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3第二十四章 诸人继续在兽潮之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先前那片地底原始森林之中。在途中,他们又遭遇了一次传/奇生物,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很快便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敌人——阿斯特罗直接把一枚高品质血兰精华朝着那传/奇巨蜥丢/了过去,靳一梦干脆利落地拔枪,将那价值高昂的宝物凌空打爆。随后他们目睹了一场惨烈的战斗,那凶威滔天的巨蜥,居然活生生地死在了兽潮虫海前仆后继的围/攻之下…… 那一场凶/残惨烈的战斗足以让神/经最坚韧的人头皮发/麻,不过最猎奇的倒不是这场战斗的过程,而是这场战斗的结果——那些野兽与虫子们在吞噬变异巨蜥的过程之中,居然一个个的就开始了进化!在进化过程中,它们的身/体/内部不断地发出类似于竹子拔节的声音,其外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这场进化秀中的绝大部分生物都因为承受不了如此疯狂粗/暴的畸变而基因崩溃,直接就一命呜呼了,而存活下来的极少数幸/运儿要么就是那巨蜥的表亲,要么便直接具备了一些巨蜥的特征……毫无疑问,这让后者看起来更加恐怖、古怪和荒诞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幸/运儿之中居然诞生了一只一阶传/奇生物,于是这份“幸/运”便彻底地往“不幸”的那一头跌落了。在阿斯特罗的坚持下,诸人不得不耗费半分钟将其干掉,而不是用一枚血兰精华打发这个倒霉的幸/运儿。 “别这么小气,阿斯特罗。”彼时李/明夜苦口婆心地劝道:“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阿斯特罗淡淡一笑:“听起来可真是熟悉啊,我曾经也对我的员工说过这句话——当我希望他们能努力工作、天天加班的时候。” 李/明夜识趣地闭上了嘴。 在经历过两次传/奇惊魂之后,诸人也掌握了“兽潮”的几个特征——那些组成“兽潮”的怪物们非常冷漠,只要他们不对这些家伙进行致命攻击或者掏出一枚血兰精华,那么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搭理。总而言之,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那他们就完全能够与这些怪物和谐共处。除了传/奇生物之外,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被一些体型较大的过路生物不小心拱翻,从而造成悲惨的踩/踏事/故。 不得不说,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在发现了这一点后,诸人直接老实不客气地骑到了一些看上去比较正常、且品种比较温驯的动物身上。在两名召唤师的安抚和指导下,即使是魅力较低的人,也都成功地收获了坐骑。 多米尼克表示这是他所骑乘过第二奇怪的坐骑——这张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一名赛博坦土著角色。此人曾经在《变形金刚》宇宙中历练过,当他发现他所乘坐的出租车居然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汽车人之后,他简直惊呆了…… “至于吗?机械有机体在斗兽场里有很多啊,你们堡垒里就有不少。”靳一梦随口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在斗兽场里面可不能这么干,因为比较敏/感的赛博坦人会觉得你有种/族歧/视倾向。”多米尼克也就随口解释,“上回上头派班西来指导我们如何驾驶F-22的时候,班西就不愿意让我们坐她的驾驶座。说真的,我觉得她也太敏/感了,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们也只能体谅她……而且你也实在说不准驾驶座究竟是她的哪个部位,对吧?” 靳一梦抽/了抽嘴角,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一个如此魔幻的回答,一时无话可应又懒得吐槽,居然硬是给噎住了。 有人用抱怨的语气接话了:“霸天虎的脾气都不好,班西已经算不错了。你还记得那个在酒吧里闹/事的霸天虎吗?他闹/事的原因居然是酒吧里没有出/售柴油!