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酒店离开后,季清漪就再也没见过傅惟寻了。工作室那边,已经确认跟傅氏解约,后续的资金由许家那边出。许岩私下里告诉季清漪,虽然双方合作破裂,但傅惟寻并没有接受他们的违约金。 “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许岩说。 季清漪苦笑着摇摇头,她跟傅惟寻已经彻底反目成仇了,傅惟寻对她唯一的感情应该只剩下恨,不收违约金只是骄傲罢了。 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份骄傲,不要因为她而对许家进行报复,也不要再找她身边任何人的麻烦。 肖准的举报被撤销后,并没能进入荆城市局,而是被调去了邻市北城的市局,这其中明显有傅家的手笔,不过肖准倒是很乐观,说北城跟荆城只有两个小时车程,平时轮休就可以回家。 季清漪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荆城是直辖市,而北城连省会都不是。而且警察又不像别的行业,就算在荆城工作,都不一定能够常常回家,何况是去外市? 不过转念一想,肖准没有厉害的背景,在荆城这种权贵满天飞的地方,不一定能有好的发展,说不定去了北城更有作为。 北城跟荆城的招考时间不一致,肖准算是“加塞”的,要跟下一批一起入职,所以有接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事情定下来以后,肖妈妈带着儿子上门道谢,给她送了一大堆自己做的糕点。季清漪很不好意思,明明是她连累了肖准,母子俩却对她感恩戴德,她哪里配呢? 可是面对热情朴实的肖妈妈,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且看着肖家母子亲亲热热,这久违的亲情也让她心里泛酸。 自从姐姐死后,父母就不要她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被父母疼爱的感觉。 肖妈妈送完东西就走了,肖准则留了下来,说是好久没见过二二了,要跟它玩一会儿。他蹲在地上,温柔地撸着小猫咪脊背上的毛。因为照顾得好,二二已经长大了不少,也不像当初那么怕人了,闭着眼睛舒服地躺着,享受肖警官的“伺候”。 季清漪望了一人一猫几眼,忽然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肖准撸猫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这么明显吗?” 季清漪无奈地跟他对视。 肖准挠了挠头,低声说:“我就是想问问,为了帮我,你答应了前任什么不平等的条件?” 季清漪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用迷·奸水陷害傅惟寻。这件事原本就是肖准被她牵连,不可能再给他增加任何心理负担。于是她故作调侃地说:“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撤回举报信,我就去大街上裸·奔,败坏他们傅家的名声,让他爹揍死他。” 肖准:“……” 他知道季清漪是在开玩笑,这情形明显是不想说,追问下去的话,可能会让她更加难受,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季清漪一口应承:“放心,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肖准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季清漪见他眼神乱飘,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肖准道:“下个月就要供暖了,我走之前得帮你检查一下暖气片。” 季清漪一怔。她在华南长大,羊城的冬天只有半个月,而且最低温度也在10℃左右,虽然湿冷让人很难受,但因为时间短,所以她对冬天并没有太大的概念。此时经肖准提醒才想起,荆城的冬天就要到了。 她即将一个人度过寒冷的、漫长的冬天。 不对,她还有二二,也不算太孤单。而且,她可以欣赏下雪天了。作为南方姑娘,她一直对雪有种情怀,想到很快就能在漫天飞雪中散步,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肖准说完那话,走到沙发上坐下,熟练地从茶几下面掏出季清漪的笔和记事本,刷刷刷写下了几行字。季清漪好奇地望过去,发现是几个地址,疑惑道:“你干嘛?” 肖准抬头望着她:“我忘了你是从南方来的了,你们那地方不冷,你应该没羽绒服吧?这几个店的羽绒服质量很好,价格也不贵,信价比挺高,你要提前准备羽绒服了。” 季清漪的心一暖,肖警官真是个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她笑着打趣:“你这么好,将来也不知道被哪个姑娘捡了便宜。” 肖准心头一热,脱口道:“一一,其实我——” 季清漪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接触到他炽热的眼神,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她是个敏感的人,立刻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唉,那我要不要给二二也换个温暖一点的窝,还是说干脆让它睡我床尾算了?” 肖准的话被堵了回去,勇气也泄没了,尴尬地笑了下,跟着转移话题:“你睡相好不好啊?别压着它。” 时间接近中午,季清漪问他:“你不是说去北城报到之前,还会在派出所上班吗?今天请假了?” 肖准今天其实轮休,但听出她语气里“逐客”的意思,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今天我值下午班,等会儿就过去了。” 