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遥!” 陈绸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被她一剑戳穿的宋遥。 眼前男子面容清俊,脸色惨白,眼底沾染难以掩饰的脆弱,他白衣胜雪,心间却晕出大片大片的血。当真雪莲染血,惊惧,却美得令人心惊。 怎么回事,怎么会。 她甚至不敢将剑拔出来,万一,万一,她惊惧未定,宋遥痛得喘气,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他手摸到剑柄,他想笑,但又没有力气,只勉强扯出唇角,想抬手触碰她紧蹙的眉头,却见手上沾满了血,怕弄脏了她的脸,宋遥收回手,笑眼望着陈绸惊惧的眉眼。 “你…别怕” “我…没事” 这两句说完,便如山倒,骤然昏去,陈绸连忙扶住却被这力量带跪伏在地上,手上全是宋遥的血,鼻间全是血的腥臭。 “来人,来人,来人” "仙人救命!" 可是任由她喊破喉咙,都没有人回应她。 宋遥被她一剑穿心,陈绸手忙脚乱去探他鼻息,虽微弱,但还尚有一丝儿,那幻妖当真可恶,假扮宋遥不够,更诱骗自己去杀他,可恶,可恨。 对了,十善丹,十善丹还剩下一颗,这十善丹能活死人,他只是昏过去,没死,就算死了也能救回来的,陈绸慌张取出十善丹,虽只剩一颗,但是能救宋遥的命,这就是这世上唯三,十善丹最大的价值。 陈绸连忙将十善丹喂给宋遥,丹服下后,陈绸跳出的心脏勉强安分一瞬,但转眼,陈绸单手撑着宋遥的头,反手打出一招。果然见幻妖现身。 那幻妖现了真身,本体是幻紫色的云雾,这云雾组成巨大的紫薇花状,每到一处便掀起一阵令人迷途的香味,陈绸皱眉,这紫薇花味道确实从百妖塔出来后就沾染她,潘达所说的,她果然连百妖塔里的一个都杀不了吗。 只能,困兽之斗,伤己伤人。 “你当真可恨” 陈绸被激起怒火,不管不顾地下血魂引,“我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将你彻底诛杀!” 陈绸怒极,祭出玉章,以神魂,心血为引为注,瞬时,诸天符文裂地而出,迅速蔓延,再拔地而起,巨大的符文笼阵困住幻妖。 那幻妖见陈绸不管不顾地生死打法,花瓣闪烁不停, “既然你要送死,那我送你一程,你这灵骨血肉,我最喜欢,待我寻了你这一身皮肉骨,我就能打上九天,列阵成仙。” 清音传耳,“道法之途,本来就生死难料,我凡人之躯,拉你下黄泉,是我赚了,你伤我家人,用幻象诱骗我杀他,那我便要你灰飞烟灭,永不轮回!” 陈绸不屑轻笑,宋遥送她的玉符有灵,和她的血融在一起,让困生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巨大,更借助她现在冲天的怨气,困生的力量直接覆盖整个陈府。 陈绸抬手结印 冷笑,“灭!” 手一转,打出,“杀!” 幻妖通体散发淡紫色的荧光,在陈绸冲出的符光中,幻妖纷发出无数花瓣,飞绕缠柱,花柱冲向陈绸。 那幻妖大笑,“不自量力,你中的幻杀咒于我,便是最大的安全助力,你哪怕是有通天的本领,在我的幻境中,都如蜉蝣撼树,微末无能!” “在这个幻境里,只有一人死,便能破解幻杀。你刚才若是杀死宋遥,你就能安全出去,可是怎么办啊,你又救活了他,你看,这幻杀中,谁还能救你?!哈哈哈哈” “不过,那宋遥是何人,竟然能进我的幻杀中,甚至能操控这个幻境?不过没事,那人能操控我,强弩之末,早已消散离去,加之。你们修道之人眼中无情,他就算死百回千回,你也不会心软回头。” 她见识短浅,不知幻妖所说的宋遥是如何操控他,但是她能确定的是,这宋遥能进幻杀中,方才她杀了“宋遥”,短瞬地回到了现实世界,但十善丹服下,宋遥活了过来,所以幻妖便立刻出来,又开启了幻境。 但是,他说的,要人死,才能结束幻境。她要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最重要的是,宋遥才服下十善丹,什么时候苏醒尚不可知,要怎么才能在这幻杀中护下他。 