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月强自镇定地坐在地上,克制着心中难言的紧张。 看着云影不慌不忙地净了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却不似寻常的小姐家那般软弱白嫩,看着更像个少年男子的手,不过还是干净好看的。 云影轻轻地将双手擦干,而后随意地提起那刀,轻触了一下那闪着寒光的刀刃,看向苏晓月:“圣女,准备好了吗?” 苏晓月浑身一凛。 只觉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我,我该当如何?” 尽管早就在心中准备了无数次,可真正面对这刀子时,她还是有点害怕。 苏晓月的声音有点颤抖,又不愿意在云影面前表现得太软弱。 云影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拎着刀吓唬她,反而看起来异常好心地“宽慰”道:“圣女放心,下官对于用刀颇有一番研究,只需划开几层皮肉而已,绝不会让圣女有多余的损伤。” 苏晓月无语。 还精于此道,这意思不就是擅于切人吗? 都要放她的血了,还这副云淡风轻替她着想的样子,这人真的没有心的。 她咬了咬牙,一闭眼道:“来吧,横竖一死便是。” 云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将那瓷碗放在苏晓月旁边,向她伸出另一只没有握刀的手。 手指刚刚触碰到她的衣领,苏晓月就猛地哆嗦了一下。 云影手指一顿,抬眼看苏晓月紧紧地闭着双眼,虽摆出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可整个身子都在轻轻地颤抖。 两行泪不受控制地从苏晓月的眼角滑落,云影想,她必是怕极了,还要如此虚张声势,不愿被她看轻。 经年来,死在云影手中的人命,十指翻覆都数不过来,可不知为何,此时她偏偏就有些下不去手。 苏晓月感觉自己等了许久也不见云影动作,她实在再受不得这种无声的折磨,便嘴硬地催促道:“要杀要剐,动手便是,磨蹭什么!” 云影低垂下眼眸,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说道:“下官这便开始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不失往日的冷淡。 苏晓月浑身发紧,她知道这次应当是来真的了。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她自幼贪玩,动辄溜出府去淘气,有时也会带着些乱七八糟的伤口回来。 苏文和教训她后,总会心疼的直掉眼泪,可她却常常连怎么受得伤都想不起来了,还要忍着疼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爹的肩,大声说:“不碍的,不就是个小伤口,不疼的。” 嗯,不就是个伤口,不疼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云影突然叹了口气。 她没有除苏晓月的衣衫,而是拉过她的一只手,用刀刃飞快地划过了她的掌心。 鲜血淋漓而下,云影拿起那瓷白碗接着血,很快便滴滴答答地流了大半碗。 等到苏晓月感受到疼痛感的时候,血已经快够了。 云影的确颇精此道,伤口划得深却没有伤及禁锢,血也足够一碗,不用再给她开刀。 等到估摸着碗中的血够用了,苏晓月便怔怔地看着云影先将瓷碗小心地装回那盒中,而后拿起一块细纱布在她手掌上的伤口上用力蹭了一下,便染了血。这才准备开始给她止血包扎。 等到血止住,苏晓月便明显感觉掌心火辣辣的,痛感愈发强烈,不禁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云影看她一眼,除却盒中的止血止疮药,又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什么,洒在了她的伤口上。 那药的效用奇好,刚刚触碰到手心,苏晓月便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随即掌心的痛楚便减轻了许多,不再难以忍受。 苏晓月奇怪地望着云影,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云影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只是说道:“下官还需为您将衣衫解开,请圣女不要紧张。” 她示意苏晓月将那受伤的手放到一边,然后抬手替她脱掉了外衫,将那块沾了血的纱布包扎在她的胸前,伪装成伤口的样子,然后又给她将衣裳穿了回去。 果然如此。 苏晓月不吭声配合着她的动作,心中明悟这绝不是云帝的命令,不然云影不必多此一举伪造什么伤口。 可是...她为何要帮她? 看姑母的样子,也知道这心头血必是极伤元气的,若是能以手上的血替代那再好不过,想来伤口痊愈的也会快些。 云影不是一直对云帝的话唯命是从吗? 她对云影的阳奉阴违十分不解,也知道这人绝对不会好心地给她什么解释。 云影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又见苏晓月望着她出神,嘴角勾了勾也没再多言,只是提着盒子走到牢门前将门锁好后淡淡道:“明日辰时,我再来替圣女换药。”然后便踩着无声的步子离开了。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苏晓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不知道云影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不伤她的心脉,不过她这是不是算是...