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律点了点头,提到月光脸上竟有些许欣慰的神情, “没错,舅舅曾告诉过我,父亲的名字叫鹤音,是不是很好听?” 狐丘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可舅舅并不觉得好听,还说他柔善过度保护不了我母亲,也不配跟她在一起,说自他出现后他的妹妹就整天不见踪影,整日里围着我父亲上窜下跳。” 狐丘想笑,但是眼泪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其实在我看来,舅舅应该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离开自己,还一度扮演者黑脸想要拆散他们。或许是逼得太紧了,之间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疏远了,以至于父亲母亲最终离开。 我曾经在得知真相后也很生气,气父亲柔弱可欺,气母亲韧性果决说走就走,也气舅舅心狠脸黑,否则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伤痛离别。 可再后来我开始理解了,谁都不会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只在当时,大家心中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谁都没办法怨恨也没有资格。” 狐丘听的认真, “你不恨铸时墟吗?” 鹤律低头, “恨,曾经最怨恨的就是这里,想把这儿移为平地,想把他们碎尸万段,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些,舅舅也从未引导过我,只一味地抓着我心中的仇恨激励着我修炼。 可自从他走了之后我忽然就明白了他,他不规劝我不是因为他怨恨铸时墟,他怨恨的一直都是他自己,所以当初才会毫不犹豫的舍下一切保护我,拿命来惩罚自己。” 狐丘蹙眉,听的心里阵阵刺痛, “那现在呢?” 鹤律深吸了口气,抬头仰望着祝樱的身体, “现在我已经不想这些了,我只想让我的父母重聚然后安心离开,他们已经分别太久了。” “离开?” 没等狐丘弄明白怎么回事,鹤律就已经重新变回了一缕魂光,在狐丘身边徘徊了一圈之后,如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她手里的月光。 月光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立刻有了反应,渐渐的浮在了空中散射出如水波般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强烈。 鹤律重新化出人的形态站在狐丘身边,和她一起仰脸看着这一切。 或许是感知到了月光的呼唤,祝樱的双瞳亮了起来,狐丘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忍不住的嘴边小声呢喃, “祝姨……” 鹤律转身看向她,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来帮我破了这洞里的符印吧。” 狐丘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好!” 言罢往旁边站了几步,环顾四周便开始施法结印。 只见她脚下如花般绽放出千万条寸长冰晶,从四面八方爬上了周围的石壁,略过洞中每一寸岩石,很快便把那些隐藏的符印给找出来了,一共十二张。 狐丘挽手调动冰晶回头,操纵着几十个根尽数插在了那些符印上,霎时就把其扎成了碎屑。 符阵被破,石室顶上出现了一米宽的不规则缺口,白日的阳光顷刻间便把石室内都照亮了。 祝樱虽然已经睁眼但看起来却十分的虚弱,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狐丘本想出手度些灵力给她,但月光却比她更快一步有了反应。 庞大的治愈之力源源不断的朝祝樱胸口灌输,没一会儿祝樱便动起来了,她努力的高昂起脖颈拼命的想要靠近空中的月光,却碍于沉重的身体无法挪动,像是这辈子都触不到的希望。 而此时的月光忽的光芒暴涨,从一块儿美玉化成了模糊的人的模样,如翩翩白鹤主动靠近祝樱,以额头相触,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相拥,即唯美又凄凉。 