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刀刃拖着一条黑红色的长尾,转着圈的朝着黑棘而去,带着割开空气的尖啸眨眼就到了跟前,冲着缠绕着榉仁的那几根草带回旋一略,霎时便救下了他。 可这样一来榉仁又免不了高空坠落了,偏偏这个时候夫诸自己也刚刚被扔了出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想要去接榉仁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夫诸无计可施的时候,仿佛天神下凡一般,一根枝杈疯狂的从地下蹿出生长,拦腰缠住了即将落地的榉仁,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脚下也接触到了什么液体,转瞬便沉了进去卸掉了所有坠落的力量,是水! 夫诸透过水幕回头看向远处,是长右操纵着水浪接住了她,傻乐、狐丘也都在,夫诸内心不禁踏实了不少,连忙脱水而出直奔他们而去。 榉仁被傻乐操纵的藤蔓收了回来,竟然比她还先一步到达,狐丘连忙上前,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石室。” 果然,黑棘见了长右顿时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就伸出了他全部的爪牙,杀意浓的恨不得把周围都冻成冰窖。 狐丘心中大惊,连忙挥手把一旁的水引了出来,结出一面弧形的冰盾,阻挡了所有的攻击。 “好重的戾气。” 夫诸扭头看向长右, “猴子!你挖人家祖坟了?” 但随即又被他身上的血红吸引, “呃啊~你身上怎么血呼啦次的?” 长右撇了下嘴角, “上哪儿挖去啊我?我把那根白条子给嘎了。”说着便指向了水池边。夫诸瞅了过去,那条白棘正奄奄一息的趴在水池子边,形态已经回到了最初见的模样,只一条尾巴在水里微微动荡,看起来已经命悬一线,那身上的伤明显是被烧灼的。 夫诸不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真牛!不过,拆人cp还不如挖人祖坟呢。” 狐丘扭头, “先回去,别在这儿说。” 众人点头,夫诸拉着榉仁,长右拉着傻乐,闪身朝着石室去了。狐丘待他们走后,便催动着力量一击碎了冰盾,化成百十片冰刃冲着黑棘去了。 黑棘不得不回防自己,立时蜷成团像个巨大的毛线球,连带着身后的承真都躲在了天公絮鸟的身体后面,等他再探出头时狐丘早已不见了踪影。 石室内,夫诸见了缘豆一把将她抱住,表情都放松了不少, “豆子!吓死我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缘豆笑了起来, “可不是,真的差点儿就领盒饭了。” 夫诸一听就更紧张了, “怎么回事?算了,我自己看吧。” 罢了把她原地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外伤便探了探她的内里。 好家伙,这一探立时就把她给惊着了,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一把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脱胎换骨之痛,难为你了。” 缘豆眼眶一热,趴在夫诸肩上直接就哭了出来,这一刻真是委屈的不行。 狐丘回来后立时便冰封了入门,将黑棘的爪牙悉数屏蔽在外,回头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样这才松了口气。 缘豆擦了擦眼泪,重新振作道, “现在没事了,因祸得福还借了一身本事,你有受伤吗?让我给你治治。” 夫诸轻抚其头顶得意道, “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 长右撇嘴阴阳怪气道, “呵,之前不知是谁,一脚被人踹出了十万八千里,还好意思说自己厉害。” 夫诸翻了白眼,榉仁走到傻乐身边拱手道, “刚才多亏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傻乐笑笑,也跟着文绉绉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引的长右在一旁憋笑。 夫诸看向一旁祁峰一干人等,想说谢觉得太过郑重,毕竟罪魁祸首也是他们,可不表示也太过冷漠,于是便对着他们一颔首,表了个态,他们也很快明白了过来,个个心虚的低头又给还了回来。 最后,夫诸转身看向榉仁,挥手把他身上的虹曦铠给取了下来,随即转送到了于情于理面前, “谢了,它可帮了我大忙。” 于情于理小心翼翼的接住, “客气了,好歹我们也算并肩作战,相互帮衬理应如此,是吧于理。” 于理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 夫诸会心一笑,转身看向榉仁,见他头发洋洋洒洒的垂着总觉得不自在,榉仁看出了她的心思,从怀中取出一根绸带递给她道, “可否帮我束发?” 夫诸一看,两指宽的淡绿色发带, “这是我之前遗落的,竟然在你这里?” 榉仁点头, “嗯,我一直都留着呢。” 夫诸笑笑,让他坐在一处石凳上,旁若无人的为他束起了发。 石室内的人纷纷回避视线,反而是长右嫉妒的面目全非, “你俩得了吧,一屋子人呢,尬的我脚趾头都要扣出个狐狸洞了。” 狐丘莫名其妙的看向长右, “关我什么事?” 众人哄笑,齐远坤拍了拍手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好了各位,眼下我们人都已经到齐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众人相互看看无人作答,倒是狐丘最先开口, “当然是离开了。” 缘豆疑惑道, “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走?外面那四头凶兽没一个善茬儿。 ” 傻乐补充道, “对啊,还有护山蓝光大阵,都不是我等能跨过去的。” 长右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狐丘道, “我记得你进山之前是不是在哪儿留有传送印记?” 狐丘想了想, “确实留过,但是忘记留哪儿了,不过无所谓,以我现在的能力想去哪儿都能送你去。” 于情有些吃惊道, “可外面还有护山蓝光罩着呢,你能直接穿透它开传送?” 狐丘笑的无语, “就那鬼罩子,再来十层都没问题。” 夫诸看了看自己束的发,满意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狐丘道, “所以,你确实是冲破了自己身上的封印,对吗?” 狐丘扯了下嘴角,显得有些无奈, “你都知道啦?” “嗯,看了榉仁身上虹曦铠所附的仙力猜到的,在凡界动用仙术,你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天规?” 