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府,华灯绚烂。 正殿上,歌舞升平。 主位左侧,古焕然笑容和蔼,接受众人敬贺。 主位右侧,金一奎赫然在座。他穿一件靛青色长袍,举杯道贺,笑容依旧谦和。 “古城主,恭喜恭喜。” 古焕然回敬,“金帮主,同喜、同喜。” 巨蛟帮帮主仇海也端起酒杯,来凑热闹。 “金帮主较之主上,还虚长两岁。不知何时能沾一沾金帮主的喜气啊?” 金一奎道:“咱们四城七帮,同沐主上恩德。主上大喜,便是我们大喜!” 仇海身边,正是百乐楼楼主瞿溪白,他搭拉着两条腿,轻笑道:“难怪金帮主最得主上信任。这吹嘘拍马的功夫,旁人就是想学也学不会!” 古焕然笑道:“瞿楼主何必自谦。百乐楼乃西疆最大的赌坊,一夜万金。若非主上信任,岂会交给瞿楼主打理。” “多年不见,古城主还是一样贵人千面。也不知此时重提婚事,是何用意。若真的那么在乎与先主人的誓约,又何必拖了这么多年!” 瞿溪白的声音,介于低沉和尖锐之间,四平八稳地说着足以冻人的话。 古焕然位列左一,左二左三分别是白璇和楼箬。 “瞿楼主这话酸的很啊!”楼箬站起身,“不会跟我们的青花会白掌会一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此话,倒是戳到了瞿溪白的痛处。他抽搐着嘴角,“哼,不过是我有眼无珠。” 白璇已然醉倒在桌边,对楼箬的挑衅毫无反应。 “恭迎主上!” 刘管家声音从远处响起,划破夜空,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众人立即起身拜谒。 西门胤过来的时候,院内忽地刮起一阵风,挂在树梢的莲花灯被吹熄了一大半,就连院中的大灯笼也摇晃了好几下。 众人的目光,齐聚堂上。 关于西门胤,坊间传闻甚多:仪表不凡,武功盖世。就连广记天下美男的《青衣录》都如此批注:既见君子,夜不能寐。如何如何,思慕实多! 西门胤在主位落座。只见灯火迷眼处,他一袭红缎龙纹吉服,雍容华贵、俊美非凡! 满座哗然。 真真是,霓虹盛景,不及他惊鸿一顾。 —— 吉时将至。 戈越自外来报,“沐庄主仍不知所踪。” 绘心一直在西门胤身边伺候,她小声提醒道:“主上,清风院的暗卫也禀告过,无央姑娘正是被沐庄主带走的!” 此事,西门胤迎亲回府,暗卫已来报过。那时,对于沐赫的散漫随意,他十分地不痛快,只说了一句:随他,想去哪儿去哪儿。 戈越仍是派出人搜寻,半个时辰便来汇报一次。 或许是汇报的次数多了,西门胤也越发在意起来。 “这些日子,沐庄主一直跟踪元蓉在浮华阁逗留。莫非——” 依戈越的猜测,沐赫可能失手被擒。 西门胤赞成这种猜测。 “阿越,你随我最久,可知我为何同意这门婚事?既然成亲,又为何不告知长姐?” 戈越拜道:“属下不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从二哥过世,我就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只要我束手就擒,阿赫自会安然无恙。” “主上——” 这种铤而走险的计划,戈越十分担心。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又一阵风起。 西门胤起身拜会古焕然,“我与惜语许久未见,虽不合礼数,但我想先行探望,还请世叔见谅。” ——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这是女子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古惜语端坐在房间里,娇喜之情满溢。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拜堂吉时,拜过堂,她就会正式成为胤哥哥的妻子。 她将会为他生儿育女、与他白头偕老。 即使,她曾负气出走,甚至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她坚信,她会和她的胤哥哥永远在一起! 房门打开。 西门胤的出现,古惜语欣喜更盛。 “胤哥哥!” 也不管礼数礼法,古惜语扑进西门胤怀里,“我好想你。” 丫鬟小厮立即退出门去。 “一年不见,你可曾想我?”她把西门胤抱得更紧,“你都不来寻我!我那一走,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西门胤面色微凝,缓缓推开她,“你长途跋涉,应该累了,先吃些东西。” 古惜语不依,抱住他不放,“这一年,我也算想明白了。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谁也不要,只要你,你也只能有我。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要拜堂了。从今以后,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这是一生一世的誓言。 也是古惜语的真心。 西门胤的眼中并没有其他情绪。他看着古惜语,这一身凤冠霞帔,并不适合。 “用膳吧。”他在桌边坐下。 古惜语立即握住他的手,“胤哥哥,你可曾责怪我当日的任性?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绝对不会那样了!” “怎会。”西门胤简单回了两个字。 他看了眼桌上的女儿红。 “这是你带过来的?” “是爹爹。”古惜语在他身边落座,“爹爹说,这坛女儿红,是我们定亲的那年埋下的,已经二十二年了,正是美事成双的好意头。” 古惜语斟了酒,递与西门胤,道:“一愿,郎君千岁!” 她又斟一杯,“二愿,妾身常健!” 再斟一杯,“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西门胤全部饮尽。他希望是自己多疑,他希望即将发生的事真的与古家无关,他希望他所敬重的叔父一如当年—— 可是,事与愿违。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古焕然带人包围了如玉楼。 西门胤放下酒杯。 古惜语已惊若木鸡,她不断重复呢喃:“不会的,不会的——” 西门胤道:“你我,缘分已尽。” 打开门,古焕然站在夜色中,俨然换了一副狰狞的脸孔。 西门胤淡扫一眼,“不知世叔,意欲何为?” 古焕然笑道:“世侄莫惊。世侄十六岁继位,年纪轻轻便统领西疆,实在辛苦,叔父当然得想想办法,为世侄分担一二。” 西门胤道:“不知世叔如何替我分担?” “若世侄束手就擒,叔父定会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西门胤嗤之以鼻。 他认可成王败寇的结局,即使粉身碎骨、永不超生,他断不会束手就擒。 西门胤走到院中。 弓箭手就位,纷纷瞄准西门胤挺拔的身姿。 “动手吧。”西门胤说的淡然。 诡异的淡然,倒让古焕然心绪不宁。 “世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西门钦死的早,留下你们三姐弟孤苦无依!” “爹!” 千钧一发之际,古惜语冲了出来。 “爹,胤哥哥一直待我们很好,您莫要听信他人谗言,被人利用,做了糊涂事!” “糊涂?我若不这么做,才叫糊涂!他一个黄铜小儿,岂配统领西疆?西门家的人,个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俯首称臣这么多年,如今算是忍够了!惜语,过来!” 古惜语仍是以身护着西门胤。 “你去吧。” 西门胤拒绝她的好意。 “为什么?”惜语不可置信,她不过是想保护他而已! “胤哥哥,你相信我,我不知爹爹——” “我知道。” 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一生一世的诺言,不要对我轻许。不值得。” “不!我们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即使还未拜堂,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夫君。夫妇一体,我怎会弃你而去?” 古惜语并不明白西门胤的话中之意。但她明白,她不会让他死! “爹爹!”古惜语拔下发簪,指向自己,“胤哥哥是我的夫君,您若要为难他,那就先杀了我吧!我生是胤哥哥的人,死是胤哥哥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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