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秋和程钰的比试结果毫无意外。 温稚秋筑基的时候他就打不赢对方,现在金丹了更是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就输了。 他脸色铁青地走下擂台准备溜走,就听温稚秋叫住了他:“台下呆着,等我打完,不然我天天蹲你。” 他差点把手里的剑柄给捏断,但还是迫于淫威,忍气吞声地在台下看着。 一个看起来很壮的弟子跃上擂台:“我来试试!” 对方浑身肌肉虬结,修为大概在金丹前期巅峰。 壮汉从怀里掏出一把巨斧,看上去很笨重,实际上行动却意外敏捷。 台下众人还尚未看清他的动作,但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一闪而过,掀起一阵风,巨斧便逼近温稚秋。 程钰一方面盼着这个壮汉挫挫温稚秋的傲气,一方面又很别扭,如果温稚秋输了,那不是代表他这个上场就输的很废了? 他颇为忐忑,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 温稚秋没有使用照霜剑意,反而执剑迎了上去。 修长剑身被巨斧衬得分外纤细。 却稳稳接下了巨斧一劈。 台下有人喃喃出声:“我记得……李师兄练过体吧?” 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剑修,居然就这样硬扛上去,还看起来游刃有余。 这时,壮汉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攻势也随之变猛。 斧头的力顺着照霜剑蔓延到温稚秋的手臂上,震得有些发痛。 如果不是她皮糙肉厚耐造,或许剑就脱手了。 她眼中闪过一道光彩:“这招叫什么?教人吗?” 壮汉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打架时这么理直气壮地求教,轻哼了一声,笑道:“三招之内,能把我打下擂台就教你。” 打赢她可能不行,但他觉得三招之内,自己还是能撑一撑的吧。 温稚秋眼睛发亮,飞快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照霜剑意一开,从擂台边缘开始飞速弥漫上白冰,仿佛有生命般缠上壮汉的腿。 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对面就变成了冰雕。 脸上还挂着先前的一点得意之色。 她很快上前提起对方,还细心地把人轻轻放到擂台之下然后解冻。 她特意控制着力道,没有冻伤对方。 温稚秋觉得占别人便宜不太好,又从芥子袋里取出一袋灵石塞进对方怀里——当然,灵石也是师兄给的。 “好了,教我吧。” 壮汉:“……” 他看了看温稚秋认真的表情,确定了她不是在说笑。 他也不是一个扭捏的人,既然之前都承诺了,索性就真的教授给她:“此招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只告诉你一个人,别外传。” 温稚秋点头。 两个人就设下隔音屏障,若无旁人地交流起来,温稚秋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壮汉也有时一脸茅塞顿开。 片刻后,屏障解开,温稚秋重新回到擂台上:“再来!” 陆续有人上去和她比试。 看到有意思的招数温稚秋就会求教,不愿意传授的她也不会勉强,有问她剑法的她也倾囊传授。 一场好好的比试,就变成了大型论道现场。 最后一位女修与温稚秋在剑术上产生了争执,唇枪舌战半个时辰后终于败下阵来。 临走前她还要了温稚秋的玉牌联系,说是以后继续讨论,想起她还不知道温稚秋的名字,于是顺口问道:“你叫什么?” 面前擂台上从未败过的剑修沧桑地叹了口气:“温稚秋。” 女修:“还挺耳熟——” 她大为震撼:“我去,这不是那个什么谁吗?” 温稚秋微笑:“是的,我就是那个谁。” 女修指了指自己:“你记得我吗?” 温稚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女修,头发很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她犹豫一下:“……你谁?” 陆燃深吸一口气:“你刚进宗门的时候,我和你打招呼来着,发现你整天呆呆了,根本不理人啊。” 她当时确实很怪,具体什么样子温稚秋自己也不记得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对不起?” 陆燃摆摆手:“不是这个问题啊,我根本就不介意这件事。”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恐怖:“问题是,我那时想和你交朋友,送了你一只小灵宠,结果第二天就发现你把它吃了啊!!!” 温稚秋:“……” 她干过这事?完全没有印象啊。 陆燃很激动:“你知道给幼小的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吗?!不,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亲眼目睹你茹毛饮血、站在你身后颤抖的样子,你只会冷淡地擦掉嘴边的血无视我离开!!!” 温稚秋:“……” 怎么听起来像个生吃人肉的魔头啊?她以前可能是性格古怪了点,但应该也不至于生吃灵兽吧。 