该死的,就没有几个人类酒吧会出/售食品级柴油,我怀疑他是被圣光会派来踢馆的,那帮人老是喜欢搞一些恶性竞争。” 克里斯忽然义愤填膺了起来:“没错,圣光会的商业部非常恶心,他们上次还搞联合限时促销,说消费总额满5000塞斯泰尔斯就随机赠送像擎天柱这种著名剧情角色的签/名——老天,这不就是在坑钱吗?运气不好的人消费10万都不一定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签/名吧!而且签/名这种东西场情局就有卖,价/格比他便宜多了!我/操!” “克里斯,你……好吧,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偷偷去圣光会的门店消费了。”伊恩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擎天柱脑残粉。” 李/明夜笑道:“在场情局的商业收入中,历/史剧情纪/念品的销/售一直占比很高,尤其是签/名、照片、标志物、器魂之类的东西,如果你平时多逛逛街,就不至于被坑一次了。说到这个,你们有兴趣干掉比尔·强森吗?他的器魂也有一定的商业价值。” “《狂蟒之灾2》在斗兽场里的重播率很低,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克里斯,我比较好奇你最后拿到了谁的签/名?”阿斯特罗颇有兴致地问道。 可怜的克里斯闷闷不乐地回道:“石井玉莲(杀死比尔配角)和杰森·伯恩(谍影重重主角),关键是伯恩的签/名还是假名,我怀疑我他/妈/的被骗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白/痴……” 话题再一次发散开了,角斗/士们在专用频道里小声地扯着淡,排解环境带给他们的巨大压力。李/明夜打量了一眼靳一梦的坐骑,那是一只像小轿车那么壮实的蜥蜴,根据斯/诺判断,这只蜥蜴应该是一种古巨蜥的后代。她忽然起身,几个纵跃就跳到了那只蜥蜴背上,蜥蜴老兄的体格颇为健壮,对这突然多出来的大几十斤表示压力不大。 她就像一只活得自在而惬意的猫,以某种不容置疑的恩赐姿态跃上了主人的膝头,那副任性娇纵的做派逗得靳一梦发出了一声无奈又纵容的轻笑。他挪了挪,将她更好地填入了自己怀里。 “我知道你喜欢大黄蜂。”李/明夜用得意的口吻在私/聊频道里说道,“我其实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原本我想要等你自己发现的,但是我现在等不及了。你太迟钝了!” “哦?” “汽车人可是变形金刚宇宙的超级英雄,他们都不怎么低调,所以弄到来自他们原生地的周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我在进入这个宇宙的前一天把大黄蜂的一系列周边都放到你用指纹锁的那个枪柜里去了,我那天给你说指纹锁一点都不可靠,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暗示了,你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李/明夜在靳一梦的怀里得意地仰着下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引得靳一梦几乎想要摸/摸她的头。李/明夜拥有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她柔和的面容显得强/硬而富有决断力,当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的敌人之时,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刚达巴半兽人国黑蝠统领”这个冷酷的称谓,但此刻……再没有人比她更像一个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小姑娘。 这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靳一梦这么想着。当然,恐怕这世上只有他才会这么想,而他也很明白这一点,并且对此感到非常享受。他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个笑容里除了惊讶喜悦之外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于是李/明夜微微眯起眼,用略带警惕和审视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宝贝儿。”