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怎么来公司了？” 这个问题裴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跟他说，看到他转发的微博，她头脑一热就跑来了吧？ “哦，是这样的，我这不是马上要复工了吗，回来销个假。”裴棠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胡扯。 张怀义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这话说得真……暧昧。 裴棠抬起头来，就看到张怀义那双好看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此刻正温柔地看着她。这样的张怀义不要太好看啊，裴棠无法抵抗。她看着他红润的唇，心想这唇她之前偷亲过，很软很好亲…… 哎，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裴棠脸上慢慢爬上可疑的红，她不自在地移开眼睛，“哦，安迪不在，小西也忙，所以我自己过来销假……” 说完话，整个办公室安静极了，裴棠懊恼得想撞墙，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要是助理不够用的话……” “够了够了。”裴棠不喜欢和不太熟的人一起共识，看张怀义有给她安排助理的意思，她连忙拒绝。 被裴棠拘谨的样子取悦，张怀义不由笑了起来，“裴棠，你在不好意思？”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气氛尴尬得裴棠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她赶紧起身企图逃跑。 “等我一下，马上就下班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张怀义叫住了裴棠。 裴棠愣了一下，转过身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眼神笃定，笑容不减，她傻傻地点了下头：“哦，好的。” 吃饭的地方在公司旗下的一家饭店，在视野绝佳的包房内，裴棠一直埋头切牛排，不敢抬头看张怀义。 张怀义并不饿，进了包房随便吃了几口牛排便放下了刀叉，一脸温柔地看着裴棠。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裴棠再也无法假装视而不见，她缓缓抬起头来，“干嘛一直看着我？” “你干嘛一直不敢看我？”张怀义微微失笑。 “这个牛排挺嫩的，你怎么只吃那么一点？”裴棠顾左右而言他。 “不饿。” 不饿还叫人吃饭？ 裴棠其实也食不下咽，她还没有找到与张怀义更舒服的相处模式。以前一直都是她暗恋他，现在他们互相表白了，裴棠却不知道怎么与他相处了，感觉两人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这阵子她也一直在想，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像谈恋爱的人，张怀义好像很宠她，但是他对她好像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哦。”裴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和牛排较劲。 张怀义看她切得费劲，索性抽走她的餐盘，耐心地帮她切小牛排。 裴棠捏着刀叉的手停在空子，只见张怀义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游刃有余地切着牛排，动作行云流水。他的手背拆了线后有一道粉色的疤痕，但是多奇怪，长在他的手上，并不会觉得难看。 “吃吧。”张怀义把餐盘放到她面前。 怪了，今天一整天，张怀义温柔得让裴棠十分无所适从。他分明对她格外重视，但是这段时间他既不牵她的手，也不对她做任何亲密的动作，让裴棠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想到这里，裴棠不由自主地往嘴里塞牛排，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她一抬手，不小心打翻了红酒，酒水悉数洒向她的及膝的裙摆上，并顺着膝盖往下流。 裴棠再一次对自己感到无语，她拿过毛巾正准备擦拭，一只修长的手却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我来吧。” 裴棠起身，张怀义半蹲着，拿着那张雪白的毛巾先帮她腿上的酒渍擦干净了，然后他的左手拉住她连衣裙的裙摆，右手微微用力在印子最深的地方擦着。随着他偶尔动作幅度的增大，他的左手背若有似无地蹭到她的腿。 这种撩拨谁受得了？ 就在裴棠即将腿软的前一刻，她抓住了他的右手，往后退了半步，“张总，不用擦了。” 张怀义疑惑地抬起头来。 裴棠居高临下看着张怀义英俊的面容，不由有些口吃，“呃，擦不干净的……不用，不用麻烦了。” 张怀义想了一阵，点了点头，起身给何尚文拨了一个电话，“送一套合适裴棠尺码的衣服过来。”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何尚文会怎么想？ “不用了，我回家换了就是。”裴棠赶紧说。 张怀义却笑了笑，“你这样出去，别人看到了不好。” 