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竹虽半信半疑,但仍然道,"你那些都是什么药,可还记得?你自己写了我让人去买。" 黛玉依言照做,并不再说什么。 白灵竹吩咐了几个人分别去买药,"不必隐藏踪迹,给容大哥递个信,让他自己独自前来,否则别想见到她了。"又去周围的布防转了转。 原来这里依山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她既希望他可以快些来,又怕他来了自己打输了。 黛玉一个人躺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们给的饭菜皆是冷的,她怀着孩子,更是虚弱,药已经断了两天,她扶着墙从那小屋子的小窗户看出去,只有一片蓝天白云。十分苍寂。 只有从光影上,才能感觉到时光的流逝。时而有猿猴长啸,苍冷异常,令人心惊。 她坐在床上任凭朝阳从窗子照在地上,映出地上灰尘。 一个人被囚禁的时候,时间便成为了一种折磨。没有书,没有笔,没有一切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很难不烦躁。 黛玉却依旧从容淡定,她在这荒山被囚的时候,心里却十分安宁。以前的记忆有时候会涌出来,和湘水之神在湘水边上的那些年月,在迷糊的梦中,越发清晰。可醒来却只有一片混沌,唯有这破屋与安静的时间是真实的。 白灵竹今日一次还没有来。她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他终于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孤身前来,还是带了人,瞧白灵竹那个样子,应该不晓得她这位容大哥的真实身份呢,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富商。她用她要挟他成婚的想法,在她看来,是无比的荒诞。她不是蠢,而是疯,若是她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会拉着自己陪葬的。 在这一点上,水溶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如果他未曾给她一份希望,她会如此疯魔吗? 在黛玉胡思乱想的时候,水溶已经来到营寨门口。白灵竹风风火火地进来拿着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冷然道,"容大哥来了。" 此时残阳如血,冷冷地映在他手中的剑上。 白灵竹穿着一袭嫁衣,笑如银铃,"容大哥终于来了。" "看清楚了,你娶我,我就放了她。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白灵竹晃晃抵在她脖子下的匕首。 水溶暗自叹气,"现在投降,本王留你活路。" 白灵竹见他如此说,不由眼睛一跳,本王?这世间,能有资格说这二字的,屈指可数。她不由心惊,手便软了两分。 水溶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眼睛却一直在黛玉身上晃着。"你若杀了她,我不会饶了你,按本朝律法,你当处以极刑,她死了,会和本王同葬,你死了,本王会将你挫骨扬灰,你想好了吗?" 黛玉看着低着头,发觉白灵竹的呼吸越发急促了,知道她紧张了,于是悄悄递了一个眼神给他。 水溶会意,向后示意,慢慢向她走去,他接着道,"灵竹妹妹,你是白大哥的亲妹妹,现在收手,我不会伤你。记得那时候,你爱吃菱角,你哥哥最宠你了,每回出去都要给你带上些……" 白灵竹一个恍惚之间,已经一支冷箭贯穿左肩,不由向后倒去,水溶早已拉过黛玉,剑指白灵竹。 白灵竹栽倒在地,一身血色映残阳。黛玉道,"算了,她也没有真的伤害到我,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去罢。"水溶对着白灵竹道,"带着你爹娘,离开白花教。" 于是便牵着黛玉转身就走。 水溶笑着对暗卫道,"回去领赏吧。" 黛玉回头瞧那座山寨,问道,"他们为何不敢追上来?" 水溶笑道,"占山为王,是轻罪,谋害皇室便是死罪,他们都有妻小,并不想与朝廷撕破脸。" 黛玉道,"你好冒险,我看,是白姑娘下了令,不准他们伤你呢。她却是个痴情的人。" 此时太阳慢慢没过山林,森森凉意从地上蔓延出来。 白灵竹很快便被人抬进去医治,有人嚷嚷着要去杀了水溶复仇,白灵竹却下了死命令不准去。 白灵竹已经浑然不觉疼痛,在那一恍惚间,她想起了许多事。 她原本就是在山匪堆里长大的。爹娘都是给寨主烧饭的,而她出生奇特,被奉为圣女,从小被寨主抱去养大,娇纵的无法无天,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到了婚嫁的年纪,她觉得这寨子的一切她都腻味极了,直到有一天,她与哥哥一同外出游玩,遇到了容公子。 哥哥帮助过容公子,容公子也和哥哥一见如故,结拜为异性兄弟,也是,哥哥是寨子里唯一个爱读书的,又一身武功,少年意气,带着她闯荡江湖,自负忠义。 容公子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他清朗不凡,待人温和,又好像什么都知道,武功也和哥哥差不多,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白妹妹",她便爱着了。 就连哥哥,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可是他,却总是那般疏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温和的,让人觉着,他很近,可是实际上,却与她隔着千山万水。恍若,这夕阳总是那般温温柔柔的照着,却永远,离得这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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