狐丘低头, “那是肯定的,且眼下我已强行干预了你们的因果,轻则五雷轰顶,重则落凡重修,跑不了了。” 夫诸神色明显沉了几分, “看你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别人的事儿。” 狐丘显得有些无奈, “唉~实话告诉你吧,即便现在我有仙身加持,外面的四妖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嘎掉。” 石室内顿时寂静无声,沉默良久后,长右开口道, “他们到底什么来历?” 狐丘淡淡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是犯了重罪的谪仙,铸时墟最初原本就是处置罪犯的地方,可能罪不至死所以才没处死,一直关在这里罢了。” 一旁的轩铭站了出来, “的确有这个可能,铸时墟的编年史中,很早就提及这四兽了,但谁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夫诸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仙,我说怎么那么难搞。” 长右疑惑道, “可他们即是罪犯,那就不剔个仙骨,打回个原形什么的,任由他们在凡界称霸?” 狐丘摇头, “据我刚才的观察,仙骨确实没剔,但修为确实是削了的。原本只要囚禁在这里不会翻出什么大浪,眼下的状况,归根结底还是和铸时墟的禁术有关,承真的身体和灵魂为他们提供了庞大的能量,甚至一度可以助他们恢复到巅峰状态,所以才这么棘手。” 于情在一旁听的都傻眼了, “那这么说,他们岂不是无敌了。” 齐远坤摆了摆手, “那倒也不至于,能量是守恒的,四妖在承真身上索取的越多,承真自己就会越虚弱,失去自我意识或被同化至少不会危及生命,就怕最终会被过度索取,吸干抹净了,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长右仔细的回想着,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之前那根黑条子发狂的时候,承真这家伙就看着不大对劲,当时我还在想,这鬼草哪儿来这么强的妖力,用起来一点儿都不吝啬,若是这样那他们也不是不可战胜,打消耗不就行了。” 夫诸摇头, “你能想到的,难道他们想不到?你想打消耗也得掌握主动权才行,对面可是四个谪仙,以我们现在的阵容,只有被揉捏的份儿。” 众人沉默,现在的局势基本上已经被分析的很透彻了,结局一眼就能看明白,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却并不多。 “轰隆——”一声巨响,室内突然震颤了一下,没站稳的近乎摔倒,只听有人心惊道, “怎么回事?” 狐丘眯缝着眼睛看向墙外, “是那头羊在撞山。” 话音落又是一声巨响,墙面依稀有裂纹出现,众人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甚至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次,我们是不是彻底没救了。” “可能吧!” 成规气愤的不行, “好歹大家师徒一场,这老家伙是要赶尽杀绝吗?” 长右看向夫诸, “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的,此前我和四妖交手的时候,承真明显会顾及他的弟子们,下手也没那么绝,眼下这是怎么了?” 齐远坤苦笑, “很简单,放线容易收线难,他的神智越来越弱了,已经控制不住四妖了。” 狐丘站在了石室中央,手中华光盛放,推手往前,一面不规则的,宛如镜面一样的光环渐渐成型,好似时空破碎。 “此门通往的是夫诸的山神庙,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尽快离开吧。” 众人一听顿时眼神都亮了,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一旁的弟子有人跃跃欲试却又有所顾虑, “这里……真的是通往外界的吗?” 狐丘点头, “对。” 紧接着,又过来了一个, “狐丘可是仙子,她是不会害我们凡人的,我相信她。” 罢了一头闯进去,消失不见了。 与其说相信她,不如说是在赌自己,毕竟留下来铁定死,但闯过去更大的概率却是能活着。 有人带头后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纷纷追随了过去,最后仅剩下祁峰,轩铭和成规三人。 成规明显是想走的,可祁峰却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这里的事情还没了结,作为铸时墟子弟我不能不管。” 成规有些无语, “师兄,你倒是想管可你能做什么?长老他现在已经被四妖控制六亲不认了,去了也是炮灰啊?” “可……可他毕竟是我们师傅,我不能……” 话还没说完,夫诸就弹指飞了他一计催眠,祁峰顿时就倒下了。 “都什么时候了,真的不想听这些废话,赶紧把他背出去。” 成规抽了下嘴角,即胆怯又有点儿高兴,偷偷嘀咕了一句, “太好了,我也不爱听。” 话毕便背着祁峰离开了,轩铭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立刻对齐远坤开口道,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罢了还没等齐远坤开口,就朝着地下卷宗库的方向跑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卷翠绿色的竹简。 狐丘和齐远坤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们在供台上看到的那卷,齐远坤奇怪道, “拿它做什么?” “这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我在那边等你,到时你一看便知。” 齐远坤点了点头,轩铭便也走了。 眼下便只剩他们这些外来人了,狐丘看向于情于理, “来吧二位,别墨迹了。” 石室再次震颤了一下,于情差点摔了一跤, “我们先走……不太好吧。要不您先请?” 狐丘笑笑, “开门的是我,关门的自然也是我,我要是先走了,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于情吓的脸一白, “那算了,还是我们先走吧。” 罢了,拉着于理连忙跨了过去。 紧接着狐丘又看向了缘豆, “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不想家吗?” 狐丘仿佛戳中了她的软肋,尤其刚经历过生死,一想到家人顿时红了眼眶,但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淡淡道, “其实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打算离开,对不对?” 