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海蒂小姐的第二封信: 收到了你的回信,这多多少少让我有些意外,这是一份来自春日里最好的礼物。 你提到了幻象,你认为我一直偷偷暗恋的只是表象,对吗?因为我们并不相熟,这一切对你而言太突然了,是吗? 我想到了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童话故事,每天睡觉之前都会读它。但是后来喜欢上了推理小说。有段时间,甚至除此之外不再读其他类型的书。二者看上去迥然不同,就像大陆性气候和温带海洋气候,像英国文学从古典主义过渡到批判现实主义。但是后来我发现它们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一个是你明知道结局,却依旧想读下去。另一个是你不知道结局,却拼命地想挖出结局。 那你是一本童话书,还是一本推理小说?我真怕自己只是看到了你谁都能看到的轮廓,然后用我所谓的推理搭建出你的的结构,又用想象捏造出你的思想,你的一言一行,就像黛西是盖茨比隔岸迷雾的绿光。 就在刚刚,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这些都是你担心的,那我们就在现实里见一面,如何?看看我喜欢的人究竟是我想象的,还是我了解的。 如果可以的话,下周六的霍格莫德日,三把扫帚见面好吗?我会从早等到晚的。我会在桌上放上一本《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若是你觉得我唐突,让你感到困扰的话,你不必赶来。你可以完全将这一切抛之脑后,我会努力不打扰你的生活。 祝你安好,心想事成,也希望我能得偿所愿。 随信附上西贝的《路人》 我的宿命分为两段,未见你时,和遇见你之 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储蓄。 想饮一杯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的灵魂。 这篇《路人》被他恭恭敬敬的誊抄在信的末尾。不同于前文整整齐齐的字迹,这首诗他用了漂亮的花体字,通篇依然是墨绿色墨水,信封上还加入了自己的绘画,只是非常简单的小动物:一头老鹰在树枝上仰望,可他在看什么呢? “詹姆斯,你在干什么?”就在我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路上,我看见了詹姆斯的头在空中乱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我能感觉到,掠夺者们仿佛在避开所有人,并且表现的相当奇怪。这两周,他们即便是上课也都规规矩矩的,连詹姆斯和西里斯都挺直腰板上课,狂记笔记。除了卢平,没有人在课堂上发言。连麦格教授看他们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我虽然看过原著,但这十几年土生土长的情况下老早所记不多了,更何况是亲世代。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了啥。 他们不搭理我,我为什么要搭理他们呢? 当我再看到詹姆斯那乱蓬蓬的头发,请原谅我对他没有什么更可以说的,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久,久到已经超出了我的期待,那份懵懂的感情的保质期。 詹姆斯看到我,揭开了那身隐身衣,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凝视着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冷冷的问他。 詹姆斯波特就这样看着我,透过他的眼睛,我仿佛能看到我清冷的身影,他还是抿着嘴,不说一个字。 我转身就走。 月影下我一个人像游魂一样在长廊里走来走去,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我到底是谁,我是21世纪的一个普通学生?还是纯血统家族的海蒂艾弗里?心理年龄都已经奔三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知道结局的男孩呢?也许在詹姆斯波特心中,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一个他生命里不值一提的路人甲,别人等到他老去,他也许还会握着自己的另一半的手和他调皮可爱的小孙子告别,也许等到他老时和其他掠夺者们喝酒时,翻着相册才会发现毕业照里有海蒂艾弗里这个人。 那她现在怎么样呢? 谁知道啊。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想到这些,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变得酸涩,眼泪控制不住的打转,我疯狂骂自己没出息,可又想到了掠夺者的另一个结局: 詹姆斯波特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二十年,他终归没有走到回忆往昔的年龄。 可这个结局能改变吗?詹姆斯波特即便会活下来,死的也会是另一个人。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没必要,我没必要改变原有的结局。他们只是书本上寥寥几语的小团体,在认识他们之后,才发现他们如此鲜活,他们是真实存在的生命,无可替代。 我走到校门前,坐在了台阶上,风吹过了我的脸颊,不冷也不热。天上没有任何月亮,英国连星星都看不到,也就天文课这个奇迹课程了。 一双手搭住了我的肩,将我拉入斗篷里,詹姆紧紧抓住了我,就像抓住了我根救命稻草。我还没张口,他就递给了我一张纸条。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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