靳一梦微微笑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不过这事儿我得先保密,因为你的惊喜得等我回一趟瞭望者基/地之后才能兑现。” “是什么惊喜?”李/明夜迅速开始了猜测,她用眼神扫描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瞭望者基/地——借助土著——本宇宙特产?土著物品?——实物,能带出本宇宙的实物——你国际基因科技公/司的声望是亲切而我是尊敬,所以不是兑换物品——” “不许瞎猜,乖乖等着。”靳一梦在她的防毒面具上非常响亮地敲了一记。 “等着?”李/明夜瞪了他一眼,“等着……也行,至少现在我们都多了一个活着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的理由。我希望你所谓的惊喜不是一集装箱的A1咖啡豆,所以你才需要再回去一趟,因为你要等他们新一轮的物资运输……哦,如果是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我喜欢他们的咖啡。说真的,我愿意为了他们的咖啡帮他们再抵挡一次兽潮。” “不是咖啡,比咖啡麻烦多了。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好满足……”靳一梦嘀咕了一句,随后干脆一把蒙住她的视窗,“老/子说了不许猜不许猜,还猜是吧?再这样就打屁/股了。” 李/明夜显然有些心有不甘,遂摸索着抬手在靳一梦的面具上敲了更为响亮的一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好吧,那我就等着啦。” “你会喜欢的。”靳一梦笑着说道。 .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汹涌浩荡的兽潮虫海从四面八方奔流入茂/密森严的原始森林,在没有路的地方踏出一条条路。葱郁厚重的低矮植被呻/吟着倒伏下去,被这无/坚/不/摧的洪流拍成一张张新鲜的地毯,忍辱负重地化作地/下根系的崭新养分。 借着兽潮的东风,诸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沟壑之中。这沟壑虽然宽达数十米,看起来却依然极为深邃陡峭。它就像大地的一道极深且极惨烈的伤疤,那深深凹陷的坡度与两边断裂的岩层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裂变时分的痛楚。 兽潮毫不犹豫地插/入了沟壑之中,仿佛想要沿着那深深的沟壑直钻到地心里一样。李/明夜估算着自己入地的深度,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岩层说不定形成于人类连猴子都不是的时代,那甚至比通常意义上的“古老”更加古老。科学家们在界定那些时代的时候,其误差通常以百万年为单位,就算把人类文明史从旧石器时代/开始算(距今大约250万年),都不一定填得满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误差”…… 这听起来真是有够可怕的,要知道纵观整个地球的历/史,猛犸象简直是和智能手/机一样新潮的玩意儿,这样错位的对比让人既恐惧又着迷。当你手握一块石头的时候,你想起它曾经旁观过你所有的祖先共同在古老蛮荒的悠长岁月里杀出一条血路,力排众议地携手把你捧上了食物链的顶端……而它现在就在你的手里,它不会说话,它就是历/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宇宙那150亿年漫长时光中一个微不足道、却又宛如奇迹的偶然,因为这其中若是出现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你都不可能存在。这世上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比历/史更能让人感觉到时间的伟力与自身的渺小,而这正是历/史那该死的魅力所在。 诸人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交谈,漆黑深邃的地/下裂谷给人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与压抑感。裂谷崎岖陡峭,不断地向下延伸,兽潮若流水一般随着嶙峋地势逐层跌宕下去。 忽然间,靳一梦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把灯光调到最亮,向前方照射/了过去。这里的雾气格外浓郁,仿佛一块凄莽灰白的巨大幕布,执着地想要阻拦众人探寻那掩藏其后的奥秘。