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臻定了每天早上七点半的闹铃,手机就在她的脑袋边上,准时疯狂地“嘀嘀嘀”,并伴随将整个手机都带跑的剧烈震动。 简臻一下子被吵醒,伸手去摸床头柜,摸不到手机,才转过身要寻找毫不疲倦的声源,谁知手机自己被震动带到了简臻额侧,给了简臻冰凉的一击。 她抓过手机摁掉闹铃,迷瞪瞪地半睁着眼看了看,发现屏幕停留在她和范旻远的聊天界面。 范旻远昨晚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你睡了吗?那晚安了。” 手机只剩下了4%的电,简臻插上充电线,揉揉眼睛,回复范旻远,“不好意思,我昨晚睡过去了。早上好,我现在已经醒了,准备好就出发去绿化公园,你今天也会过去吧?” 简臻下床去洗漱,之后回床头柜一看,手机电量充到了84%。 快充真是造福人类的发明,简臻暗暗感叹。 她今天不用给自己做饭,昨天说了要请安隽客吃饭的,指不定安隽客会因此有什么指令。 于是出发前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简臻便在一眼就能看完的家里随便收拾家务,并细细地琢磨昨晚和范旻远聊天的内容。 看来像范旻远这类朋友比较多的人,经朋友介绍认识另一个人,并与另一个人尝试发展成恋人关系,都是十分寻常的事。 她接受了自己正在经历一件寻常事的事实,但她始终没有接受自己和安隽客会共同成为那样的发展道路上,并肩而行的两人的事实。 太诡异了,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位在安卉中能够劈出一块静谧领地的安隽客,有任何一点亲密相处的画面。 在念完大学之后,也有人向简臻表白过,是曾经在工作室学习的一名学徒。他很有诚意地每天给简臻带早餐,每天粘着简臻,不是问问题就是请简臻演示各种漆艺技巧,廖牧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好几次鼓励简臻将态度放软一些,别总是摆出一副拒绝模样。但那段关系最终不了了之,随着那个学徒的学成离开而彻底终结,不留痕迹。 简臻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和别人发展出亲密关系,她本能地抗拒另一个人过于接近她的生活,也不十分想去了解另一个人的生活、融入另一个人的人生。 范旻远昨晚的有些话说到了点子上,她的确是喜欢安隽客,想和安隽客保持某种联系。 可那种联系难道必须是亲密关系吗? 她的喜欢,难道必须是与男女之情有关的喜欢吗? 在家里身心皆有事做的期间,简臻收到范旻远的回复,“我肯定要过去,还必须要从各个角度拍成品的照片。你出发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简臻回,“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去很方便。” 简臻在八点五十五准时出现在绿化公园的广场,不一会儿就看到安隽客过来了。 安隽客开始工作后,范旻远也很快来到。 线上的聊天伙伴在线下看到时,是会有点尴尬的。 简臻今天抱着一束淡黄色的芍药,抱得挺高,她的头一低,就有将脸埋在花里的意思。 范旻远走到简臻旁边,离得挺近地拍了一张照片,简臻连忙抬起头,略带埋怨地低呼:“哎呀,你干嘛拍我?” “你的花好看啊。”范旻远笑着说。 范旻远看简臻微微将花放低了些,便接着说:“我看你今早七点半就给我发微信了,昨晚熬了夜还这么早就起床?” 范旻远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都很自然,简臻有点觉得自己煞有介事地不好意思面对范旻远是不对劲的行为,于是简臻也尽量保持自然地回答:“手机闹铃是每天的,我平时也是七点半起床。” “为什么这么早起床?你不是说住的房子离工作的地方很近吗?” 范旻远如今说话的语气和微信上的范旻远一样,简臻逐渐将两种状态的范旻远重叠在一起,逐渐忘记了她的尴尬,说:“我要在早上把午饭和晚饭做好,带到工作室去。” “这样啊,你不点外卖?” “偶尔会点,但之前省钱的时候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就一直延续到现在了。” 广场中央的花艺作品在前两天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安隽客今天只忙碌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所有工作。 作品完成后,绿化公园的负责人再次来到现场发表讲话,将安隽客和他的作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将绿化公园的格调生生往上提了两三个台阶。 简臻在一旁等着,等到了负责人讲话结束的那一刻,却没等到安隽客,只等来了安隽客的信息。 安隽客没空来和简臻见面,公园负责人硬是要请他去哪里吃吃喝喝。安隽客让简臻去安卉等他,如果简臻下午没什么别的事要做又想和他聊天的话。 简臻求救一般看向拍完照回到她身边的范旻远,将她和安隽客的聊天界面伸到范旻远面前给他看。 范旻远微微蹙眉地看着安隽客发来的话,问:“你想不想去?” 简臻反问:“我应该去吗?” 范旻远露了一丝苦笑,“如果你想和安隽客相处的话,就去。” 简臻懵懵地点头,而后回复安隽客,“好的,我吃过午饭后就去安卉。” 安隽客大概正在看手机,回得很快,“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吗?” 