狐丘虽然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滑落眼角,她扭头看向同样痴迷的鹤律,和自己一样,即有喜悦的微笑也有不知名的悲伤。 时间仿佛为两人停滞,谁都不愿意去打扰他们时隔数千年的相拥,但以祝樱的体力着实无法承受太久,没过多久又重新垂头陷入昏迷。 狐丘原本以为祝樱会就这样睡过去,但是下一刻,祝樱的身驱忽然由内而外透出鲜红的光来,仿佛要然烧了一般,将整个石室照的通红。 鹤律连忙对狐丘说道, “把缘豆姑娘找来吧。” 狐丘疑惑, “什么意思?” “我的父亲母亲就要离开了,今世拥有的一切都要归于虚无,母亲的肉身父亲收集在月光里的治愈之力,与其散掉不如用在缘豆姑娘身上,你也不愿意她离开,不是吗?” 狐丘心中纠结了起来, “可祝姨他们没有必须要救缘豆的理由,这样做对他们不公平。” 鹤律摇头, “不会的,你懂我母亲的为人,父亲也是出了名的柔善,怎么可能对缘豆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狐丘疑惑, “为了你?” “对,在找到我的肉身之前,恐怕还要在缘豆姑娘身上寄存一段时间,她若是死了我不就成孤魂野鬼了,她也同样需要我的支撑,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没了谁都会很伤,所以我们都需要父亲母亲的帮助。” 狐丘似是放下了心中的顾及,通过走之前留在冰匣上的印记,将缘豆的肉身召唤到了自己的面前。 祝樱的身躯仿佛被烈火炼化了一般,庞大的身躯渐渐的浓缩成了一团明亮的红色星团,最终具化出了女子的模样。 是祝樱,一袭彩衣翩若惊鸿,第一时间就和对面的鹤音相拥在了一起,鹤律勾起嘴角即欣慰又感动。 片刻后,两人携手飘然的落在了鹤律面前,祝樱满眼慈爱的看着他, “都长这么大了,真没想到。” 听到祝樱的声音鹤律一瞬间破防了,这些年的思念与所受的苦楚都变成了委屈,堆积在胸口表现在脸上,祝樱自然懂他,抬手轻抚其额发, “我儿辛苦了。” 鹤律摇头勾起嘴角, “不幸苦,一切都值得。” 祝樱回头把鹤音拉到了身边,一脸骄傲的道, “快来看,这是我们的儿子。” 鹤音看着鹤律一脸的不知所措,但又忍不住的想要盯着看。 鹤律看着自己的父亲,虽素未谋面,但心里已经涌出复杂滋味,最后开口说出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fu...父亲。” 鹤音呆愣当场,这是声父亲仿佛冲昏了他的头脑,祝樱笑着推了他一下, “傻愣着干嘛?孩子叫你呢。” 鹤音终于回过神来,有些局促的不知该作何反应,抬手比划着刚出生时的的大小,痴笑道, “怎么……怎么长的这么快!” 鹤律,祝樱就连狐丘都跟着笑了出来,祝樱假装生气的抱怨道, “你犯什么糊涂呢,难不成永远都是刚生下来时的样子吗?” 鹤音傻呵呵笑了, “哦……也是啊,谁让我就见过那一面呢。” 此话倒是勾起了祝樱的心伤,的确只在出生的那一刻有过匆匆一面, “对了,叫什么名字啊?” 鹤律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鹤律,话说我也是第一次见您呢,不过,这么看的话我好像更像我母亲一些。” 鹤音点头,满心欢喜的看着鹤律一刻也不愿挪开, “是啊,不管是相貌还是秉性,都像你母亲一样热烈,名字也好听。” 言罢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酝酿着有些哽咽的继续道, “对不起,没有好好的活着守护你们母子。” 鹤律低头强忍着心中的梗塞,毕竟当年他们的确过的很辛苦,现在想来也依然委屈, “这话应该说给母亲听,因为我不怨您,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为我豁出去性命了,我没有资格承受这句话,更何况您也做为月光陪伴过我,已经无憾了。” 鹤音一脸感动的看着鹤律, “好孩子,能够成为你的父亲我感到很荣幸。” 父子两人相顾一笑,这是祝樱一直期盼着的画面,狐丘悄悄的来到祝樱身边,看着她眼眶微红, “祝姨……” 祝樱回头,看到是狐丘便一把将她搂到自己怀里, “乖孩子,你也来了。” 狐丘眼眶噙满泪水,趴在祝樱胸口闷声道, “我好想你啊,祝姨……” 祝樱也一样难受,使劲的点头道, “我也是……” 鹤音有些疑惑, “这孩子,也是我们的吗?” 祝樱被逗笑了,松开狐丘仰脸嘲笑道, “要点儿脸行吗?见着孩子就是你的啊!虽然我也很想有个女儿,但也不能这么随意啊。” 众人笑了起来,鹤音打量了一下鹤律, “这有何难,这俩孩子看起来多般配啊,她俩若能结为夫妇你我不就儿女双全了?”