大家好似早就想到了一般,齐远坤看向了狐丘,榉仁看向了夫诸,傻乐则平静的看向了长右,齐远坤也很矛盾, “其实……眼前的局面并不是你们的责任,那是承真他咎由自取,他……” “谁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夫诸打断了齐远坤的话,抬头看向缘豆, “豆子,你得离开,还有你齐远坤,刚才过去的那帮人我怕他们会作恶,你得过去帮我约束他们。” 缘豆着急道, “可你们需要我啊?我为什么也不能留下!” 狐丘摇头, “你虽有治愈之能,可同样手无缚鸡之力,以四妖的心性,你的存在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软肋。” 缘豆顿时语塞, “可……可我不怕死,反正也不是没死过的。” 狐丘直勾勾的看着她,有些无奈道, “可你不该死,也不能死,我……你……你身上背负的可不止你自己一条命。” 缘豆顿时悟了,立刻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原来你是在关心他,罢了,那我走吧。” 狐丘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缘豆头都不回的,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夫诸挑眉,不可思议的看向狐丘, “我怎么在你身上嗅到了一股渣女的味道。”狐丘苦笑着叹了口气。 齐远坤上前道, “行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听不进去了,接下来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留下来反而碍手碍脚,我也走了。” 言罢就往光环前走去,但到了边儿上却又顿住了,转身看向其余人, “活着回来,我等着你们。” 紧接着便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 齐远坤走后长右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搂住了身边的傻乐, “要是……实在等不到我,就别等了。” 傻乐眼含泪光, “不考虑……让我留下吗?我本来就是靠你续着命呢,你不在了我还有几天可活。” 听了这话,长右心如刀割,搂着傻乐的手臂更紧了,就连石室的震荡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丝毫。 夫诸看向狐丘,对着她不易察觉的微微点了一下头,狐丘立刻就明白了。 只见她稍稍侧身,抬手一道光线就把长右和缘豆两人给绑在了一起,夫诸趁机抬脚一踹,两人顷刻就摔进了传送阵里。 长右想要反抗,可他实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仙术禁锢,便只能不甘的嚎了一嗓子, “狍子——” 多一个字都叫不出来。 眼下便只剩下夫诸,狐丘还有榉仁三人了, 榉仁看向夫诸,一脸真诚道, “你不用踹我,我会走的。” 夫诸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我不会踹你的。” 榉仁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群人里就属我最没用了,但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依你。” 夫诸的眼里渐渐有了不舍,一想到这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眼眶渐渐温热, 榉仁主动的拉起夫诸的手,抬手轻抚其脸颊, “别哭,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没有遗憾。” 夫诸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 榉仁终于笑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口道 “其实……我们身上的禁术,和承真与四妖身上的一样,你若愿意,我也能像承真一样,为……” “孙榉仁。” 看着夫诸愠怒的表情,榉仁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夫诸心中一软,顿时觉得自己过分了, “若真这么做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我们一开始也不用来这儿,放任你被毒死倒是省下诸多麻烦。” 榉仁苦笑着勾了下嘴角, “说一句矫情的话,其实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选择就像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了我。” 夫诸心头一颤, “我,没有啊!眼下的情况若是放任不管,四妖一定会在这里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 “看吧,你最先想到的永远都是这里的人会怎样,连自己会怎样都毫不在意,更别提我了。” 夫诸愣在了原地,想想他说的好像并不是全无道理,自己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选择。 榉仁见夫诸陷入迷茫,心中不忍,抬起胳膊紧紧的将她圈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 “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我可以等你,那怕一辈子,但你得活着早点儿回来。” 罢了,转身入了传送之门。 夫诸僵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榉仁已经走了,指尖还残留着榉仁手掌的温度,她默默的攒在了一起,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定。” 狐丘收了传送阵门,转身道, “准备好了吗?” 夫诸长舒了口气,看向她勾起嘴角,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出了石室。 而在他们走后,石室内的一角处,一个破了一个缺口的不起眼的白瓷瓶里,幽幽的飘出一缕暖光,摇摇晃晃的逃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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