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曾拥有的一切 其实谈到蔺如凤的高中生活，比起那些偶像剧，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恋，没有励志的高考传奇，也没有飞扬的青春热情，讲起来，多少是有些许平淡的。 只是曹刚训斥同学的表情和言语太过深刻；黎漫漫带着蔺如凤和几个女生在楼下偷石榴，夜晚教学楼的灯光太过耀眼；一人起个头，就成了全班大合唱的歌太过动听。 于是直到蔺如凤回首时，才惊觉那些平淡竟成了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可以证明她活过的回忆。 就像迎春花般，让她在寒风侵袭过的枯草中，看见春天。 —————— 蔺如凤并没有和纪晓飞续太久的同桌缘。她回来一段时间后，纪晓飞就因晚自习睡觉而被曹刚喊去了办公室，回来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蔺如凤说道：“换同桌了，你新同桌是樊梓。” 蔺如凤：“……？” 蔺如凤道：“卧槽为什么？” 纪晓飞一脸无语道：“有病。语文课跟你说话骂就骂了吧，结果那个婆娘居然跟刚刚告状说咱俩处对象。” “你咋说的？” “草我肯定说没有啊不然我跟他说对的没错我们就是在处对象？” “你没跟他说‘蔺如凤怎么可能看上我’之类的话？” “……滚。” 因为刚巧当时樊梓想换同桌，曹刚便行了这两全其美的办法，将两个女生凑在了一起。 蔺如凤一开始对樊梓其实是颇为不爽的。这种不爽来源于纪晓飞被调走，来源于班里某些女生的长舌碎嘴。于是相处的过程中，一些小毛病被偏见放大，终于到某次蔺如凤没了耐心，和樊梓小吵了一架。后者没说几句便生气地不再理蔺如凤。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她自己就耐不住性子地看了蔺如凤一眼，而后语气很冲地对她说道：“好吧我刚才是做得不对，但是你就都是对的吗，你也有毛病……” 梗着脖子，努力让眼神凶狠起来但就是不看蔺如凤的别扭样子，让蔺如凤没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樊梓恼羞成怒。 嗯，是有点可爱在的。 重要的是，樊梓不像有些人一样，一听见有人说自己有错处就恨不得撕烂对方的嘴。 她是发现自己确实不对之后，真的会改。 蔺如凤想起自己听信班里有关她的一些风言风语，又想起樊梓和自己成为同桌后开心的样子。 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我真该死啊。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便越来越好。 高二那一学年的冬天，一个很普通的晚自习，樊梓和蔺如凤在草稿纸上给对方设计完婚礼现场后，头对头叽里咕噜地互相讲解着自己那连修真界的神仙来了都得大喝一句玄幻的设计理念。 所以当蔺如凤抬头看到玻璃窗外的镜片下明亮的双眼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容。 几乎是本能地，她抬起膝盖撞了一下樊梓，双手动静极小地将两张纸片藏起来。 可人都已经在那站半天了，没看见几乎是不可能的。 曹刚大步走进了教室，语气不明道：“你俩干嘛呢？” 蔺如凤和樊梓装聋作哑。 “嚣张的不得了。”曹刚一手反叉着腰，一手指着二人低声呵斥，“都快考试了，这么好的学习环境还嘻嘻哈哈，一天天的很高兴吗？晚自习别再来了，回家去嘻嘻哈哈。” 曹刚很生气，因此除停了两人的晚自习之外，还把她们的座位分开调到了最后一排，无论怎么换座位都不会再坐到一起的位置。 蔺如凤无所谓。座位可以自己悄摸换，而且自头一回被停晚自习后她发现，没有晚自习的日子简直爽到飞起。 首先她遇到不会的题可以直接搜，不用怕问问题被值周组抓包当做说话处理。 其次她可以边做题边吃东西边听歌，效率更高乐趣更多。 最后她可以累了就睡，不用晚上十一点还一个人跟鬼一样在路上晃晃悠悠。 美滋滋。 只是那晚放学后，樊梓因为要分开，哭了很久。蔺如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只拍拍她的背，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给曹刚电动车放气的场景。 好主意，毕业就干。 那时觉得毕业很远。 流云随风去又复来，雪融过，花开了，蝉声也在愈发烈的阳光下渐起。 毕业，离他们便只剩了不到365天的距离。 高考牲的时间很宝贵，因此学校暑假只给了十几天的缓冲时间，便直接让学牲们进入了高三。 蔺如凤自从出院回来后，学习就一直不太理想。 除开那次倒八，她的成绩就一直排在中游区域，不上不下。 梵家人虽然不说，但其实蔺如凤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满。纵然她压力很大，也得咬着牙自己受着。 之前玩归玩，蔺如凤对高考总归是重视的。因此现在到了高三，蔺如凤便也认真了起来。然而她这热情刚激起来没几天，就被十五班班主任当头一棒，打掉了三四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天晚自习，蔺如凤做完计划好的题目后还有不到五分钟就下课了。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干脆休息一下。扭头一看，发现邻桌和同桌正闲着没事做拿着计算器玩。邻桌出3×3的乘法，让同桌拿笔算，他自己则用计算器算，算完了一对答案，哟呵一模一样，呲着大牙乐得跟两头二哈似的。 又傻又缺，但蔺如凤也想玩。 于是这蔺如凤加入后不到三分钟的游戏场面被那晚值班的十五班班主任从后门拍了下来。 第二天早自习，曹刚出去没一会儿又从后门气冲冲地进来时，蔺如凤就知道，没好事儿。 近十个人被曹刚喊到后排，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而后又挨个儿训了一遍。 不过被训得时间最久的，还得是蔺如凤。 “你看看你高一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你也跟着他们嘻嘻哈哈！”曹刚食指颤颤巍巍，指着蔺如凤持续输出，“生了个病回来你看看成绩成什么样子了？啊？从你第一次犯错我给你说过多少次好话？你听了没？你一句不听，该干嘛还是干嘛！” “你记一下我高一那次公开课！出了道题，我绕了一圈就你上黑板做出来了，是不是你？！” 