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狐丘鹤律对视了一眼又尴尬的躲开了,祝樱低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推了鹤音一把, “别瞎说,孩子们的事情轮不到我们多嘴。” 言罢一脸慈爱的看着狐丘,显然在心里认同鹤音的话, “诶?对了,东隅那孩子呢。” 狐丘僵住了嘴角,犹豫了一下道, “他…他在闭关,估摸着圆满之期将近,谨慎修炼着呢。” 祝樱满意的点了点, “好,看着你们这样完美,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狐丘和鹤律悄悄对视了一眼,为了能让他们安心离开,就小小的撒一次谎吧。 鹤音上前牵起了祝樱的手, “我们该走了,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狐丘心猛地揪了一下, “这么快吗?祝姨。” 祝樱点头, “是啊,我已经等到孩子父亲了,你们也都好好的,这些年过的实在是有些累了,只想离开这里,再不受这一世的困苦。” 鹤音深情的望着祝樱, “一起。” 鹤律虽无法触及狐丘,但依然抬手轻抚其肩膀, “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狐丘点头,他若都觉得没问题自己又能多说什么。 祝樱低头看了一眼冰匣里躺着的缘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鹤音安抚道, “我们可以救她的,不用担心。” 祝樱勾了下嘴角转身看向鹤律, “你可知自己的身体在哪儿?” 鹤律明显一滞,半天答不上话来, “你不会以为,你娘我蠢到儿子只是一缕胎光都分不清吧?” 鹤律心虚的摇头, “没有,没有,怎么会。” 言罢低头不敢再看祝樱,鹤音上来劝阻道, “孩子自有孩子的难处,放心,这一劫很快就会过去了,他会成长的比你想象的更优秀。” 祝樱挑眉似是不信, “真的?” 鹤音无奈笑笑, “放心吧,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的一生都算过了,虽然会很艰难,但没有过不去的砍儿。” 祝樱看了看鹤律,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那我们走吧。” 鹤律上前一步,虽说一直想帮两人解脱,但真到了离别时刻却又不舍了起来, “父亲,母亲……” 两人也是一样依依不舍的看着鹤律,最终在星光斗转里化成了一白一红两团光芒,托着长长的星尾向着洞顶出口处飞去,鹤律狐丘目不转睛的目送着,洞穴里回荡着祝樱缥缈的声音, “孩子,不要执着于替我们报仇,好好的活出自己的样子,父亲母亲这一生已经很满足了。” 言罢彻底的消失在了洞口,狐丘眼泪划过脸颊,小声道, “再见了,祝姨……” 良久,鹤律低头长出了口气,转身看向狐丘, “来吧,该我们了,趁着我父母留下的能量还没有散去。” 狐丘点头,施法将石室内散落在各处的妖力通通凝聚了起来,最终压缩成了两颗一白一红如珍珠般的通透实体,狐丘有些感伤的看着手中之物, “谢谢你们。” 鹤律也盯着看的出神, “如此庞大的修为与治愈之力,要是被外界的妖兽知道了,缘豆姑娘怕是要危险了。” 狐丘欣慰道,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她的,这下即便是地狱老儿来了,也带不走缘豆。” 鹤律点头, “交给你了。” 言罢便重新化成胎光之魂钻进了缘豆的体内。 狐丘缓缓的将两颗珍珠一样的光团推进缘豆身旁,那光便自己寻着缘豆的眉心钻了进去。 缘豆的身子猛地一僵,身体内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狐丘知道,那是骨骼重塑的声音。 但是接下来,缘豆的身体表肤却渗透出血水一样的汗珠,狐丘一下子慌了,连忙对着缘豆喊到, “鹤律!你母亲的妖力太过强大她承受不了,你要从中疏散压制助其吸收,否则她撑不过去。” 没一会儿,缘豆的身体不再渗出血汗,渐渐的被一团红色雾气包裹,狐丘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 接下来只要等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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