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和赵馨月的奶奶周兰是邻居，两人当了几十年的好姐妹。后来，周兰独自抚养两岁大的赵馨月。陈凤将她视作己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送来给赵馨月。 陈凤进到厨房里忙碌，将冰箱里的鸡鸭鱼肉都拿出来。 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地玻璃窗，花圃里种下的月季玫瑰绚丽地开着。 赵馨月仿佛看到了她们一起施肥、剪枝条，那时候，她还很小，只能跟在后面递工具。 她进到厨房里帮陈奶奶做饭，赵馨月的厨艺不错，老人家看到她熟练地择菜鼻子酸软。 陈凤炒了几个好菜，赵馨月主动盛上两碗米饭。 陈凤热切地问她：“如今在哪里上班？过得好不好？” 赵馨月温声道：“在合海上班，室内设计师工作不错。” 陈凤叹息一声，“太远了，有空多来陈奶奶家，奶奶永远欢迎你。” 赵馨月点点头，夹一块鱼肉到她碗里，“好，我回来看您的。” 赵馨月待到傍晚，临走的时候，陈凤领她到花圃里。 粉色月季盛开着，花瓣柔软得像是绸缎。 陈凤拿上一把剪子，拨弄着花丛，挑出最丰满的花朵送给她。 赵馨月的声音逐渐哽咽，落下的泪啪嗒一声落到花朵上，泪水成了露水。 太阳落山，她抱着一束粉红雪山朝公司住的地方走去。 山下的小河用栏杆围起，水流淙淙，碧波荡漾。 林渌手里拎着一包鱼食，河里的红色观赏鱼挤成一团抢食。 赵馨月抱着一束花迎面走来，粉红雪山用白色丝带捆在一起。 林渌的身体变得僵硬，底下的鱼儿还在争抢，他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眯着眼，微不可察地说：“是月季……” 一股寒气冲上四肢，林渌的呼吸渐渐沉重，来自心脏的疼痛密密麻麻。 擦肩而过，赵馨月的眼眶红红，月季的香味令人沉醉。 林渌落荒而逃，西沉的斜阳拉出他长长的影子，背影决绝。 在寒冬里，下着大雪，卡罗拉枝条上没剪完的刺扎破了他的手，鲜血淋漓。 赵馨月意识到走过去的是林渌，她猛然转过头，远方山清水秀，空旷的马路上看不见任何人。 …… 回到公司，赵馨月照常生活。 加班的时间缩短，赵馨月察觉到公司的业绩在走下坡路。 电脑上的策划书一改再改，蒋思彤发着牢骚：“主管总是发脾气，老是说我们项目做得不够好。” 摸鱼的同事闲聊，看着似乎有些担心。 “这破公司不会倒闭吧?” “哪有那么严重，别担心了。” 赵馨月做完汇报内容，工作枯燥，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眼睛的疲劳。 文件底下压着一个画本，铅笔画出的人物线条流畅，五官精致。 她喜欢绘画种花，童年的梦想是开一家花店，有空时就画画。长大后，她按照母亲的意愿成为公司里的小职员。 四周的同事低头工作，要么三五成群地八卦别人。她融入不进，更不想融入。 同组的何乐然提醒道:“馨月，该进去开会了。” “好的，知道了。” 赵馨月拔下U盘，推开玻璃门进入小会议室。 “我建议我们可以把景区的枫叶作为宣传卖点，这样室内酒店设计也能加入枫叶元素。” 赵馨月放大图片，这地方没什么好宣传的，枫叶是唯一的优势。 唐冬打断她的话，“枫叶这个卖点你不觉得老套吗？” 赵馨月耐心地答道：“自然美景非常吸引住在都市里的人，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唐冬不以为然，“我觉得酒店装修要更注重品质，轻奢风保守安全。” “我们举手表决一下，谁赞成赵馨月的提议？” 会议室里的人撑着下巴，面面相觑。 唐冬在公司里受欢迎，人家在老板面前说得上几句话，没必要得罪。 唐冬眼神无辜，“那大家都赞成我的提议喽，不好意思了，馨月。” 赵馨月的手指按住桌上的文件，没说什么。 会议的结果已经出来，赵馨月的耐心耗尽，她关上门回到工位。 唐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骨头那么硬，不知道离职的时候还能不能端着傲气。 方案的大致方向确定好，剩余的工作就是收集材料丰富内容了。 唐冬临时拉了一个微信工作群，所有的内容汇总后发到群里。 何乐然打印出表格，简单扫一眼，“这组数据不对，馨月再改一下吧。” 赵馨月接过去，明明数据都是算了几遍才打出来的。 此时到了午饭时间，唐冬拍了几下手掌，小组成员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唐冬大方地宣布：“辛苦大家了，今天我决定请我们小组成员吃饭。” 他们一阵鼓掌欢呼，唐冬腼腆一笑，看起来十分受用。 “记得核算好给我。” 何乐然丢下这一句话，急着去和唐冬吃饭。 一群人嬉笑着下楼，蒋思彤靠过来，“怎么了？” 赵馨月摇摇头，“没什么，她说我的数据有问题。” 蒋思彤气愤地打抱不平：“他们就是欺负你，你也是他们组内的一员，怎么没想起来带你去。” 赵馨月轻笑一声，“我也不乐意去，走吧，去吃饭。” 她将手里的表格放到桌子上，何乐然想让她留在这里加班改表格，她偏不。 贾思彤赞同赵馨月的态度，“对，先吃饭，回来再改。” 