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曲茹晞特别怕冷，揉搓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想象自己走在阳光充足的意大利南部的阿尔玛菲海岸线上，扭头便是蔚蓝的地中海湾。 “汪汪汪！” 扭头看了眼铲铲，它拉她回到了现实。 “等我攒够钱，等我升级成可以独立自主生活的成年人，咱就去意大利。” 这样的话说过很多遍了，可她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铲铲的耳朵估计都要起茧子了。 还是照旧带着铲铲去她常去的咖啡店，坐在老位置上，只不过这次不是看着铲铲，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其他人，包括客人和路人，脾气不好的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瞪了回来，但看到是个漂亮姑娘便没在意。 有个年轻男人递来一张写了电话和名字的餐巾纸，眨眨眼睛，“打给我。” “拜托，太老套了吧兄弟。”她撇撇嘴。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指着自己说道：“小妞，是你先看我的。” “哦是我眼睛有问题。”指指眼镜。 他眨眨眼，“留着吧，你会需要的。每个人总有孤单的时候对不对。” 扫了一眼，他的名字和Dr. Wit Retany毫无关系。好吧，留着吧，万一呢。 她一不是BAU探员，二不是威尔格雷汉姆，人家看人像在看一年级教材，她看人像在看天书，根本没法分辨这些人里哪个是Dr. Wit Retany。好在装了监控，至少下次她会知道是谁在她家门前放咖啡。 挫败地叹了口气。 转过纸杯看着店员写的字，“Ruthie”。也是，现实世界可不像游戏人物，大家头上没有ID和血条，她也不是刀刀致命不受制约不知天高地厚的xenond。 ——xenond 这个名字的含义深远，游戏就是她的出逃之地，游戏里的她是现实世界的延伸。 ——Nodi Menx 这个Dr. Wit Retany，会不会也是变位词。 可是是什么的变位呢…… 低下头盯着玛奇朵咖啡，棕色的咖啡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却没有完全融合，像她的脑子一样混乱。 “汪汪！”铲铲叼着店里的兔子摆件过来，很骄傲的样子。 哭笑不得，“好家伙，你果然是猎兔子的猎犬。” ………… “又染头发你真是……”姑姑挑起她的红发，她的头发很多、发质还算柔顺多亏了祖传发量多外加经常做护理，要不然肯定经不起这么折腾。指着天花板上的红灯笼问，“这么红艳艳的，要把你挂上去吗。” “问君能有几多愁，掐似天花板上挂人头。”阿乾喃喃道。 她莞尔，“就算挂人头也肯定是我挂别人的人头，整个唐人街的天花板都不够。” “……晞姐有的时候说的话好可怕。”他不知道她在游戏世界里的“英勇”表现，抱着铲铲瑟瑟发抖。 “像灯笼吗？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是拨浪鼓啦。”她左右晃脑袋，红发像蒲公英似的飞了起来，逗得姑姑笑个不停，抱着她亲了一口。 “这段时间你爸妈都不在，你能照顾得过来自己和铲铲吧。” “呜呜呜姑姑你可不知道我多难。你看呐，我那天摔了好大一跤，可疼了——”终于找到人求安慰了，卷起裤腿露出满是淤青的腿，这几天浑身疼。 姑姑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她的伤势，捏了捏她圆圆的脸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这、这全青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有没有去看医生？钱还够不够啊？需要多少？” 阿乾在一旁感叹撒娇就是女孩的特权，铲铲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然后叫了两声。 “宝，你的嗓音太粗犷了吧。”阿乾噗嗤一笑。 铲铲要是会写字，估计要写著作《被嫌弃的比格犬的一生》。 骑行大哥的小作文发布后，来银萍看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可能不是来看你的。”姑姑故作高深地说。 “啊？什么意思？” 传菜时，厨师长谭叔趴在窗口看外面那些趁她转头偷瞄她的人，问她是不是已经有后援会了。 “啊不要吧，应该没有。”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谭叔，以后可别再喂铲铲骨头了，它太沉了。” 他挠挠头，“这几天我可没喂啊，我告诉他们一声。” 约摸十二点半人最多的时候，奶奶来了，认识她的熟客们纷纷起身打招呼，服务员放下手头上的事站成一排迎接她。对于伦敦华人来说，曲晋玶和黄茵是传奇，曲晋玶和黄茵的当铺救了不少初来伦敦的同胞。 奶奶今年已经八十二岁，有头不掺杂色的银发，腿脚稳健，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 “奶奶！”曲茹晞和铲铲一起跑过去，铲铲一把抱住她的腿。 “我的宝贝们。”她抱了抱她，“小晞又成小红毛了？” “喜庆嘛。” 奶奶点了三根香插在关公像的香炉前，拜了拜，嘴里念着希望关公照料银萍生意，照料全家。由姑姑搀扶着坐在里面的座位，斟茶给她，问她今天怎么来了。 “我就来看看，等等就走。今天周三还有这么多人呀。” 姑姑看了眼她刚要开口被她抢了先，她嘴甜，“那肯定是因为姑姑有能耐啊。” “小晞最近怎么样。” 没敢告诉家里人被人知道家庭住址的事情，怕他们操心，只是笑了笑挽着奶奶的胳膊，“很好啊，可忙了呢，一点儿没闲着。还经常来帮衬姑姑。” “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什么叫帮衬我，以后这都是你的，你自己上点心。”姑姑敲了下她的脑瓜。 捂着脑袋瘪起嘴，“什么点心呀，白糕吗？” 后厨的蒸箱不停运转，刚才便闻到一股发酵后的清甜米香。 “没你的份。”姑姑说。 看她没什么异样奶奶欣慰地笑了笑。 “哇！” 几声欢呼响起，扭头一看，是厄德高。 “人家都是来看马丁的，和你可没啥关系。”姑姑嘿嘿一笑，“最近马丁天天来，不像你。” 一口一个“马丁”，不知道他是不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此时店内已经坐满，他乖乖坐在门口等位，旁边的人和他搭话。 奶奶坐在关公像下，喝了口茶，“是这个小伙子？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姑姑鬼鬼祟祟伏在她耳边不知道耳语了些什么，后者点点头，看了眼曲茹晞。 曲茹晞移开目光，转过来看了眼阿乾，“……你上。” 他看了眼姑姑，后者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确了，“晞姐，还是你上吧，我需要这份兼职。” 说得她好像压榨别人的恶霸！ “……我上就我上，那也得排到他了再说。”边说边瞥他，他正和旁边的人聊天，脸上挂着腼腆羞涩的笑容。 阿乾送上一盘瓜子，“来，边吃边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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