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络腮胡子一身劲装的中年男人引领着一个白胡子老道径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些提着箱子的奴才。 竟是族长接客人回来了。 那个男人走到向晚歌前面,斥责道:“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向晚歌没有支声,而是默默退到一旁,在父亲眼里,族人的事情远比她这个女儿重要。 语罢,族长向着后面的白胡子老道,手指着退到一旁的向晚歌道:“小女顽劣,让国师见笑了。” 白胡子老道应声道:“千金年纪尚小,活泼好动也是正常的。” 木梓惜懒得听他们扯这些,走上前去,“族长大人,向晚歌将我母亲带走,还罚她在太阳下站立许久。” 族长心里有些不悦,可面上依是云淡风轻般,“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木梓惜还想说些什么,一旁木母晕倒在地,木梓惜急忙上前,“娘亲,你怎么了?” 族长见状,叫了大夫,让几个侍卫将木母送回去。 一路上,木梓惜握住木母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她自小跟着母亲学医,只识得药草,却学不会把脉,要不然,她也不会急了。 回到木屋后,大夫看了,说是体虚,在加上有些担忧,操心所致的心力交瘁,开了几副药,就离开了。 夜色朦胧里,木梓惜独自在厨房熬药,少女呆坐着,注视炉下雀跃的火苗,娘亲因为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 少女心里百感交集,自己若是强大了,娘亲也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少女熬好药后,正好撞见幽玄从外面回来,看到少女疲惫的身姿,幽玄跑过去,一把抱住少女,心里泛起涟漪,“对不起,我来晚了。木母没事吧?” 少女挣脱幽玄,眼里点点泪光闪过,“没事的。” 语罢,少女转身进了屋内。 她不指望谁能帮她,幽玄只是借住在她家的客人,迟早要走的,她还有娘亲照顾,那个说要和他一起去云荒大陆的少女,终会因为这难以隔舍的亲情,而留在岛上。 木梓惜喂完药后,待木母进入梦乡,小心翼翼地退出来,锁上房门,转身就看见幽玄倚在院中的凉亭里,望着那轮圆月。 木梓惜走过去,轻轻道:“还不去休息吗?” 幽玄道:“梓惜,我家里来人了。” 木梓惜抬眸,眸光闪烁,“那你家人在这里可有住处?” 幽玄看向木梓惜时眼里有些不舍,“你放心,他们很好。” 木梓惜道:“那你不同他们一起吗?” 幽玄思虑片刻,薄唇轻启,“我放心不下你。” 这句话还是说出来了。话音刚落,幽玄的心头如奔腾翻涌的海水,喧闹吵杂。 “我……”木梓惜停顿片刻,脑袋发懵,缓过神后,“幽玄,我的娘亲现在生了病,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去云荒大陆了。” “我知道。”幽玄手指反复磨搓挂在腰间的玉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回答。 木梓惜道:“你——你们什么时候走呢?” “过几天走。” “还有几天便是扶桑族的扶桑节了,过完节日,你们再走吧。” 木梓惜心里是有私心的,她想多待在那人身边,那怕只有一刻。 “好。” ****** 木梓惜回了木家后,翌日,族长便派人看望木母,还罚惹出这件事情的向晚歌闭门思过。 日子总算过得平静了,可也是不得空。木母躺在床上休息,活就落到木梓惜手里,少女一边忙着上山采扶桑节的草药,用来熬制药汤,发给族人,避免扶桑节中暑,一边要给之前看过病的人发放草药。 忙了一天,木梓惜只觉身心疲惫,不过好在有幽玄陪着,能够帮衬许多。 夜色如墨,忙了一天的木梓惜坐在院里的凉亭内,舒展手脚,扭动脖子。 幽玄见状,递了一盏茶水给少女。少女接过,盏盖缓缓拂过茶叶,一饮而尽,甘甜可口,舌尖留香,舒缓了一日的疲惫感。 幽玄便如话家常般,开口道:“那日,我们看见有船靠近,是因为扶桑节吗?” “扶桑节是我们族内的大节日,一般外人是不参与的。我也不知道那艘大船是干什么的。” 木梓惜继续道:“不过,每年这天都很热闹。少年少女们会在扶桑神树下跳舞,来祈求荒神保佑族人平安。” “扶桑神树?是我们上次躲避向晚歌,逃到那的树吗?” “对呀!怎么了?” “没什么。” 木梓惜难掩心中的激动,站起来,靠着凉亭,眼里闪烁星光,“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扶桑节就是给扶桑神树过寿。一年一扶桑,一岁一枯荣。” 说到这,木梓惜搬起手指算了算,眼里自信流露,“没记错的话,扶桑神树,有万年的岁数了吧。” 少女笑意盈盈,可又想到了什么,眸光渐渐暗淡,显得有些沮丧。 幽玄察觉少女心里的难过,望着少女,思虑片刻,开口道:“怎么了?” 少女望向天边那轮圆月,叹了一声,“可惜,我没有献舞的资格。” “是因为没有灵力吗?” “你说什么?”