星期一是他们策划案汇报给主管的日子，唐冬特意穿了一套黑色职业装，整个办公室里的人夸了她一早上好看。 赵馨月只觉得他们吵闹，晚上熬夜，白天在办公室里还要遭受噪音污染。 主管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整天拿着个保温杯瞎转悠。 会议室里，唐冬作为组长汇报了策划成果。她的演讲水平不高，有几个小错误但是无伤大雅，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PPT到了最后一页，唐冬鞠躬道：“我的汇报完毕，感谢我们小组的成员，谢谢大家。” 主管鼓起掌，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错，唐冬做得很好。” 唐冬羞涩一笑，“主管您过奖了，多亏大家的帮助我才能完成这次汇报工作。” 主管满脸欣慰，“西江的那个项目策划我推荐你过去，好好干！” 唐冬心中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谢谢主管，我一定会加油的！” 底下的同事艳羡不已，参与大项目有机会面见老板，留个好印象升职加薪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馨月的心咯噔一下，当初提交方案的时候推荐人选明明定的是她，为什么换成了唐冬。 会议室里的人散去，赵馨月打算去主管办公室问清楚。 她带着文件，敲响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主管品尝了一口茶，似乎并不意外赵馨月会来找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觉得推荐名额给唐冬更好，你就回去吧。” 赵馨月低着头，咬牙道：“这次唐冬的策划案，我……” 主管敷衍地说：“回去吧，回去吧。”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赵馨月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心灰意冷之外，更多的是被戏耍的愤怒。 赵馨月关上办公室的门，七天熬夜苦干的辛苦付之东流，黑眼圈加重的脸憔悴疲惫。 唐冬迫不及待看到她痛哭流涕地求自己，她揪着衣角，小声道：“馨月，你没事吧？” 她说得楚楚可怜，赵馨月感到厌烦，旁若无人地走回了工位。 没出现预想中的画面反而被无视，唐冬恼怒地攥紧了拳头。 眼见喜欢的人关心赵馨月却被晾着，袁成昊大声质问道：“喂，赵馨月，你是不是嫉妒唐冬拿到了推荐名额？” 何乐然也过来奚落赵馨月，“是啊，你别这样对唐冬，她又不是故意抢你的名额。” 赵馨月气急反笑，“我身体难受不想说话，难道你们连这都要管？” 何乐然一噎，口气不依不饶，“就是因为你这个性格大家才不喜欢你，唐冬受欢迎讨人喜欢，我要是主管肯定也选他。” “对呀，你刚才对唐冬不合适，一点礼貌都没有。” “是啊，是啊。” 同事七嘴八舌地数落赵馨月，和唐冬玩得好的几个直接当着赵馨月的面说她嫉妒唐冬。 蒋思彤站出来帮赵馨月说话，“你们一群人欺负身体难受的小姑娘，不是摆明欺负人吗？” 何乐然白了蒋思彤一眼，“哟，你怎么知道她是假难受还是真难受，讲的跟真的一样。” 蒋思彤嘴笨说不过何乐然，“你……你……” 蒋思彤支支吾吾，唐冬心中的怨气终于消解了一点。她撩起头发，蹬着高跟鞋走到赵馨月的工位。 唐冬俯视着坐下的赵馨月，宽宏大量道：“馨月，你说声对不起，我就不计较了。” 她表面好心，赵馨月看到她眼里的得意，又环视一圈人的丑恶嘴脸，浑身恶寒。 赵馨月缓缓站起身，唐冬因为她突如起来的工作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赵馨月恍惚间明白，原来做不喜欢的工作是那么痛苦。 面前的女人眼神异常平静，像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泉水。 唐冬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赵馨月不可能知道自己贿赂主管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馨月，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主管是主动把名额给我的，我没有故意抢你的名额。” 唐冬委屈地控诉，眼圈一秒间就红了，泫然欲泣。 赵馨月含泪厉声道：“够了！” 她牙关咬紧遏制住泪水，“别在我面前演戏，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 办公室里一片哗然，谁都没料到赵馨月敢撕破脸，唐冬小家碧玉的脸此刻略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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