但是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一副令人震/惊的景象,逐渐从那白茫茫的雾气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洞/穴。以手电筒那脆弱的光源,根本无法照出那洞/穴壮观的全貌,诸人只能看到洞/穴斜侧的一小段边缘。在洞/穴的边缘似乎有人工痕迹的残留,那应该是一些用于加固或是装饰的石块,只不过现在早已凋零破败了。 而那洞/穴之中,则是一片茫茫然难以形容的黑/暗,不知其起始亦不见其终结,浓浓雾气就像历/史的尘屑,飘飘荡荡地在其中沉浮。这洞/穴应该是直接通往地狱的,又或者是通往一个比地狱更加古老神秘、难以想象的境地。总之,当人站在这里——站在这距离地表不知多少英尺的地/下、站在这兽潮虫海的浩荡洪流之中,打量着这个黑/暗的洞/穴之时,人会很难相信黑/暗的彼端,会是某个切实存在于物质世界中的“地方”。 阿斯特罗掏出掌上电脑,对照了一下他先前在猎头遗村中发现的宗/教壁刻:“这里应该就是神灵墓地的入口了。在壁刻上,神灵墓地的入口被描绘得非常壮观华美,通往神灵墓地的道路两侧插满了熊熊燃/烧、常年不息的火把,还有一些猛兽头颅制/作的图腾。在墓地的入口处还有一个祭台,祭台的标志是一个巨大的盘蛇雕像,所有打算进献给神的祭品都会在祭台上进行一些预处理,然后再被猎头古国的祭师送进神灵墓地中。祭品的预处理也很简单,看起来似乎是让某种蜘蛛咬祭品一口……” “不会是那种鬼脸蜘蛛吧?那蜘蛛的块头可够大的,要是让它咬一口,神再吃它吃剩下的,说不定还吃不饱哩。”多米尼克显然有些心有余悸。 “不是,壁刻上的蜘蛛体型很小,最大不会超过人类手掌,背上也没有人脸花纹。猎头古国的艺术创作风格偏向写实,壁刻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阿斯特罗说道。 陈柏插话道:“参与祭祀的蜘蛛应该是一种被洛帕人称为‘拉巴拉巴巴图’的蜘蛛,这种蜘蛛在古猎头语中叫做‘岩石之/子’,它的体型不大,数量稀少,毒液具有很强的麻痹性。你口/中的鬼脸蜘蛛在古猎头王国中的地位很低下,相当于战奴,但是‘岩石之/子’不一样,它通常是祭师阶层的专属宠物。我帮穆图康老头儿抓了一只‘岩石之/子’,这是他告诉我的。”他顿了顿,用一种隐含蛋疼的语气说道:“你们知道吧,古猎头国最值钱的货币就是奴/隶,一只‘岩石之/子’在祭师阶层中约等于100名普通人类奴/隶,或者两只一阶传/奇左右的兽奴。我觉得这个价/格肯定虚高了,搞不好就是那些祭师炒出来的。” “100名人类奴/隶?这有些夸张了吧!古代劳动力稀缺,奴/隶是很贵重的财富啊。”阿斯特罗忍不住感慨:“还好现在价/格由市场决定,那些不事生产不知疾苦的特/权阶层不再掌握定价权了,否则生意根本没法做。” “你操心这个干嘛?这蜘蛛是垄断在祭师阶层内的,卖得再贵也是他们自己内部消化,普通贵/族都很难弄到一只。” 阿斯特罗看待问题的思路显然比陈柏全面一些:“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如果祭师需要花大价钱购/买一只‘岩石之/子’,他们就会在其他地方把成本找补回来,最简单的就是把成本转嫁到其他阶层,用自己的特/权谋利,从而衍生出一系列问题……这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生意没法做。” ——在此必须提一句,阿斯特罗虽然是今人评古随口瞎说,但他说的确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岩石之/子”在猎头古国后期(即穆图康时代)之所以卖得那么贵,实际上是因为这“岩石之/子”已经从宗/教神权的一大神圣标志,沦落为类似“买/官费”、“升阶费”这一类的存在了。由此可见,猎头古国在后期也是积弊成疾、安乐成患,是以穆图康祭司才萌生了想要大/权独揽,从而大刀阔斧整改的念头。 靳一梦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这俩奸商别老犯职业病了行吗?”他用吐槽的语气继续说道:“你们俩让我想起一句玩笑话——‘挣小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 “‘——但是挣大钱的方法都写在政/策里。’这话是我拿来劝你的。当时你有个业务被哪个条例卡着了,我让你以后去投资政/党,结果你丫没出息,把钱拿去存银行。”陈柏接道。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口/中却是没好气地说道:“注意你的措辞,玩笑归玩笑,乱说话一样告你诽/谤。老/子才不是奸商,我他/妈还搞过慈善呢。” 靳一梦不屑道:“对,你小子用走私玉石和硬木搞来的钱去搞慈善,还好意思搁这儿吹……而且不就是五百斤大米吗?