陆燃越说越上头,脸都涨红了,直接拔出了剑。 温稚秋还以为她要和自己动手,悄悄警惕,却未曾料想她还在动嘴: “果然,‘剑为杀人取胜而出’这句话,一看就像是你这种人会说出来的!!” 温稚秋怔愣间,陆燃已经拔剑出来御剑飞走了。 她摸摸冰冷的剑柄,有些疑惑。 不是么?那剑是为了御剑逃跑而拔的么?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昏昏欲睡的程钰,喊了他一声,“别睡了。” 程钰吓得瞌睡都醒了,强撑着面子,冷脸道:“干什么?我可以走了吧?” 这个变态从一大清早和人打到现在,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还让他待在这。 “等等,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程钰的脑海里闪过一大串话,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要是这家伙找他要灵石丹药或者什么功法武器,他要怎么拒绝? 万一她被拒绝后到处散布程家没落的消息怎么办? 但是他实在不想便宜这个家伙…… 程钰心一横:“灵石最多一千上品灵石,丹药什么的就别想了——” 温稚秋几乎是同时出声:“你喜欢江离啊?” 程钰:“……你说什么?” 温稚秋:“……你没事吧?谁看得上你家那堆破烂啊?” 程钰觉得他被羞辱了:“你刚刚说什么?” 温稚秋的目光中透着稀奇:“哟,还脸红了,装什么纯情呢?江离这个战斗狂有什么好喜欢的。” 还好意思说别人战斗狂?明明她自己就是最疯狂的! 程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 温稚秋更乐了:“原来是真的啊,刚刚我逗你玩的呢。” 他忍无可忍:“我杀了你!!!” 一秒后,程钰被冻成了冰雕。 温稚秋坐在他旁边,摇了摇头:“江离不喜欢你这种的。” 似乎是看出冰雕的情绪,她拔了根草叶叼在嘴里,笑得让程钰火冒三丈: “她喜欢我这样的。” 她装模作样地感叹:“江离平时都高傲得很,别人和她搭话她都一脸爱搭不理,唯独待我不同——” 程钰的眼神都快把她挫成灰了。 温稚秋解开冰霜,听听他要说什么。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程钰怒斥。 温稚秋饶有兴趣,对于江离的八卦还是非常乐意听一听的:“那你说说什么是喜欢。” 他一噎,想着气势不能下来,于是加大声音: “喜欢……就是没有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温稚秋了然:“这个我懂,没了师兄的芥子袋我也活不下去。” 他冷冷反驳:“才不像你这么肤浅。” “好吧好吧,那你继续说。” “看到她不高兴就想去哄她。” 温稚秋有点想笑,江离不是每天都一副“不高兴想把你们都杀了”的表情吗? 这就是喜欢了?她昨晚看到师兄不高兴还不舒服说要哄他呢。 程钰像是陷入回忆:“我很仰慕她,从小就一直注视着她,她很优秀……” “每次出任务遇到危险,我都想,我必须要活下去,为了能够再见到她。” 温稚秋的笑容僵在脸上。 “想到她,或者在路上遇见她,发现她从没正眼看过我,虽然她只是像平常一样冷淡,但我都会心烦意乱。” 像平常一样冷淡。心烦意乱。 温稚秋笑不出来了。 她仿佛看到一面镜子,镜子里是程钰,镜子外是昨晚心浮气躁的她。 “想时时刻刻看见她,希望她一直待在身边,永远不要离开。”程钰有些迷茫,给自己说得差点心酸落泪。 他仰头望天:“我想,恐怕这就是喜欢吧。” 他从未向别人吐露过心声,此刻突然有些羞涩起来,扭头看温稚秋有没有嘲笑他。 结果就见这个刚开始嘻嘻哈哈的剑修在风中凌乱,仿佛一道惊雷当空劈在她头上一样。 他那么发自肺腑的情感经历,她不会没听进去吧? 程钰皱眉:“你怎么了?” 温稚秋顾不上程钰,留他一个人在原地,自己直接御剑飞回洞府,开始打坐清心。 晴天霹雳! 她居然喜欢师兄!! 这是违背伦理的!!! 师尊要是知道了她有这种心思估计得锤死她,好恐怖。 她脑袋中忽然出现师兄的身影。 自从将她从魔域捞回来之后,师兄好像一直都很虚弱。 好像一张薄纸,只要她轻轻一碰,仿佛马上就会碎掉,随风散去。 她的眼神沉下去。 师兄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小,秦声和别楼就是她仰望的对象。 温稚秋总在挣扎着,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像师兄那样的,强大又温柔的剑修。 师兄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即使一开始有点冷淡,但渐渐也接受了她,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 她没有灵石丹药,都是师兄给的;她要练剑,师兄就每天陪着她,指导她;她不高兴了,师兄每次都会看出来,带她下山去玩。 师兄和师尊一样。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不希望师兄难过。 不希望师兄受伤。 温稚秋想,原来她喜欢师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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