蔺如凤硬着头皮回道：“是……” “你再看看现在！上课说话的是你，早自习睡觉的是你，晚自习提前收拾书包的也是你！还说冲一本，你就是这样冲一本的……” “……” 一直训到临下课，曹刚才直起身板斜眼看了被自己训哭的蔺如凤一眼，语气稍缓了一些，问道：“学不学？” 蔺如凤点头道：“学。” “……行了，都进去吧，让你们家长有时间来学校一趟。”曹刚说完，从前门绕进教室，又对着其他同学说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蔺如凤擦干眼泪，皱了皱眉。 烦，这家长让她怎么叫。 下午放学回家，接完班干通知停晚自习的电话后，蔺如凤想了想，又拨通了同桌程新的电话。对面首先“喂”了一声，蔺如凤听着感觉声音有点怪，便不确定地喊了对方一声。 能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但似乎又粗犷一点。 “哦妈呀，蔺如凤啊。”程新松了口气，声音恢复了正常，“我还以为是班主任，还专门把声音变了一下。” “……” 蔺如凤道：“你在外面吗？”听筒那边有很清晰的汽车鸣笛的声音。 “对啊，好孩子谁晚自习看书，我出来浪了。” “那叫家长的事情你怎么整？” “去是不可能去的，我让我妈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就说电话里谈完了就不用去学校了。” 蔺如凤震惊：“还能这样？！” “我是这样，具体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程新说道。 蔺如凤思索了几秒，说道：“行，那我待会去说说，挂了。” “拜拜。” 蔺如凤轻手轻脚走到梵星辰房间门口，抬手，又垂下。须臾，转身跑进了房间拿起手机，打开梵星辰小窗噼里啪啦打字。 ［正版千颜］哥，有个事儿 ［梵］又被停晚自习了？ ［正版千颜］……嗯（心虚.jp） ［梵］…… ［梵］算了，在家好好学 “嗯。”蔺如凤回道。斟酌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个，哥，老师让你给他打个电话。” 对面没了动静。 许久，梵星辰才回了几个字过来。 “知道了。” 蔺如凤的心微微一沉。她垂眸，等了几分钟确定他没有下文了后，便熄灭了屏幕，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他应该是又嫌她烦了吧。 ……是挺烦的。 她将原本打开的练习册合上，走到床边张开双臂躺了下去。 她今晚不想看书。她就想这样盯着天花板一直神游。 她突然想到了某个秋末。准确地来说，改变发生之后，她总是想起那个秋末。 那时的风尚且带着秋老虎残余的湿热，梵星辰骑着摩托，带她穿梭在树林间的静谧小道上。 只因为她说了一句，摆渡人电影里的小玉和马力，好遗憾啊。 他就带着她，还原了电影中她最爱的一个场景。 其实那个电影里的每一个故事，她都觉得很遗憾，可她只提了小玉。 她有私心，她唾弃自己。 可一边又庆幸着，他并未听出她话外的秘密。 整个世界都是暖黄的色调。地上的叶子被风席地卷起，与树上蝴蝶般翩翩而落的枯黄相应和。时间仿佛被谁放慢了，以至于蔺如凤连梵星辰呼吸的频率都知道。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从身后轻轻抱住了梵星辰，就像电影里那样。 蔺如凤真的好喜欢电影里的这个场景。 也真的好喜欢，带她还原这个场景的人。 梵星辰身躯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蔺如凤先是听到一声轻笑，而后就是他那无论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温柔的声音。 “抓紧哦。” “……” “叩叩叩。”敲门声将蔺如凤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来，她起身正欲开门，梵星辰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如凤，来客厅，我们谈谈。” 蔺如凤还没来得及应声，脚步声已远。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 发了会儿呆，心虚都所剩无几了。 回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蔺如凤转动门把手，走了出去。 到客厅时，梵星辰已经坐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听到蔺如凤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坐下说吧。” 蔺如凤坐在他对面，等他开口。 梵星辰低头沉思许久，这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你们老师说，既然打过电话了就不用再去学校了。” “……嗯。” “他说你在学校表现很不好。”梵星辰看向蔺如凤，说道。 “……那你觉得呢？”蔺如凤沉默须臾，唇角微勾反问道。 “什么？”梵星辰皱眉。 “我在学校你看不到，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蔺如凤知道她现在应该安安静静地听着，但情绪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话语间就带上了些许嘲讽，“那你觉得，我在家里表现好还是不好？” “……”梵星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和问题问得一愣，须臾语气便重了几分道：“在学校里没有好好学，在家里表现再好能有几分用处？你被停了三四次晚自习是不是事实？蔺如凤，你现在都说不得了是吗？我甚至还没有说你，只是想给你讲讲道理说点好话，你就这个态度？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蔺如凤扯了扯嘴角。 她低头压下鼻尖的酸意，轻声道：“没事，你说。” 梵星辰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如凤，哥不想跟你发脾气。你要是有什么压力，就跟哥说，哥尽量帮你解决。但是你也不小了，应该懂点事，别让我生气，也别给我添多余的麻烦。”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