还慈善,给你脸了。” “你一军阀懂个屁,大米老/子挨家挨户的送,这形/象/工/程造的,比你瞎扔钱有用多了……” “注意你的措辞,爷不是军阀而是安全顾问,安全顾问知道吗?我做的是合法生意。” 克里斯、斯/诺、海雾、萨德拉等人都面露迷茫之色。JS撇了撇嘴,转头对那些文明人小声解释:“别听他扯,什么狗屁安全顾问,他肯定是个私人武/装商……就是我的老本行,雇/佣军。” “看看,这里还是有明白人的。”陈柏冲JS竖/起了大拇指。 ——由于靳陈俩人实在是太熟了,这导致他们一旦搭上话,其话题就直接进入了互揭黑历/史与人身攻击的阶段。而在这一阶段中,那些黑/暗的、腐烂的、吐露着毒汁的往事慢慢退回了土壤里,唯留下几星尖刺,只要有心避忌,便不会再引起疼痛。 在一些时候,一些人越是刻意宽容,另一些人就越是无/地/自/容,于是靳一梦选择轻轻巧巧地把一切揭过,就像那些丑陋尖锐的矛盾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在经历过如此惨烈的背叛之后,他甚至连一句真心实意的抱歉都不需要……只因为他知道另一个人不过是误/入/歧/途,并已经因此而心怀愧疚。 李/明夜微微叹了口气,她握住靳一梦的手,没有说话。她想起自己曾经如此评价过他——他很聪明,足够宽容,愿意去理解他人。 因为他足够聪明,所以可以体察人心。 因为他足够宽容,所以可以豁达大度。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愿意去体察人心,也愿意去豁达大度,他是一个真正温柔的人。真正温柔的人本就罕见,而越是聪明人越是不容易温柔,因为但凡才智卓绝之人皆是锋芒毕露之辈,他们赢了一辈子,几乎从来不输,于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傲慢自负。他们固执己见,更愿意相信自己,而不愿意去倾听他人的声音。 李/明夜靠在靳一梦的怀里,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她的身边是只会出现在噩梦中的兽潮,她呼吸着剧毒的空气,她的眼前是一小方模糊不清的光/明,与无边无际、古老尘封的黑/暗……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接近某个神秘的、庞大的、梦魇一般的、非/人类所能触及的远古谜团。它比恶/魔更加邪/恶,比上帝还要神圣,它诞生于神魔都还未降临大地的洪荒时分,诞生于太阳的第一次落下与月亮的第一次升起,诞生于第一朵云凝结成雨的那一个刹那。 而现在……她就要看到它了。 但不知为何,她的内心非常平静。她的心跳平缓安定,那一团跳动的血肉不为任何古老蛮荒的传/奇故事所动容,而是隐隐应和着后方那正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另一颗心脏的跳动频率。 成为角斗/士之后的第一次,甚至是生平的第一次,李/明夜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中,居然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安宁。 .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间内,诸人早已随着兽潮进入了洞/穴。此处被兽潮洪流所覆盖,那些怪异荒诞的生物跑的跑飞的飞,充斥了整个天然隧道。偶尔有一星半点岩壁从那些鳞翅甲革的遮掩间透露/出来,影影绰绰间,依稀是一两瓣淡薄的肉红色,却也如吉光片羽一般飘忽,刹那间又被无穷无尽的兽潮所遮蔽。 “你有‘岩石之/子’吗?或者它的毒液?”李/明夜忽然问道。她此刻已经收拾好了心绪,开始关注起了正事。 ——不过说句老实话,李/明夜他们现在也没太多“正事”可关注的。诚然,这里是某个辉煌文明的祭祀重地,于是它理应危/机重重、守卫森严。然而首先,所有的“防御”都是为了保护这一目的而存在的,所以这祭祀重地哪怕真的存在某种防御体/系,也必然是呈现出一种外紧内松的状态,毕竟古猎头人不大可能也没有必要为了几个蟊贼而损伤他们神圣的祭坛。李/明夜推测,即使是在猎头古国的辉煌时期,这里应该也就只有一些警示性的布置,与类似盗墓小说中“断龙石”之类的困锁类设施……顶多人员与兽奴的巡逻会十分频繁森严罢了。 最重要的是,再精心的防御系统都抵不过时间的摧/残,猎头古国的风光都早已被雨打风吹去,更何况此处还得接待隔上几年时间就光顾一回的庞大兽潮?哪怕猎头古国的那些祭师与国王都是神/经病,怀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弄了一堆杀伤性布置出来(比如一些阴毒法术与生物陷阱),这杀伤性装置想必也早就被千多年中数不清次数的兽潮给踏平了。