简臻回,“范旻远也在。” 安隽客不再说什么,只回了个“OK”。 于是范旻远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简臻的同伴,和简臻又去了那家牛肉粉丝汤馆,吃了午饭后他将简臻送到安卉,陪简臻等安隽客。 范旻远对安隽客的行为颇有微词:“幸好我下午没有定什么非去不可的工作,不然你怎么办呢?你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坐着?” 简臻怪道:“自己一个人来有什么问题吗?” 范旻远肯定地说:“当然有,安隽客干嘛为了那种无关紧要的应酬让你来这里等这么久?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多无聊,有时候人在陌生环境里一无聊就会莫名地觉得无助,他都不为你想一下的,真是,不懂得为人处世啊他。” 简臻笑笑,说:“不会啊,我可以看别的员工制作花艺作品,也很有意思的。” 范旻远微眯着眼端详简臻,“你是真喜欢花艺啊?” “是呀,我喜欢的,不过,”简臻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别人的作品都没有安老师的作品美。” 范旻远撇撇嘴,认命地继续陪简臻坐着等。 下午两点多快三点,安隽客回来了。 安隽客中午喝了点酒,下午没心思工作了,和简臻范旻远一同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聊天。 范旻远却突然成了锯嘴葫芦不说话,安隽客便只和简臻聊了。 简臻因看见了广场上的花球的完成,心里兴奋,又因等了安隽客足够久的时间,想说的话都打好了腹稿,此刻能暂时忘记昨天下午的事故,而向安隽客说着她自己的想法,并向安隽客提问一系列她关注的问题。 简臻兴冲冲地说:“我最喜欢那头用几朵百合拼出来的海里的鲸鱼,安老师在第一天只做了个雏形,我看了很久才想到那是一头鲸鱼!而且它似乎是活的,是在游动的!” “是,一头意象的鲸鱼,若是希望它是游动的,就不能做得太过像鲸鱼,”安隽客顿了一下,脸上挂着一丝笑地说,“感觉是在说一个哲学问题,如果想让它更像真实的它,首先就是不能让它像它。” 简臻也傻呵呵地跟着笑,又说:“这种意象的、流动的图样,和我学的廖氏漆艺很相似,廖氏漆艺就是漆艺中比较爱钻研如何使漆器上的图样呈现流动感的一个派别。” …… 聊了一会儿,安隽客记起了简臻昨天给他发的微信,看了眼简臻,她今天在他面前挺放松的,不像昨天下午那么惊慌,又瞄了一眼范旻远,范旻远正在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茶,丝毫没有理会他和简臻在聊什么内容。 安隽客迟疑了两秒,问:“简臻你是说过要请我吃饭吗?” 简臻一怔,她也记起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啊,是,要请的要请的,能请安老师吃饭是我的荣幸。” 安隽客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你说起话来真是很老派,怎么老把荣幸挂在嘴上。” 简臻不太好意思地说:“因为的确是我的荣幸啊。” “你准备请我吃的那顿饭,定了什么时候?” “时间和地点由安老师来定吧。” 安隽客略微一想,说:“好,就定今晚吧,我带你出去吃,可以吗?” 简臻点点头,又强调一下:“我请客哦。” “嗯,你请。” 而后随意聊了几分钟,简臻有点害羞地半捂着嘴,小声同安隽客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哦,你往右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了。” 安隽客交代完洗手间的位置,又看着简臻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上,才收回视线,一扭头,对上范旻远一双幽怨又愤恨的眼。 安隽客:“……” “你对我到底是有什么意见?”安隽客不解地问。 范旻远恨声道:“没有!” 安隽客狐疑地瞅着范旻远,“干嘛?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对简臻示好吗?那可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同学,你竟然没有这种意思吗?是我理解错了吗?你特意介绍我们认识是为了让我们当普通朋友吗?” 范旻远仍是一副凶狠样,“不是!你的理解无比正确!” “那你还凶我?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范旻远不说话了,继续闷头喝茶。 下午五点半安隽客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同简臻说:“要不现在出发吧,换个环境,工作的地方如果不工作的话,待着没什么意思。” “哦,好。”简臻也赶紧站起来。 简臻似乎是在和安隽客出了门之后才想到,如果她和安隽客一起去吃饭,那么范旻远就要落单了。 她回过头去寻范旻远的身影,却寻不到。 “范旻远呢?”简臻怔怔地问。 安隽客也回头看了眼,淡淡地答:“他应该先回去了吧。你是请我吃饭,又不是请他,他可不会不识相地来当电灯泡。” “哦……” 简臻有一瞬间满心都是慌张,没有了范旻远的陪伴,她又要单独和安隽客待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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