撞了大运? 苏晓月将那包得像个馒头似的手掌在眼前摇了摇,感觉莫名有些心情好。 云影提过来的灯也没有拿走,地牢中亮堂了许多,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恐怖。 苏晓月看着那灯,不由心念一动。 她用另一只手提着灯拿到墙角,而今受了伤不大方便,笨拙地蹲了下去,宫灯将此处照得通亮,一眼便可看清,角落里那块青砖上刻着的正是花簪上的玉兰。 苏晓月趴在地上,将脸凑了过去,借着光仔细端详,便觉得那块雕了花的砖似乎不大一样。 她眯了眯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块砖,似乎有挪动过的痕迹。 苏晓月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厉害。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她还是尽量不想太多,伸出一只手去,想要试着将砖块拽出来。 不过那地方就算有什么古怪,恐怕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被打开过了,她一个姑娘家,别说受了伤,就算身体健全,恐怕也是十分费劲。 苏晓月没有死心。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就算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她咬了咬牙。既然徒手拔不动,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可这牢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想要让云影给她留下点什么,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仔细琢磨了半天,苏晓月只好又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只有这个东西了。 她没有再犹豫,用簪子尖锐的一头沿着青砖的四周用力狠戳,终于在一个角那里将簪子戳了进去。 苏晓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歇了一阵,这才又继续握着簪子,想要将插进去的簪子缓缓划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晓月累了就歇,歇完了就继续动手。 直到又有人来送饭,她便急忙躺了下来,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 这次来得却不是云影,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苏晓月问了两句,才知道宫中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云影抽不开身。 再想问,那侍女便吞吞吐吐起来,一副语焉不详的样子。 见她不愿说,苏晓月便伸出一只手飞快地将饭吃了个干净。 这些人倒是没有再苛待她,饭菜还如昨日那般不错,甚至还有补气血的参汤。 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晓月像个饿死鬼似的用饭,而后又如同喝酒似的一口将汤给干了,似乎被这圣女给惊得不轻。 苏晓月不愿意跟她多说,吃完了饭就将她轰走,小侍女也不敢忤逆她,只好讷讷地提着食盒离开。 苏晓月便又继续自己的“大业”。 就这般又用过了一餐饭,想来已经到晚上了,苏晓月才终于将簪子在里头动了一圈,松动了青砖。 她还颇有闲心地试了试别处,一试便知其它的地方就连簪子都插不进去,这里面定然是有东西的。 不过可惜她这一番动作,已经将那簪子几乎毁了,现在的样子惨不忍睹。 没来得及心疼,苏晓月有些激动,她抬手不停地晃动着已经有所活动的青砖,却发现还是拽不出来。 看来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自己是用不上力气的。 她咬牙看了看自己馒头似的手,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心中一狠,手口并用解开了纱布。 这回两只手握上砖块,便感觉不再那么别扭,得心应手了许多。 苏晓月皱着眉头用力将那青砖往外一拉,就感觉力道猛地一松,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刚平稳住身体,苏晓月便感觉左手心的伤口处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额角瞬间便见了汗。 糟糕,定是伤口又裂开了。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草草地将上面的灰尘草屑吹了吹,甩了甩手忽视那疼痛。 苏晓月又回到先前的位置,发现掉落下来的青砖竟然只有半块,她伸手去掏,一下便摸到了什么东西。 她慢慢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发现是一个古旧的卷轴。 难道...真的是什么秘籍? 苏晓月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却发现上头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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