更何况他们此刻坐拥数之不尽的探路石和炮灰,所以可以说是完全不虚。 陈柏非常干脆地抛出一个眼药水瓶大小的透/明塑料瓶,其底部可怜巴巴地存放着一小珠晶莹剔透的粘/稠液/体。李/明夜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这毒液是无数据物品,遂对靳一梦说道:“哥,你把那个‘附有亡/魂气息的透镜’借我用一次。” 靳一梦应了一声,递给她一个工艺精美的水晶透镜。李/明夜对毒液使用了透镜,随即收到徽章提示:“这件待鉴定物品的品阶超过了你的鉴定道具,你可以选择取消这次鉴定行为,或是继续进行鉴定(鉴定物的法则品阶会降低至鉴定道具的等级)。” 李/明夜取消了这次鉴定。她把透镜还给靳一梦,对诸人说道:“‘岩石之/子’的毒液品阶很高,至少超过了C级,它的麻痹效果具有很高的优先度。100名人类奴/隶这个价/格,应该是物有所值的。”她顿了顿,又道:“我个人认为这个毒液应该会在祭祀的过程中起到某些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这些毒液没有数据化,但却可以带出本宇宙,这是穆图康祭司送给你的?” “没错。”陈柏应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好吧,我懂了。”他沉默了一秒,居然乐了:“这他/妈/的老混/蛋,他的‘岩石之/子’还是老/子给他抓的呢。” 在场诸人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之间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他们一旦想通,便会很自然地根据当下的已知情报得出同样的结论。 首先,他们的已知情报如下——其一,即使排除所有危险,血兰母株本身也是具备极强攻击性的危险植物。其二,血兰母株会结出珍贵的生命果实。其三,古猎头人对于生命果实孜孜以求,甚至不惜付出庞大的牺牲祭祀为代价。其四,该祭祀的第一步乃是让具备极强麻痹性毒液的“岩石之/子”咬祭品一口。其五,穆图康支使陈柏抓了一只“岩石之/子”,又唠唠叨叨地把“岩石之/子”的历/史地位做了一些小科普(虽然含有唠嗑吹牛逼性质),末了还送给他一小瓶毒液(虽然是无数据物品)…… 若是把这一堆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情报拼接起来,诸人很容易便能得出结论——这“岩石之/子”的毒液应该会对血兰母株(或是母株附近的危险事物)起到一定的作用,若是借助“注/入岩石之/子毒液的祭品”来麻痹血兰母株,那么举行祭祀之人就能够比较安全地取得血兰雄果。 李/明夜非常倾向于这个结论,因为生物毒素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蛋白质,它就像所有蛋白质一样怕高温强酸,但却不一定怕食肉植物分/泌/出的消化酶。而且按照“岩石之/子”毒液那霸气侧漏的C级以上品阶,其毒素说不定在祭品体/内都不会变性,所以能通/过祭品麻倒血兰母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她猜测,说不定古猎头人就是看到某只“岩石之/子”闲得蛋疼、排除万难地咬了血兰母株一口,然后才星月入怀突发奇想。而古猎头人毕竟是惜花之人,他们应该是不能接受自己奉若神明的血兰母株被一群蜘蛛咬来咬去(当然也有可能这些蜘蛛直接被血兰母株拍扁)或是被涂上毒液的利刃扎一道的,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喂食麻痹两不误的折中法子。这样一来,“岩石之/子”的昂贵价/格与其阶/级垄断性也完全可以解释的通了。 陈柏在想明这一点后笑骂一句“老混/蛋”,也是因为他此刻思路通透,才真正意识到穆图康是何其的坑——要知道那“岩石之/子”还是他帮那老头儿找到的,估计老头儿当时就有让他前往神灵墓地的打算了。若是他对这老头儿给出的任务打点儿折扣,或者态度稍微有点不对,或者干脆他就是不够机智从而无法领会暗示,那么……他在面对血兰母株的时候,说不定就得九死一生,或直接死定。 陈柏对于穆图康老头儿这种草灰蛇线、盘来绕去、极度折腾的行/事风格非常之唾弃,这种千年老怪物的花花肠子,旁人实在是难以揣度。看起来想要从他身上捞油/水,确实是才智、诚意、心性、机缘缺一不可,否则油/水没捞到,人先给折腾死了。 “这就是我让你把你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诉我的原因。你做事很专注,这是你的长处,所以你才能在势单力薄之下依然给我造成这么多麻烦。