迎面而来如盘龙柱的紫薇花打来,陈绸防备连忙击开,花瓣四散,香味四散,陈绸眼前仿若被紫色云雾缠住,她脑中混沌,变换手势荡开花雾,困生困不住。 那…困杀呢。 陈绸目光灼灼,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她又给宋遥结界加固,这样,哪怕最后她控制不住困杀,但加固后的困生定能护住宋遥最后一程,只希望,若是宋遥安然离去,希望他能放下执念,回上京过自己安稳生活。 “既然没人进得来,那我还束手束脚干嘛?” 陈绸冷笑着祭出困杀阵,虽然困杀杀万物杀,但是,她陈绸不过十八,能将眼前这百妖塔老大杀了,怎么算不上一战成名,年少有为? 困杀一开,陈绸在漫天紫薇中笑得肆意癫狂,她今日,就算出不去如何,死在这儿又如何,只要将幻妖杀了,只要将幻妖给杀了…… 困杀开启,生灵祭天。 幻妖周身一荡,无数的紫薇花凝在一起,从外到内,巨大的花球向内收拢,恶意和杀意裹挟陈绸,陈绸发觉自己越发无法呼吸,她的困杀明明可以屠杀生灵,但为何,她所用的血越多,所开的阵越精密,她的力量就越薄弱,这让她越发恼怒,被这种力量驱使,她肆无忌惮地震出全身的力量。 紫薇花球将她的呼吸蚕食,她呼吸急促,喘息发抖,眼前一片迷雾颤动,她的手无法控制的发抖颤动。 不好!这紫薇花在蚕食她的力量!幻妖在吸食她的杀意,她越来越脆弱,而幻妖蚕食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她几乎已经无法呼吸。 “噗” 陈绸喷了一口血,她龇牙紧紧抿住嘴,哪怕死在这里,她都不要认输怯弱,虽然无措,但是陈绸在混沌中以祭奠自己的赴死的死意支撑着困杀。 “你这人骨头倒是硬,最适合做我骨架,我不陪你玩了,你太蠢笨,白费这热血灵骨。”,幻杀说完,紫薇花球直接捆住陈绸,不过半炷香的世间,陈绸便已经被这花球死死困住,从剧烈的颤抖,到微弱的挣扎,再到现在的死寂。 “好了,现在,你,就去,死罢。” 幻妖笑完,以花为剑,来势汹汹要穿杀陈绸。 “砰!” 白红人影将人性花球扑倒在地,躲开了幻妖的花剑。 “哦?你活过来了?”“不过,她于我尚且蝼蚁,你凡人之躯,更自不量力。”,幻妖居高临下,嗤笑宋遥的自不量力。 他悠悠转醒便见巨大的紫薇花腾空,花剑要穿入人形花球中,他惊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陈绸。 好险,好险。 他转身,张开双臂挡住陈绸,直视面前的巨大妖冶的紫薇花,昨夜告别陈绸后,回到自己房间入睡,但没想到竟然梦见自己与她成亲,他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梦境诸多不常,但他被喜悦冲昏头脑,将错就错地跟她拜堂,成亲,然后,她说她不嫁,随即被陈绸一剑穿心。 宋遥哽咽了一下,有些难堪,但也只是抬眼,护在陈绸前,他虽然昏死过去,但该听到的一字不落,虽然这个幻妖本事通天,但是只要他献祭自己,这个幻境就能破。 陈绸就能出去。 “我虽是凡人,但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你这幻境,我也破得。”他身上的血沾染了大半白衣,白薇沾血,破碎美丽。 “你要为了她去死?”一阵紫薇花香过,宋遥听见幻妖说,“她宁愿死也不嫁你,她救你,也只是为了挟恩图报,逼你放手,她一次一次拒绝你,糟蹋你,侮辱你,看不起你,你还要舍弃自尊保她?你今日要是救了她,你死了,她要不了几日便会忘了你,你死在这幻境中,青云得志的少年监丞泯灭成灰,人间不闻你影踪,你还要救?” 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哽着声说,“那又如何” ,山河不纳他如何,人间不见他如何,陈绸忘他又如何。 