个人确实不喜欢铁心兰。 (星月是移花宫“宫规”毒唯,这是可以说的吗?) 红叶毕竟不是学武之人,又不敢正视她,没有看出她毒发。 朱小清有些感觉,却不敢说。 只听红叶继续道:“铁如云有一个女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仇家带走……” “胡说八道!”朱小清道:“铁如云是何身份地位,他若有女儿失踪,这些年江湖上怎可能毫无音信。” 红叶摇头解释道:“他当选武林盟主乃是在八年前武林大会上,铁家庄也不过是十五年前才发展起来。而其幼女失踪时,铁如云还未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呃,那仇家乃是铁如云的故旧亲朋,红粉知己。当年……” 星月冷睨了他一眼。 红叶咽了咽口水停止讲故事。 “她骗铁如云夫妇孩子被她所杀,被盛怒的铁夫人杀了,铁夫人亦因此身受重伤,后来铁如云再寻到小孩尸首,也辫不出真假了。” 他说着另一边小心观察星月的脸色,见她竟然无波无澜,十分平静的样子,心中有些惴惴,心想难怪老红叶竟给出了此人亦正亦邪,十足冷情的评价。 红叶接触过的小辈哪一个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性格秉性,就是江别鹤那样隐藏极深的老登西,在他红叶斋的情报下,也是了若指掌。 江玉燕让红叶觉得可怕的地方在于,她没有足够的情报,却能准确无误地判断他人性格弱点,将之算计进去。 星月让他觉得可怕则是她的不确定性。 邀月当年将她带回移花宫,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一是因邀月那样的高手故意为之,二是移花宫本就常年避世不出,就使他们安排监测移花宫消息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星月的存在。 她突然出现在江家,打乱了红叶斋的计划。 又因为她性格太内敛,不像花无缺那样单纯,行事也有很大的随机性,便始终让人捉摸不定,导致她成了红叶斋最无法掌控的存在,才有他和江玉燕合谋暗算一事。 红叶又要死不活地呃了声,故作怜悯地说:“铁夫人也因此抑郁而终。铁家庄无人敢提旧事,铁心兰渐渐长大,铁如云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女儿和提升武功上面。若非发现少宫主与铁心兰容貌相似,我红叶斋特地朝这方面探查,也查探不出来。” 朱小清看向星月,见她仍旧盘坐在上面,只是脸色十分难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铁如云的仇家曾拜入金丹教,或许少宫主记得,邀月宫主当年去南荒,乃是为了与金丹教的恩怨。而且,”红叶说出确认星月身份的又一重点,“金丹教教众不以气海穴储藏真气,反以所谓“金丹”凝聚毕生内力。” …… ****** 红叶从星月手下离开,立刻赶回红叶斋,老红叶正在斋中等他。 跟在他身边的弟子将手中密信传给看守红叶斋的一个不起眼的弟子。 那弟子换班后迅速藏身起来,秘密前往方府。 方铃一身白衣坐在亭中与一老和尚?对弈。 只因对面那人戴着面具,却盖不住光亮的头颅,挡不住执棋的枯槁的手,但又十分奇特地,穿着一身藏青道袍。 两人这盘棋已经下了一个时辰,进入了官子阶段,白棋明显占优。 光头道人枯槁的手捏着手中黑子不放,眼睛透过面具的孔直视方铃。 “愚钝者走一步看一步,常人走一步算一步,自认为聪明的人走一步看三步,真正聪明的人走一步算十步。老朽汗颜,自比真聪明,落到公子面前,却是自作聪明。” 他这话好似在说棋,又完全不像是在说棋。 方铃双手执扇两端横在身前,神色自若地看着棋盘。 “若非神君有意让铃,铃恐怕难胜。” 光头道人落子,继续在棋盘左上角打劫。 其实棋局胜负已分,就像他的命数已定,再无法更改,但或许是把场上棋子当成了他的弟子,抱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思,他并不想认输。 “公子现在觉得这局棋如何?” 方铃不关心他在想什么,观察棋局半晌,才把自己的对局思维关掉,开了上帝视角专门去看棋形。最终微微一叹。 他用扇子指着棋盘右上角一子,语带可惜地说:“不该落此子。” 他嘴上说着可惜,眼神却是落子无悔的决然。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有赢的自信。 六毒神君看了眼右上,全是方铃的地,局势一片大好,那块棋如果他不畏首畏尾硬刚上去,这局也未必输。正因为方铃说的确实是他硬生生错过的俗手,他不仅眼睛痛,心也抽! 想他六毒神君年纪过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输棋会气就是永远会气,特别是还被指出自己错过了哪一个对方的破绽的时候,更上火。 要是对手换个人,他六毒神君真的会掀了棋盘。 一时间他气到哼哼哧哧说不出话。什么高深,装不下去了,什么哲理,都说不下去了。 红叶斋的弟子便是在这时赶来的。 身后的丫鬟代方铃接过信打开,确认无毒后才递给他。 方铃并不刻意避着六毒神君,看过信后,爽朗地哈哈大笑。 扇子一合,高声吩咐道:“曾祖喜丧,铃要即刻前往汉中奔丧。” 立刻便有人吩咐下去——“整顿车马。” 六毒神君眉头一皱,发觉此事并不简单,每次方铃说要离开京城,基本上都是要恢复方景行的身份去办事扯的借口。 还有什么事需要他恢复男儿身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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