但是你要记住,当一个人太专注于眼前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看到全局,也无法做到触类旁通,这就是为什么你最后会失败……当然我这次也犯了同样的错误,这个错误使我错过了穆图康祭司这个大好机会。”李/明夜说到最后顺便来了一句自我检讨,不过实际上这事儿也怪不得她,毕竟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她如此耿耿于怀,只不过是其天性求全罢了。 陈柏悻悻然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反驳,毕竟李/明夜说的是事实,而他也并不是一个死要面子受不了批/评的人。他低下头开始盘算穆图康祭司让他做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思考,然后全部都说了出来。不过也很显然,这其中大多是一些鸡零狗碎、考验耐性的事务,值得注意的点不多,除了“岩石之/子”以外,诸人目前最多也就只能得出“看起来这老头儿活的很无聊,我们不如送他一部存满三/级/片的手/机吧”这一结论。 ——在此顺便以这“岩石之/子”的毒液为例,说明一下“无数据物品”和“法则化物品”的根本区别。倘若“岩石之/子”毒液的品阶是B级,那么不论它是否经过法则化,其毒液在作用于生物体之上时,都会造成B级麻痹状态。从这个角度来看,法不法则化的区别似乎仅仅是敌人所掉落的战利品不同而已,但实际上,“法则化”这个措施并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 “法则化”这个措施,其重点还是“固定并明确该物品属性”。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该毒液经过法则化,它就会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洛帕族高品质黑巫毒”或是“一盒食人/妖油膏”的状态,角斗/士们可以直接使用毒液的“涂抹”特效,这样不仅对毒液的用法用量能够进行更好地把握,而且该毒液的持续时间也会更长,至少其整体效果会对得起它那高贵冷艳的B级品阶。 简单地说,法则化物品普遍比起无数据物品要更加方便耐用和易于操作。如果李/明夜闲得无聊用“附有亡/魂气息的透镜”去鉴定一台苹果手/机,那么这台手/机就会变成数据化物品,除了可能会拥有一些未知特效以外,其充能也不再是单单依靠手/机充电器和充电插口了。它会像所有需要充能的法则化物品一样,除了其原有能源之外,也可以依靠角斗/士支付塞斯来补充能量——换句话说,若是李/明夜有一台法则化手/机,她就可以在中土宇宙这样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玩手/机游戏(只能玩单机),而且就算把这手/机给砸坏了,她随便付出一点塞斯就能修好。 如果角斗/士想要把无数据物品法则化,除了常规手段(比如战利品获取)之外,还有两种方法——其一便是使用“附有亡/魂气息的透镜”这一类的鉴定道具,或是身怀像鉴定术这一类的技能;其二便是将其带回斗兽场,到斗兽场道具大厅的鉴定处进行付费鉴定。陈柏本是打算将这“岩石之/子”的毒液带去鉴定处进行鉴定的,只不过现在情况转变,这“岩石之/子”的毒液说不得要留在此宇宙之中了。 兽潮沿着天然隧道几番折变,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疯狂奔流。不知何时,那浓郁凄迷的灰白色雾气已经逐渐消失了,光/明再一次携现代科技之威能,气势汹汹地降临在了这暗无天日的远古地/下。于是诸人忽然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密密叠叠、铺天盖地的兽潮虫海之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 比如前路忽而横生枝节,壁上生出一团形如海葵、肆意招展之庞大生物,其每一根触手的末端都生有若花瓣一般绽放的口器,其内部利齿层叠、粘/液滴答。这玩意儿虽然整体呈现出一种挺萌的少/女粉色,但其长相丑得简直是六亲不认,行为也是异常凶狠,只见那触手随便往某个野兽身上一放,然后就咔咔地将其绞裹进去。那该死的口器简直像个发了疯的绞肉机,不论是外骨骼还是骨骼、长毛还是皮革、脏腑还是血肉、统统都一视同仁地嚼碎吞噬了进去……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触手还不是一根,而是一大团! 面对如此猎奇的生物,诸人在目瞪口呆、问候上帝他老人家以及其全/家、找机会拍照留念之余,倒是没有感到多害怕,因为这玩意儿乃是固定在隧道穴/壁之上的,所以他们换乘其捕猎范围之外的坐骑就好了。