季清漪道:“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快去吧。” 肖准将双手插到兜里,低低“哦”了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之后的几天,他都没再来过,季清漪暂时松了口气。临近十月底,下雨天多了些,二二可能因为先前被人遗弃在雨夜,有了心理阴影,每逢下雨天就萎靡不振。 季清漪第一次养猫,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小猫咪,只好趁着周末带它去宠物医院看医生。 凭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当然不可能去那种收费昂贵、服务到位的宠物医院。不过她收养小猫咪的时候,肖准就给她推荐过一家信价比不错的,就在她居住的小区附近。 周日上午,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二二,小心翼翼地往宠物医院走。她在羊城长大,习惯了潮湿的天气,到了荆城后总觉得皮肤干燥,这样的雨天反而让她感觉很舒服。 医生给小猫咪做了一次全身检查,说它各项生理指标都不错,就是心理有点问题,需要主人多陪伴照顾。季清漪松了口气,向医生请教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她盘算着要给二二买点猫粮。先前都是肖准帮她买的,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是她自己养猫,总得支棱起来才行。 回到租住的房子,她把伞放在门边,正要掏钥匙开门,旁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清漪——” 这边房子老旧,朝向也不好,光线原本就很差,天色又阴沉,导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楼梯口还有个人,此时循声望去,发现傅惟寻正站在那里。 两人约莫半个月没见面了,傅惟寻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就像这段时间都没睡过觉似的。若不是颜值撑着,说不定会吓到人。 季清漪下意识将怀里的二二搂紧了些,脸上充满了戒备。 这让傅惟寻的神色越发黯然,那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季清漪有点害怕,可是男人哪怕消瘦,也比她高大得多,躲是躲不开的,她只好强作镇定,问道:“你想干什么?” 傅惟寻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上前两步,将她狠狠箍在怀里,哽咽着重复叫她的名字:“清漪,清漪……” 季清漪被他箍得有点疼,更担心小猫咪会受伤,挣扎道:“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傅惟寻不仅没放开,反而低下头,靠在她的颈间。季清漪心中起了怒意,正想发火,却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愣住,傅惟寻哭了? 那可是傅惟寻,从小接受残酷的精英教育,哪怕浑身的血都流干了,也不可能流泪的男人。 季清漪第一反应是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虽然两人关系很僵,但如果真是那样,就不适合说什么强硬的话了。她软了语气,轻声问:“你怎么了?” 傅惟寻并没有直起身,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禁锢着季清漪,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小雨变成了暴雨,楼梯间几乎彻底失去光亮,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季清漪警惕起来,这人莫非又在背后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刚才甫一见面,他就一直叫她“清漪”,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她问道:“为什么道歉?” 傅惟寻并未说明原因,只是又叫了她一声:“清漪。” 怀里的小猫动了一下,季清漪察觉它的情绪很不安,对傅惟寻更加不耐烦:“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清漪,别来我这里发疯。” “不,你就是清漪。”傅惟寻的声音哑得很,“我都知道了。” 这下季清漪是真的愣住了,他查到真相了?她原以为,凭他那股偏执的劲头,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去查探真相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过,他知不知道真相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给过他那么多次机会,哪怕他肯稍微回一下头,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从离开羊城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彻底分手了,所欠缺的,只是一道离婚手续而已。 “放开我。”她再次说道。 傅惟寻终于将手松开,季清漪没有看他,而是将门打开,抱着小猫走了进去。傅惟寻下意识往前跟了两步,不料季清漪已经甩手将门关上了,他差点一头撞在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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