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是太后娘娘的温热。 她未将护甲取下,华丽冰冷的护甲,同她的温热一起贴在手背上,与娘娘袖中的馨香交织着,令人心驰神往。 手背的感觉是真实的,温热的能要将他整个人灼烧,炙烤。 慈宁宫正煦暖,会使得人口干舌燥。 沈京辞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蜷着指节挣了一下,却没有将手从她掌心抽出。 那股淡雅的香气萦绕在身边,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要引着他沉沦。 江微澜探了他手背的温度,对上他的眸子,从容地将手边暖炉递到他面前:“殿外这般冷,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这一幕好似在昨日曾上演过,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太后娘娘向来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有着不合年纪的沉稳与端庄,在男女大防上亦是如此。 如果当年不是朝臣步步紧逼的话。 她待他没有什么男女之意,只当他为小辈,要随口关心的小辈。 太后娘娘的从容不迫使得他心中也平静了下来,这便是来自高位上长者的体恤,仅此而已。 “多谢娘娘垂怜。”沈京辞声音清润,叫人分辨不出情绪。 她的手炉恰到好处的温热,精雕着高山与流水,兰与竹。 兰花素雅至极,他看到这手炉,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太后。 如兰草般清丽高雅的太后娘娘。 银手炉上镶嵌了两块碧玉,平添了几分大气,想来也是只有太后娘娘才想着在手炉上绘出高山流水了。 炉里的炭火中兴许添了几匙香料,淡雅的香气在鼻尖弥漫,沈京辞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兰草与腊梅香。 冬日腊梅独有的香气将两人包裹住,让他觉得难得的安逸,沈京辞许久不曾这般安逸过。 江微澜抬起清透的凤眸,若有所思道:“不知是哪股势力在暗中支持着皇帝,如今已有四年之久,哀家要你找出那股势力,为我所用,如此重返朝堂。” “再有,北辰起初有两枚狼牙坠最负盛名,”江微澜将图纸推到他的面前,纤指叩了叩,“暗阁消息最是灵通,你去查上一查究竟另一枚所在何处。” 沈京辞不由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娘娘要查狼牙坠,可是为七皇子?” 别人或许不知,可什么事能瞒得过暗阁的人。 莫要说狼牙坠,暗阁的鼻子甚是灵敏,就算几十年前随手丢下一张帕子,只要给足了银钱,暗阁也能闻着味叼过来。 “当年七皇子的死蹊跷,那枚狼牙坠也跟着消失不见,娘娘看似蛰伏一年,暗地里却在派人调查当年之事,”沈京辞摇头叹息,“世人不知晓,娘娘是最重情重义的。” 闻言,江微澜纤指一顿:“你我是互利互惠,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莫要多问。” 沈京辞扬了扬眉,微微敛起唇角的笑,没再说什么。 笼中蛊雕啾啾的叫了两声,她腕上的相柳登时扬起了头,试探般对着沈京辞吐着蛇信子。 江微澜鲜少见这两只小宠这般模样,伸手用袖口盖住腕子上相柳的蛇头:“你想要他死,哀家亦是这么想,可唯有哀家重新把持超纲,此事才能快些。” 沈京辞洒然一笑,好似对这一说法并不赞成:“娘娘分明有更好的法子?” 玉手钏被拨弄的脆响戛然而止,江微澜淡着脸色看向面前人。 原本面上的谈笑风生在此刻静止,慈宁殿内诡异的安静。 “娘娘见多识广,兴许知道北疆的勾陈之术。”沈京辞笑得乖巧无害。 北疆的勾陈之术,说白了便是同苗疆那边一样,无非就是养蛊下毒,只不过与苗疆不同的是,勾陈之术更为狠辣,多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 勾陈之术最是擅将人心的恶念引出,待此人恶念怨气积攒足够之时,便能成为施术人的杀人傀儡。 而若是施术者想,仅凭下蛊便能将任意人操控,与施术者共生死。 沈京辞摩挲着腕子,看向她袖中的银镯。 这银镯也不过是寻常女儿家的款式,谁寻常又能注意到这个的不同,但习勾陈术的女子却是大有讲究。 北疆血脉的女子自小都会带上银镯,同寻常姑娘小姐一样,只不过首饰中随身装着以骨血养成的蛊虫。 蛊虫与勾陈之术极耗精气。 寻常的炼蛊无非也就两只而已,一只保命,一只为情。 江微澜镯上的两个小小银铃中装了蛊虫,如若她想为谁下蛊,便是极为容易之事。 “这么说来,沈大人当真是见多识广,”江微澜那张向来毫无波澜的清绝面孔上多了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那沈大人既然知晓哀家会勾陈之术,还敢只身前来慈宁宫?” “臣理应是太后娘娘的人,”沈京辞隐隐泛着暗绿的眸子对上她的,“臣与娘娘志同道合,太后娘娘要臣死,臣如何能不听话。” 沈京辞端的是信誓旦旦,可若是她是两三岁的孩童,这话或许她就信了。 江微澜面上的笑淡了几分,她知晓沈京辞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却没想过这些时都能被他知晓。 这世间还有谁知晓她会勾陈之术。 父母亲早已不在,祖母虽最擅制药,下勾陈之术,可早在之前便与世长辞,会这等禁术之人大都已被活活烧死。 能将此等秘辛调查出来,又能不畏勾陈之术亲自前来,她确实是低估了沈京辞的能力。 不过既然连这等秘辛都知晓,想来要查出凌锦御的死,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在此之前,”江微澜朝着他勾唇一笑,“哀家要陈太傅的命。” 陈太傅算不得作恶多端,却在当年给华太傅下了不少绊子,当年一事即使他算不得始作俑者,这些年也是隐瞒了此事,算的上个欺君之罪。 陈久奎是北辰资历较老的奸佞之臣了,如今她想要将当年一事查出,便要先杀鸡儆猴。 顿了顿,江微澜又补充道:“哀家想惩治他许久了……” 沈京辞了然。 想惩治他许久,那便不叫他死的那么舒服。 朝堂上诸臣吵闹的不成样子,谁也没想到,当年陛下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一事拿到明面来说,太后娘娘才退出了朝堂的帷幕,将政事归还于陛下。 而现在不知哪里多出来个沈御史,在朝中地位直逼江丞相,陛下拿他都没了辙。 现如今正是青天白日之下,沈京辞对着陛下说出让太后娘娘监政的提议,实在是天方夜谭。 再看先前最盼着太后娘娘下台的凌启康,今日不知被人管了什么迷魂汤,竟是当着重臣的面应下了此事。 一夕间,朝堂波谲云诡,北辰被一只无形的手暗中控制住。 * 陈太傅府。 几个夫人围坐一团,先前官兵围府的阴霾一扫而空,正是欢愉的彼此间谈天说地。 “要我说,公爹这次倒没什么,是我们女子想的多了。”常氏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奶娘怀中的幼子。 陈太傅府前依旧有重兵把守,外人不得入内,女眷不得出府。 起初还是将女眷们吓坏了,整个太傅府人心惶惶,就这么待上了数日。 而自太后娘娘不理朝政后,近些时日官兵也松懈了许多,瞧着像是没事了。 李氏闻言笑道:“嫂嫂不说我便忘了,当真是惊险极了,好在公爹没事,否则整个府上都要乱的不知该怎么好。” 陈书凝蹩了蹩眉头,有几分不安的道:“大嫂嫂,如今都已经晚了这么久,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咦,竟是晚了一个时辰”常氏顺手抚了抚跟前跑来的女孩,哄道:“囡囡啊,替娘亲去府门口瞧一瞧,看看太公回来了没有。” 如今已是下朝的时辰了,陈太傅寻常都会早早回府逗弄孙子孙女,而今生生晚了一个时辰。 陈家小囡囡懂事的早,听母亲这般说,就迈着小步子直直朝门口走去。 没多一会,囡囡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几个丫鬟婆子嘈杂慌乱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常氏登时觉得不妙,拔腿朝着门口去。 太傅府门口正是趴着一个陈府小厮短布衣的人,常氏只看满地浸满了鲜血的雪,惊惶地揽过受惊哭得厉害的女儿:“快去报官,快去叫府医。” 李氏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满地殷红的雪险些昏厥过去,眼下正以手帕掩鼻惊惧的道:“嫂嫂,陈荣怎么……” 陈荣是公爹身边的小厮,如今陈荣后心口插着一柄匕首,淌了一地的鲜血,而公爹又不见了踪影,她不敢去猜发生了什么。 叫府医自然是无济于事的,究竟是何人要对太傅府下手,常氏不得知。 地牢内。 一个颀长的身影端坐在石凳上,那张唬人的兽脸面具在阴冷的牢房中闪着寒意。 封闭的牢房内满是铁链相撞的声响,陈太傅花白的发丝贴在脸上:“你,你这是谋害朝堂命官,陛下和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面具后的那张脸嗤笑一声,声音雌雄难辨:“哦?陈太傅如何知晓,如今陛下与太后还肯在乎你的安危。” 陈久奎心头一慌,似乎是为了哄骗自己一般,高声道:“我一生为北辰尽心尽力,待陛下与娘娘忠心耿耿……” 地牢内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整个地牢都要忍不住晃上一晃一般。 陈久奎的话卡了一半,沈京辞不由地勾了勾唇角:“陈太傅还是慎言的好,外面正是冬雷,小心老天看不过去,雷霆劈到牢里。” 