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年虽然很高兴秦筝肯帮助他，可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百花楼和吴老爷两大势力，还是摇了摇头：“在下感谢姑娘好意，但救人风险太大，不好让姑娘以身涉险。” 秦筝有点意外。她当然知道要带走琬素有多难，也知道被发现后所面临的惩罚，正因如此，被拒绝时她才觉得惊讶。 这人挺不错得嘛。她心里这般想，嘴上也没坚持，心想反正到时候自己在，见机行事就行，而且她的目标是那个吴老爷。 上次她就后悔自己下手轻了，今天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揍人的工具，找准机会就得下手。 想到此，她心里巴不得现在就快进到下午，但在这之前，她得早点把自己的事办好，遂问道：“陆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没，没有了。”陆永年以为秦筝不耐烦，脸上顿时有点红。 秦筝笑了一下，觉得古代的男女们脸皮真的都很薄。她朝陆永年挥了挥手，不再有闲心去打量街道两旁的店铺和小摊，加快了脚步去往西城。 如她预料，等她敲响院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一个时辰了，她感觉脚都快走肿了。 “是谁？”钟灵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语气中带着戒备。 有戒备心，挺好。秦筝道：“小灵儿，开门~” “阿筝姐姐！”钟灵高兴地打开门，看见是秦筝后直接往她怀里扑：“小灵儿好像阿筝姐姐。” “我们分开才不到一天。”秦筝抱着她走进院内，一抬眼就看见昨天还挂满了果实的枣树，今天有几根树枝已经空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道：“小灵儿，这树上的枣子不会被你偷了吧？” “不是偷。”钟灵在她胸前蹭了蹭，颇为不舍地松开了搂住秦筝腰的双手，一溜烟跑进厨房里，端出来一个白瓷大碗，里面是一颗颗熟透的红枣：“昨天那个叔叔说了，这树上的枣子都给小灵儿，小灵儿可以把它摘去卖掉。阿筝姐姐吃！” 秦筝拿了一个吃，心想赵叔真大方，这么一树枣子，起码有几十斤，拿去卖肯定能赚个把月的饭钱。 或许，赵叔就是因为看出来她们两个经济有多窘迫才留了这么一树枣子的？ 秦筝心中感激的同时，更迫切地想赚钱了。 她端过枣子继续往里走，看见才半天的功夫，院子里已被钟灵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杂草都没了。 “早饭吃了没？”她早上出来得急，没顾得上，路上早就饿了，这才想起来昨日去置办东西的时候，只买了些必需的用品和米面，却忘了买些蔬菜。 钟灵道：“吃过了。” 小女孩儿在骗她，估计是不想她担心。她抬头看着那一树红枣，想着差不多也可以准备午饭了，便道：“可阿筝姐姐没吃，正好，咱们去把这些枣子卖了，然后在外头吃怎么样？”还可以把缺的东西买回来。 “好。”钟灵很听她的话，说完就再次跑进了厨房，吃力地拖出来一个大竹篮，里面装了满满一篮子新鲜的红枣。 还好我来了。秦筝想，不然小灵儿一个人不知要怎么拿去卖。 但这么一篮子，她也提不了多远。 秦筝想了想，道：“我出去一下，问问看能不能租到一辆牛车。”说完她有些难为情，“不过阿筝姐姐身无分文，可能需要小灵儿付钱哦。” 钟灵二话不说跑去了房间，好一会儿捧着个袋子出来，直接塞秦筝手里。 秦筝自然是认得这个袋子的，还是昨天自己走的时候给钟灵的。 她叹了口气，既觉得安慰，又有些担忧。小灵儿这般信任自己，可自己却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明明她还这么小。 或许，我不一定非要待在百花楼，要打倒老鸨，还有别的方法的。 她边思索着边出了院子。 这里靠近城墙，离着皇城最远，挨着城中最贫困的地方，秦筝问完了前面一条巷子，别说牛车，连牛都没有。就在她不抱希望地敲开下一家的门时，门一打开，就看见院子里有头驴，后面还拖了一车菜。 秦筝看得双眼发亮，转头就去找驴的主人。驴的主人从门口出来，看见她那双过分热烈的眼睛时愣了一下，小心问道：“姑、姑娘你找谁？” “这位大哥，你的驴车可以租么？”秦筝笑眯眯道：“我想去一趟市集，但路程太远了，我自己又没有车。” 憨厚的汉子听完后道：“不用租，姑娘不嫌弃我这板车脏的花，我带你去。” “不嫌。”秦筝感激道：“谢谢大哥，大哥你是现在就走吗？” “是，是现在就走。”汉子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更憨了。 “那你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秦筝赶紧往回跑。这一家人住在她们所在的院子后面一条街，隔得倒不远。她没跑两步就到了，还没进门就开始喊：“小灵儿，快，收拾东西，咱们去市集了。” 钟灵拿着一根长棍正站在凳子上打枣子，她想着要拿出去卖的话就多准备一些，听见秦筝的话，她犹豫道：“可是，还有这么多没捡。” “没事，等回来捡。”她提着那一大篮子红枣，想着这些未必都能卖得完，毕竟，这东西许多人家里就有，没有的人家也不太舍得花钱去买。 载她们的汉子姓钱名胜，每天都要拉两三筐菜去市集上卖，知道这一大一小是最近才搬来住的，特别热情地说以后要是想到市集上去，都可以去找他。 “你们姑娘家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他说。 “倒也不是。”秦筝奇怪的胜负欲上来了：“我上午就是从京城主街走回来的，就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呢。” 钱胜憨憨地笑：“我们平日里走只需半个多时辰呢。” “不可能吧，那么远呢。”秦筝不信。 然而钱胜不和她争，只是笑，秦筝便也没了辙。 有了车就快很多，哪怕只是辆驴车。她们在钱胜平日里卖菜的地方——一家酒馆的檐角下下了车。钱胜先帮她们把一篮子枣提下来，再去搬自己的菜，嘴上也没停：“姑娘要不就在这儿卖吧，这里挨着市集门口，大家伙儿无论出入都要经过此处，是个好地方呢。” 秦筝四处打量了一眼，确实如钱胜所说是个好位置，且她也没时间再送钟灵回去了。 她从钱袋子拿出几枚铜钱，想让钟灵去买点吃的，但又觉得自己去一趟比较好。 在路上的时候，秦筝想着卖鲜枣可能赚不了几个钱，但卖蜜枣或者干枣价格就不一样了，正好也不用担心放坏了，所以她得去买些糖，只是，这糖的价格她不太了解，但依靠自己那不多的历史知识，她觉得应该不会太便宜。 事实也如她所想，一斤鲜枣卖三文钱，一斤饴糖得要十文，蔗糖则是有钱也买不到，那是高官贵族们才能用得起的东西。秦筝想起来登台那晚赵承韫花了一千五百两买她做陪，后知后觉地心痛。 那可是一千五百两啊，能买一百五十万斤饴糖！一千五百万根冰糖葫芦！！ 赵承韫虽然没有权势，可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金主啊！秦筝有点后悔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够恭敬了。 下次见到他我就把他供起来！她这般想着，放弃了卖蜜枣的法子，转而想着把红枣晒干也不错，到时候可以做些糕点饼干之类的更划得来。 她做菜手艺不怎么样，但做糕点饼干和饮品还不错，因为妹妹秦画喜欢吃甜食，她妈做给妹妹吃的时候她也跟着学过，只可惜这里没有烤箱和榨汁机，不然可以开个奶茶店什么的，专门赚有钱人的钱。 秦筝做了会儿白日梦，买了两个烧饼转身往回走，没几步又返回来多买了两个。回去时小灵儿蹲在钱胜旁边，一个枣也没卖出去，有些不敢看秦筝。 “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咱们可以把她晒干，再做成好吃的红枣糕，红枣饼，红枣馒头什么的，不会浪费的。”秦筝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递给她一个烧饼，自己留一个，剩下的给了钱胜。 钱胜不愿要，秦筝劝了好一会儿，说自己以后还想搭他的车来回，他才肯接。 吃过烧饼，秦筝去给钟灵买了些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须品，剩下不多的银子都交给了钱胜，拜托他送钟灵回去，再帮忙买点柴火，蔬菜则直接去钱胜家里买，若是钱不够就让他先记着，最后又跟钟灵交代了些一个人住时要注意的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秦筝边走边找人问到百花楼怎么走，上午她就是这么找到钟灵住的小院子的。可同样是问路，上午时大家都和和气气，到了下午，有些人一听说她要去的地方就说不知道，有的人虽然肯告诉她，目光之中却带着些别的情绪，甚至有的人还会调戏她。 她当然明白为何如此，现代人对卖身赚钱的人都不待见，何况是古代人。于是再问的时候，她就问兴平街如何走。 百花楼就在兴平街。 好不容易到了兴平街，远远地能看见百花楼上高悬的宫灯了，秦筝一路小跑着前去，还没进楼，就看见琬素被人扶着进了一顶小轿。 她四周看了下，还没找到陆永年，就被芸娘发现了。 芸娘捋起袖子道：“好啊，又给我逃跑，去，把她给我抓过来！” 秦筝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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