少女惊诧幽玄的话,站定身姿,开口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笨吗” 幽玄哈哈大笑,声音爽朗,如春日暖阳,“谁说笨的人,就不能学习灵术。” “所以说你也觉得我笨喽。”少女垂下头去,盯着地上的残影。 皎洁月光下,曼妙的影子拉的老长,偶有风而过,吹起云朵遮住圆月,影子便忽明忽现,引起少女提脚,踏上去。 十分灵动可爱。 幽玄看的有些痴了,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话,心直口快了些,怕是伤到少女,于是安慰道:“灵术有什么好的,不学也罢。” “没有灵术,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 木梓惜抬头脸上浮现笑意,“可我还是想学,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 “你跟我来。” 话语落下,幽玄拉起木梓惜,推开院里篱笆门,一路小跑,去了林子外的一片荒草地。 那里荒草丛生,足足有人那么高,摇曳的荒草发出簌簌的声音。草地中央有一块小山坡,堆着干枯的荒草,摸起来,柔软细腻。 “闭上眼睛,梓惜。” 少女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听到少年说可以睁开眼了,木梓惜缓缓睁开,透过眼睛缝的那刻,星星点点的绿光映入眼帘,是萤火虫。 一只,两只,三只……是一大片萤火虫,在草地中飞着,月光与星光交相辉映,是最美的风景。 木梓惜惊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语音落下,少年伸手,在满天飞舞的荧光中,快速捉了两只,形成一个似有若无的圆球,凝聚在手掌中,递给木梓惜。 “送给你。” 木梓惜伸手去接,将它捧在手里,揣进怀里,呵护至及。 木梓惜不由得说了一句,“真好。” 夜色浓浓,木梓惜靠在幽玄的肩头沉沉睡去。 而幽玄坐在草垛上,望着满天萤火,幽玄挥手,萤火散去后,抱起熟睡的木梓惜,纵身飞跃。 风格外冷,少年护住怀里的人,那里温暖如春。 将少女放在床榻上,少年退了出来,他还有件事情没有弄清楚。 那日扶桑树下,幻觉中出现的那个少女是谁? 带着这个疑问,少年再一次来到扶桑树下。 趁着夜色,少年纵身跃起,跳到树干上,拨开层峦叠翠的树叶,却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幽玄叹气,一跃而下,莫非树的外表没有问题,而是里面。想到此,于是幽玄手掌轻轻触摸树干,淡淡草绿色微光自指尖溢出,树干仿佛有引力一般,将幽玄整个身子都吸了进来。 扶桑神树内部是一片虚无,灰色的雾气弥漫,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幽玄挥手散去眼前的雾气,雾气仿佛有浅浅紫金色光芒闪烁。 寻着这缕光,幽玄踩在雾气里,没有路,每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身子飘飘然,少年心里很不踏实。 离那缕光越来越近,幽玄才看清发光的是一个菱形的花苞,颜色或紫或金,顺着花瓣的纹理,交替出现。 “这是……” 幽玄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上古典籍中看到过,扶桑族有一圣物,名为扶桑圣果。此物可让扶桑族人有修炼的灵力。 想到灵力,幽玄不免有些惆怅,扶桑族地处灵力充沛的浮沉岛,而妖族自上古荒神夕衡陨落后,妖域灵力日渐稀少。 为了寻找解决办法,他踏遍云荒大陆,终不得其法。却在这浮沉岛,找到了令此地灵力充沛的根源。 或许此物能使妖域也灵力充沛呢? 思及此,幽玄施展灵力,欲夺取圣果,却被圣果的力量所伤,晕了过去。 ****** 三天的时间里,木梓惜都没看见幽玄,只道他是随家人回去了。 木梓惜心里有些失望,木母看出女儿的心思,也会安慰她。 而木梓惜也会故作不再意的模样,轻笑道:“管他的呢!” 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不多日,就到了扶桑节。 阳光炽热,蝉鸣林间。岛上各种小摊聚在一堆,木梓惜平日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玩意层出不穷,这可乐坏了木梓惜。 散完了药汤后,少女就独自一人留恋其间,买了一个面具后,再吃一个糖葫芦,很是快乐。 但木母看到女儿这样,却是心疼。女儿表面越是这样装的不在意,可心里比谁都难过。 失去一个朋友带给她的伤心,比得到一个朋友带给她的开心多。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好像得到了所有,又仿佛失去了所有。 不知不觉中,木梓惜走到了遇到幽玄的那片荒地,少女坐了下来,远远眺望那一海平线,似有所想,分别总是常有的,但愿我们以后都能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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