陈久奎喘了几口气,他上了年岁本就身子不好,再加上方才被人上来鞭打一番,如今还能同他站在这里对话,已实属不易。 “陈太傅看起来不大好,”沈京辞摩挲着下巴,顺手舀起一瓢水,对着陈太傅的脸泼去,“喝些水精神精神。” 这缸中冰冷的水放了崖脚采来的辣葵,想来伤处沾染上了辣葵水,定然能让他清醒些。 陈久奎惨叫一声,身子瞬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他拼命扭着身子试图挣开。 铁链紧紧箍住他的手脚,腕处磨出的鲜血早已洇湿铁链,锈铁与血腥气叫人忍不住作呕。 陈久奎宛若一条死鱼,挣扎多下无果,最后气喘吁吁地歪在拷台上。 沈京辞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陈太傅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接下来好生回答我的问题。” “当年华家满门抄斩一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沈京辞声音带了些寒凉之意。 陈久奎本还如临大敌,闻言顿时松懈了身子,靠在台上笑看着他,没有了半分畏惧:“江太后派来的?” 牢门吱呀一声响,陈久奎脸上的笑意正浓:“小子,今日你就算是打死老夫,也别想听老夫说出半个字。” 沈京辞朝着来人颔首:“娘娘。” 江微澜着一身玄色宫袍,披了兔绒大氅,坠着琉璃珠的袍角软软坠地,大朵大朵的牡丹被银线勾出精细的轮廓,端的是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见着来人,陈久奎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 江微澜不理会他,道:“若浮,陈太傅一生为国操劳,怎么也要上些干净的刑法,免得一身血腥味惹人生厌。” 若浮上前将几张黄桑纸取出,应道:“那便为陈大人上个贴加官吧,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恩赏,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 贴加官的确干净,却也能使得他窒息而死。 常也是将黄桑纸盖在囚犯脸上,在其上喷一口酒,薄薄的黄桑纸便严丝合缝的贴在了脸上,寻常贴上七八张黄桑纸,囚犯也就一命呜呼了。 但瞧着娘娘今日并不打算让他死的这么简单。 “一加官。”若浮不顾他死命挣扎,复又掀起一张薄纸。 江微澜看着面前沾染上血腥气的沈京辞,沈京辞脸上那张兽脸银面.具极为骇人。 他领着文臣的俸禄,前来为她干着督笔的事,也是在为难他了。 “三加官。” 江微澜从身后鸳禾手中接过一件大氅,递到沈京辞的手中:“外面雪大,你穿的单薄,莫要着凉。” 这件大氅是去年她吩咐尚衣局为凌锦御做的。 大氅是用东海进宫的貂皮制成,奈何他还未试上一试,这件大氅便在紫云殿待足了一年。 在她看来,沈京辞身量比凌锦御高上许多,这件大氅勉强是能为他御寒的。 沈京辞没有推辞,出手接过这件油光水滑的毛氅:“多谢娘娘体恤。” 那只温热的手却不知有意无意的,温热光滑的指腹轻触到她微凉的手背,惹得她心中难得的有些异样之感。 江微澜顿了一会开口道:“哀家记得,你过几日要招待当年涉及华家灭门一案的众人?” 沈京辞道:“正是,娘娘可有要事吩咐?” 江微澜若有所思的道:“哀家是想着,过几日为诸位爱卿们添上一道菜……” * 朝中政事总也是要紧的,沈京辞因着她日日传唤的紧,如今也憩在了慈宁宫偏殿。 偏殿内还是前些年的摆设,慈宁宫未曾大变过,只是内室的佛像后多了一个小小的牌位。 沈京辞迟疑了一会,伸手将那个牌位拿起,细细的端详着。 这枚牌位显然被人精细的打磨过,面上也是十分光滑,相比江微澜也是时常拿起。 吾儿凌锦御之位。 沈京辞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原来前些年,她一直拿他当儿子看待吗,也不知她再想起时心中会不会不适,毕竟他只是比她小三岁的“儿子”。 人人都说江微澜冷心冷血,凌锦御死后的这些天她从未掉过一滴泪,却还满心朝政的伏在桌案前。 只有沈京辞知晓,母后夜里也会看着她的那枚狼牙坠发怔,也时常凭窗而望。 母后一定是在想他的,心中从未将他放下过。 他这般想着,不由地看向了窗外。 窗外一片银花珠树,凌空洋洋洒洒的雪交织成一片银白的幕帘,唯有一旁的小株腊梅怔凌雪而开。 沈京辞推开了那扇门,站在檐下望着息了烛火,正是一片昏暗的慈宁宫。 他穿的单薄,仅一身冬日的雪白中衣,冷风夹杂着雪花朝他扑来,沈京辞抖都未曾抖,缓步朝正殿走去。 已是后半夜,天愈发的凉了起来。 沈京辞闭上了殿门,转身就见窗下的桌案前倚着,正是沐浴着月光独自饮酒的江微澜。 她今夜同样着了一袭中衣,但因着后半夜寒凉,便在肩头披了一件兔毛大氅。 