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才两步远就停了下来。赵承韫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等个人。”秦筝差点忘了去买冰糖葫芦的小灵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 赵承韫不肯放她走:“你万一不回来了怎么办?” 这语气怎么回事?赵承韫在撒娇?秦筝看着赵承韫,对方面色晕红,目光是醉酒之人会有的迷离,但神情却很自然,完全不像在撒娇。 可能是我的错觉,秦筝温声道:“不会的,我说话一向算话。” 赵承韫点头:“那我等你。” 秦筝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她觉得认真点头的赵承韫有点乖。 喝醉酒后不发酒疯,还很乖的话,那就……有点儿好玩。 想逗一逗。 她侧头看着说等着就站在原地不动的赵承韫,在心中告诉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对方的身份是王爷,而且自己跟他关系也不好,才终于迈动了脚。 秦筝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钟灵。小姑娘一手一串冰糖葫芦正往回走,看见她后高兴地跑过来,举起一串递给她:“给阿筝姐姐。” 秦筝愣了一下,心中有暖意顿生,小灵儿居然记着她。 她高兴地接了过来,摸摸她的头说:“谢谢小灵儿。” 钟灵见她高兴,自己也高兴,指着糖葫芦道:“阿筝姐姐吃,我买的时候舔了一下,很甜的。” “好。”秦筝咬了半个,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点头肯定:“确实甜。” 钟灵这才自己吃起来。 秦筝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牵着钟灵去找赵承韫。 赵承韫还在原处,看见秦筝手里的糖葫芦,也想吃。 秦筝不给,他伸手来夺,被钟灵挡住了。小姑娘一脸不舍地把自己的糖葫芦递过去:“小灵儿的给王爷吃,王爷别抢阿筝姐姐的好不好?” 她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她们这种下等的平民是不能惹王孙贵族生气的。王爷想要阿筝姐姐的糖葫芦,阿筝姐姐不愿意给,王爷要是因此生气就不好了,而且她也不想自己买给阿筝姐姐的糖葫芦被别人吃了,哪怕是昨晚救了阿筝姐姐的恩人也不想。 可赵承韫不要她的,宁愿去抢秦筝的。 秦筝……秦筝她直接把剩下的三个球都吃了,把棍子递给赵承韫,像是在说:你拿去玩儿吧。 赵承韫看了眼面前的棍子,又抬起头去看两颊鼓起来的秦筝,最后将视线落在她的双眸上:眸似春水,弯弯的,里面盛满笑意,还有一点得意,使得眼睛的主人看起来灵动之中又带着一点调皮。 他又想给秦筝赎身了。 秦筝再次拒绝了他,且不耐烦道:“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了?” 赵承韫老实点头:“要。” - 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庸王虽为皇子,但身份低贱。其母出身乐籍,在某一年的万寿节上献艺被皇上看中,召进了宫中,到病亡时也只得了个才人的封号。 或许是因此,庸王府的位置有些偏僻,离着京城正街有好一段距离。 秦筝身上本就有伤,还要扶着一个比自己重上许多的男子,庸王府还没到,就已经累得想原地趴下了。 她好几次停下来看赵承韫,想着要是对方酒醒了一点就让他自己走,可赵承韫的醉态并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脸上的绯红色越来越深,脑袋靠在自己肩头,喷出来的鼻息逐渐温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高烧。 秦筝没了办法,只好慢吞吞地、吃力地继续带着他走。 钟灵想要帮忙,可她虽有十一岁,个子却瘦瘦小小,才堪堪长到赵承韫胸前,根本帮不上忙。 好在秦筝坚持了没多久,庸王府的管家就找了过来。 秦筝把人交给管家,心想着终于可以走了,高兴地跟管家说拜拜,可走出没两步,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揪住了。 她顺着衣袖看到那只拽着自己的手,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好看是极为好看的,可不让人走就有点让人讨厌了。 秦筝瞪着手的主人,意思是“你赶紧放手。” 赵承韫醉眼迷离,不知是看不清晰,还是脑子不清醒,没看懂似地拽得更紧了。 他甚至还往自己那边扒拉了下,道:“秦姑娘答应了送本王回府的,怎能出尔反尔?” 声音听起来十分地委屈。 “我还有事,办完了还得赶着回去。”秦筝瘫着脸:“不然被发现我偷溜出来,又得挨一顿打。” 赵承韫抓住机会提议:“本王给你赎身,如何?” 