宋遥如冷面阎王,虽脆弱,但骨子坚韧,霜雪落肩他也如春花相待,宋遥回头,看着那个被包裹得紧紧的花球,如果再不回到现实,她就出不来了。 这一瞬,宋遥浅笑,雪山之巅寒薇花开,宋遥笑道:“我就当,我们成了亲”,宋遥回头,花剑没入胸膛,入心。 这次,你别不认了 幻妖惊叫:“原来是你” …… 以身殉咒 血开荼蘼 境破人死。 …… 陈绸这一战,昏睡半月,浑浑噩噩,如失魂落魄。 ! 不要 陈绸惊吓睁眼,头顶悬梁盘龙秀凤,她的房间。 “你比我预想的要晚些” 是潘达的声音,陈绸翻身爬起,“你…”头疼欲裂,竟然不是梦。 陈绸急冲冲下床,“我睡多久了?” 潘达吃完收拾眼前的竹子碎渣,开口,“不多不少,正好十六整日。不过,你还记得我们要去寻观音妖和道眼的事儿吗?” 陈绸拍拍头,难怪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是这样,她连忙开口,“自然没忘,不过,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海神现世,西海大乱,想来,被观音妖挟持的云央仙子就在西海,算算日子,我们已经晚了一日。” “啊,那你不怎么不叫醒我,那幻妖真难杀,竟然昏睡半月之久”,陈绸叹气,真难杀啊,她披好衣袍,“你且等我,我和爹娘说说。”说完便急冲冲地走了,没去看潘达那一副神鬼莫测的神色。 “爹,娘!” 陈绸推开门,没曾想,爹娘竟然已经在这儿等自己,但堂内堂外挂满白纸灯笼,爹娘深色悲悯沉静。 “爹娘?等我很久了?”,陈绸觉着有些奇怪,这白纸为谁挂的,该不会是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这这,爹娘怎么这样! “来了,过来跪下。” 她猝不及防,但见爹娘严肃,她还是掀袍跪下。 只听她娘问道:“你还记得宋遥吗?” 她觉着荒唐,不过昏睡半月而已,自然是记得的,她不愿意嫁宋遥,宋遥知晓,已经回上京了啊。 “记得,他不是回上京述职了吗?” 不过,宋遥在上京当的是什么官,只记得在衙门好生威风。 堂上父母一愣,神色哀痛,“罢了,罢了”,两者双双跌入座椅。 陈绸觉得爹娘过于伤痛,想来也是自己不愿嫁人几次三番拒绝惹恼了爹娘,想到自己今天来的正事,陈绸跪得笔直,开口。 “爹娘,今日我是有事请爹娘的,爹!娘!我得仙人指路,今日便要离开,去西海除妖寻道。” 父母二人深深望着她,半晌不言语,他们知道,半月前,那仙人就入梦告知他们的绸儿身负大道,小小的与凤镇留不住她。 他俩相视一眼,最后,也只是叹道:“罢了,随你吧,我们留不住你的,早该知道。去罢,我们已经给你收拾好物什,你现在出去,还赶得上。去罢,走罢……” 陈绸双掌贴地,辞别父母。 “爹娘恩情山高海深,虽江湖之远,绸儿也能护着爹娘往后顺遂无忧” 三个磕头,陈父陈母忍痛含泪,“走吧。” “砰” 最后一个响头,陈绸哽咽站起,"爹,娘,我会好好的。" 说完便辞别了父母,和潘达踏出了陈府。 …… 百里长街挂满白布,黄纸纷扬,只见大家身着丧服,百里布,千里葬。 陈绸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无人应答,只见潘达收好竹子糕点,抬眼望去,千里外的黑木金棺,潘达叹气,“送少年监丞回京” 少年?英年早逝。 潘达又道,“你送他一程吧” 百里黄路,无人敢阻,行了十日路,西海与送棺人的道分开了,陈绸止住脚步,看眼前黄纸纷扬,唢呐倾天,想来,是一个德才皆备的少年天才,才能百人千路,陈绸取出黄符,以血画符。 “你这是什么?” “我昨日学的护棺符”,说罢,黄符飞进送葬路中,一路向前。 陈绸拱手朝千里棺告别,“陈绸就送到这儿,监丞大人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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