而这“海葵”面对如此捕之不尽的猎物,着实幸福得冒泡,所以忙的可谓是不亦乐乎,也就没有主动去烦他们,于是双方便平安无事,擦肩而过。 这“海葵”倒也罢了,毕竟此类生物虽然猎奇猛恶,却也只是一些不够职业的路霸而已。更加麻烦的是一些粗若油桶、通体肥白、头部硕/大的软体生物,此类生物常常随/心/所/欲地从隧道壁上破出,对着密匝匝的虫山兽海大肆捕杀一番,然后才餮足而去。这样出其不意的攻势显然让诸人甚是困扰,不得不提起十分的警惕,毕竟他们身旁炮灰虽多,却也保不齐是否会衰神罩顶,忽然倒霉…… 靳李二人就倒了这么一次霉,这或许是由于这对狗男女共乘一骑,以至于其甘美血肉乃是双倍之诱人的缘故。幸而这肥白生物虽然彪悍迅捷,但二人胯/下的蜥蜴也毕竟是背负两人尚能健步如飞的堂堂九阶凶兽,其鳞坚甲锐、肉厚体健之程度与普通的娘炮蜥蜴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在面对这肥白生物自下而上、突如其来的偷袭时,这位既当车夫又做肉盾的古巨蜥老兄也是相当的给力,它用性命为二人争取了……两秒钟的时间。 是的,只有两秒,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两秒就已经足够了。所谓生死一线,一线生机一线死地,其中差别,或许也只是那一两秒而已。 ——第一秒,肥白怪物一头顶上,将古巨蜥撞得抛飞而起,同时裂开了它那柏油桶那般的恐怖巨口,无数重叠密集的细碎利牙——注意,这个所谓“细碎”乃是相对的,它的每一颗牙都有人小指的大小——嵌入了古巨蜥壮硕的躯体。 ——第二秒,血肉横飞!古巨蜥生生被咬作两截,其血液内脏爆激而出,当空喷/射,两截沉重躯体噗通落地。 ——第三秒,这肥白凶物并不满足,晃了晃脑袋,欲直取它原本看中的猎物。 ——第四至五秒,一物破空而至。那肥白生物空有滔天凶威与裂地巨力,奈何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识过何为C4塑胶炸/药。它循风声而动,将其一口叼/住。 ——第五秒又一刹那,靳一梦抱着李/明夜向后退避,同时单手按下引爆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滑腻白润的血肉浓浆爆得到处都是,那肥白凶物躯体上绽翻出一个硕/大的窟窿,其伤处前后通透,几成两截。 ——第六秒,此物竟还未死,残躯扭/动,怒发欲狂,竟是骤然间又从地/下暴/涨出一段!从它那伤处可以看见其体腔/内仍然是尖牙环生,可见即使损失一个头,它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致人死命。然而就在此时,一枚妖红剔透的晶体凌空而至,JS单手据枪,将其打爆。 潮水一般的变异生物一拥而上,将那凶物彻底淹没。这些饥/渴贪婪的恐怖生物虽然并非强悍的传/奇,却也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它们直接无比凶/残地顺着那凶物被炸出的窟窿啃了进去…… “哦,这一定很痛。”文森特不由啧了一声。他从自己所骑乘的一只鳄皮蜥身上翻了下来,并拍了拍它那坚/硬的背甲:“再见了老兄,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小费的。” 鳄皮蜥陡然卸货一百多斤,显然是一身轻/松,是故抖了抖身/子一撅屁/股就走了。诸人也纷纷从坐骑上翻身落地,持械在手,目视前方兽潮聚/集处,警惕一些有可能忽然冒出来的传/奇生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若蝗虫一般小规模聚拢涌动的兽潮很快就平静了下去,继续以浩荡奔流之势向前流淌,那些顺着肥白凶物之伤处啃食进去的怪物们却是直接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诸人又等待了一会儿,李/明夜暗忖自己的感知与保命技能,遂推开靳一梦走了过去。靳一梦没有阻拦,只是瞥了伊恩一眼,后者会意,遥遥抬手等待。 李/明夜走到了那凶物破地而出之处。密密麻麻铺满地面的虫群似白日见鬼般四下逃窜,亮出一方空地。 ——那是一方平/滑光润、色呈淡薄肉红的地面。它看起来像融浆后复又冷凝的岩石一般光滑,触手时坚/硬冰凉,却隐隐含有一丝温润的韧性…… 李/明夜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她的心脏瞬间狂跳,血液轰的一声直冲头顶,周/身却在不停地打战。 “我的天啊。”她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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