这提议一刻钟前才被自己否决,秦筝冷漠道:“不如何,我不想做庸王府的姬妾之一。” “可若离了百花楼……”他拿扇子指了指秦筝的后背:“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秦筝十分胆大道:“焉知进了你庸王府,就不会受别的苦呢?” 她可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庸王府中那么多姬妾,谁知道她们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为了得到王爷的恩宠,而私底下斗个你死我活。她可不想卷入这种争风吃醋的斗争之中。 再一次被拒绝的赵承韫非但没失落悲伤,眼神反而明亮了些,直直地看着秦筝道:“倒挺有趣。” 他忽然站直了身子,把手里提着的酒交给管家,慢声道:“等晚上百花楼开了门,本王送你回去,如此,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受罚,可好?” 这确实是好办法。秦筝有些心动,想起这人救了自己两次,在自己几次对他出言无状时后也不生气,甚至在此时仍愿意相帮,让她心中生出了怀疑:他为何帮我?没听说过庸王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啊。 这世上虽然有无缘无故的善与恶,可放在赵承韫身上,秦筝不太信。可要说自己有什么能被赵承韫惦记的,又实在想不到。 她直接问了。 赵承韫没立即回答。他推开管家赵钦,自顾自往前走着。 秦筝看他能自己走,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正要上前去“言行无状”几句发泄发泄,却看见他忽然晃了一下。 赵钦对自家主子的酒量熟悉,一看他晃悠了,赶紧上前去扶着。 赵承韫这次没推开,被扶着往前走。就在秦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慢吞吞开了口:“本王日行一善。” 秦筝不信:“那可真是巧,庸王每次日行一善都行到我这儿来了。” 大概是觉得热,赵承韫打开了扇子对着自己的脸扇风,那双好看的凤眼却侧过来看秦筝:“本王说看上你了,要给你赎身,你不信。那就只能当行善事了。到了。” 他说着步子突然迈得大了些,朝着前面大开的府邸走去。 秦筝抬头看着上面挂着的牌匾,“庸王府”三个大字写得遒劲有力,一气呵成。 “肯定不是他写的。”她嘀咕一声,跟了上去。 相比于回去后有可能被发现偷溜的风险,她更愿意被赵承韫送回去,既不用受罚或者干活,也可以在外面多待些时候,有更多的时间去找房子。 赵承韫不知她心中所想,入了王府,就吩咐管家去去把府中的大夫请来,又让他准备一套秦筝能穿的衣裳,给钟灵准备些点心。 至于他自己:“本王先去看看我的爱妃们。”说着就快步走了。 秦筝下意识地跟上去,却被管家拦了下来。 赵钦朝她露出个和善的笑,道:“两位姑娘请随奴才来。”然后边在前边带路,边叫了府中的下人过来,把王爷交代的事吩咐下去。 “我也是奴才。”秦筝自嘲了一句,接着道:“管家大叔不必这么客气。” 赵钦笑了下,没说话。他把秦筝带到一间屋子后,叫来府中侍女上茶上点心,而后将人准备好的衣裳递给她:“姑娘的衣裳脏了,换上这套吧。” 秦筝很不好意思:“可我身无分文,付不起钱。” 这话不知哪里有趣,管家的眼中都带着笑意:“不需姑娘付钱,姑娘放心地换上吧。” “可……”秦筝犹豫。那衣裳用的是上好的绸缎做的,上面还绣了精致的花朵,而自己身上穿的却是粗布衣裳,没有绣花不说,还显得陈旧。 她没办法抵挡住漂亮衣服的吸引力,但要是收下,又觉得不妥。虽然她不喜赵承韫,可对方两次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金疮药,再收他的衣服,那这恩情就是越欠越多,到时候真的只能以身相许了。 赵钦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姑娘不必顾虑,我们家王爷向来怜香惜玉,一件衣裳而已,不值得姑娘牢记在心。” 就当是借的吧,我以后赚了钱还。秦筝如此想着,也不扭捏了,接过衣服道了谢,有种债多了不愁的洒脱感。 她去屏风后换下衣裳,才知道自己穿的那一身,背后血迹斑斑,看着竟有些触目惊心,难怪赵承韫一回府就让人给自己准备衣裳。 他还挺细心。秦筝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出来,正想让管家给她找个什么装起来时,听见外头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听说府里今儿个新来了位妹妹,姐姐好奇,过来瞧瞧。” 秦筝抬头,看见门外来了一二三四个女子。 这些,就是赵承韫的姬妾们?她们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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