如瀑的青丝半挽在脑后,却有一缕不听话的滑进了衣襟里,像个方下凡却勾人不自知的谪仙。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便被沈京辞扼杀在脑中。 江微澜自他进殿门便一直看着他,那张清冷疏离的脸上是淡然,像是早就知晓他会进来。 她黛眉微挑,许是沾了酒的缘故,那眸光朦胧,好似揉碎成影:“哀家的预感总是准确的。” “娘娘知晓微臣会来?”沈京辞好似被她的眸子攫住,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起初并没有打算进来。 只是,只是方才陡然间鬼迷了心窍。 即使带了几分醉意,仙人那双通透的眸子也仿佛看穿了他。 江微澜朝着他勾了勾唇角,眸光潋滟,沈京辞只觉得一瞬间被这张精绝的脸晃了神:“你的心思哀家如何看不穿,面容生的好看,却长了颗大逆不道的心。” 沈京辞抿了抿唇,对此没有反驳。 酒入杯的哗啦声响起,沈京辞也听得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殿内满是桂花酒酿的淡淡香气。 江微澜抬眸招呼他:“过来,陪哀家喝一杯。” 她倚着窗棂,卸去玄色宫装的江微澜没有了身上沉重的气度,整个人瞧着单薄的让人心疼。 沈京辞坐到她面前,接过那盏酒,道:“娘娘,您醉了……” “醉了好,哀家从来不愿醒。”江微澜笑将着将那盏酒一饮而尽。 窗外冷风呼啸,卷着大片大片的雪砸向皇宫。 “昨日是锦御的忌日,京城下了场大雪。”江微澜呵出一口酒气,喃喃道,“他临行前向哀家讨恩典,哀家说,若是他好生回来便抱抱他。” 下这么大的雪,是老天都在为他鸣不平。 今日的酒明明柔和,她却总觉得自己醉的不成样子。 “哀家还没有抱抱他,”江微澜自顾自地倒满一盏酒,“他最是怕疼的,受了伤都要哀家抱一抱,而那日是从山崖摔了下去。” “娘娘。”沈京辞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覆上江微澜微凉的手。 是他冒进了,僭越了。 那只手冷极了,而她的冰凉体温却能把他灼烧,沈京辞原本想竭尽全力的给她暖热,却意识到这放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那双手僵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京辞现如今却踟躇着,那双手握也不是,送也不是。 慈宁宫地龙烧的温度适宜,杯中酒喝干了一盏又一盏。 见他这副模样,江微澜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趁醉握当朝太后的手,你果然是大逆不道的佞臣。” 沈京辞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抽回了手,那张俊脸上难得的露出报赧的神情。 “太后娘娘许早就听闻臣不敬陛下,是人人诛笔讨伐的奸佞之臣,”沈京辞有些试探,那双暗绿的眸子在夜里微亮,“娘娘如何会找这么个佞臣?” 她看了他的眼眸许久,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习惯性地细细揉捏着他的指节:“如今朝堂如何不是佞臣当道,你便是最大的佞臣了。” 方才手上的触感却让他没能缓的过来,江微澜指节的微凉与柔软像是烙在他心上的烙印,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灼烧了起来。 他覆手将心中觉得灼烧非常之处盖住,学着江微澜摩挲他那般,轻轻揉捏着指节。 沈京辞明显觉出来,而今江微澜并无男女之情的,同当年待凌锦御一般待他,他心中却是觉得不同的,他存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将心中什么灼不灼烧的摒弃,沈京辞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沈京辞道:“若是能拿到我想要的,佞不佞臣的又有什么呢。” 江微澜看了他许久,最后却没有没有否定他这话。 在宫中理想些却不如现实些,现实些看得长远,理想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江微澜晃了晃白玉酒壶里剩余的酒酿,出神的看了他许久,直到听到沈京辞出言唤她:“娘娘,莫要再喝了……” 沈京辞扬着那双眸子,她越看越像某个故人。 江微澜屈指抵着薄唇,看着他道:“哀家许是真的有些醉了,裴寂凉,你该早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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