第一次与张怀义约会就出这样的纰漏，裴棠十分懊恼，低着头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看出她的尴尬，张怀义宠溺地笑了笑，“裴棠，你在我面前一定要这么紧张吗？” 原来他看出来了，裴棠捏紧了裙摆，抿唇道：“其实我不是紧张。我……我一直想问，我现在算不算您的女朋友？” 终于说出来了，裴棠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之前她一直都在纠结要不要问，他表白了，对她也很好，唯独没有对她说过要让她做他的女朋友，她很担心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 就在裴棠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间，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进了一个干净宽阔的怀抱，然后耳旁就响起张怀义好听的声音：“傻瓜，当然是。” 张怀义的身上依然有清新自然的好闻味道，听到他亲口承认，裴棠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抬手环住她肖想了很久的劲瘦的腰。抱紧他的那一刻，裴棠心里满足得喟叹，抱得男神归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两人的拥抱在何尚文的敲门声中被迫中断。 张怀义拎了衣服进来，顺带吩咐何尚文把车开到饭店门口。 “去吧，把衣服换了。”张怀义把袋子交给裴棠。 裴棠接过袋子，赧然地躲进了洗手间换衣服。这也是一条连衣裙，款式与她身上的差不多，只不过颜色不同，她的是嫩黄色，这一条是浅粉色。裴棠很少穿粉色，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如此娇嫩的颜色，但现在也没得选了，好在这套连衣裙穿在身上格外合身。 裴棠走出洗手间，张怀义的眼神闪过一抹惊艳，他从未看过她穿粉色，今天这么一看，她本就皮肤白的缘故，这粉色衬得她肤色莹白，眉目如画。 “走吧。”张怀义很自然地帮她拿起手袋，裴棠乖巧地跟了上去。 送裴棠回了家，张怀义并未下车，温和地跟她说等下还有事，便走了。 张怀义的车出了城，拐上了外环，径直上高速到了一处陵园。 每年的这个时候，张怀义都要到此。何尚文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大老板与之前的每一年都不同，心情像是很沉重，又像是很纠结。 “你在这里等我。”这一次，张怀义并不让何尚文跟着他。 何尚文跨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好的，张总。” 张怀义抱着一束花，拎着准备好的物品，缓缓步入了陵园。 这是一座十分幽静的陵园，满山种满了翠绿的松柏，张怀义轻车熟路地沿着大理石台阶逐级而上，行至半山腰，他在一处宽阔的墓地前停了下来。 他将花束放置在墓碑前，掏出白色的手帕将墓碑擦拭了一遍，然后蹲下来点燃了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静谧的陵园里，只有风吹松柏的声音，烧纸产生的烟雾被风一下子吹散了。烧完纸，张怀义拿出酒杯，分别倒了两杯红酒，一杯倒在了墓前，一杯自己缓缓地抿着。 墓碑上的女人与张怀义眉眼相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满是温柔。张怀义伸手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照片，继而微微皱眉，脸上有一丝痛楚，“如果您还在，会不会怪我？” 他的话被吹散在风里，回应他的，除了草木的摩擦声便再无其他。 将杯中的红酒喝完，张怀义深深凝视墓碑上的照片，许久后他起身走出了陵园。 等在这里的何尚文远远看着张怀义走下来，分明看不真切他的眉眼，却感受到了张怀义压抑的哀伤。他沉默地拉开车门，张怀义上了车，然后侧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将车驶出了陵园，何尚文小心翼翼地问：“张总，去哪儿？” “‘盛世’。” 张怀义到的时候，“盛世”的包间内已热闹起来，周煜、秦宇麟等人已携了家眷玩开了。 看到张怀义到了，季浩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怀义哥到了！” 一瞬间，偌大的包间内安静了下来，周凌原本正和肖逸飞飙歌，这会也停了下来。 “裴棠姐没来吗？”看到他身后空空如也，周凌疑惑地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张怀义淡笑着走进包间，捡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嗯，没来。” “二哥，你有点不厚道啊，今天都官宣了，居然不带嫂子过来和大家见面。”肖逸飞挤眉弄眼地说。 张怀义一贯地温文，“她明天一早要赶飞机，下次带她来。” 今天凭借与张怀义的绯闻，周凌涨粉200万，她高兴坏了，邀请一众好友在“盛世”组局庆祝。据说周凌当初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后来在嫂子许蘅的调教下进入直播行业专门为落后地区公益直播带货，口碑一直不错。但近几年她的粉丝已饱和，甚至有些掉粉，所以她仗着哥哥与张怀义关系不错，一再央求张怀义签下她，帮她宣传造势。 她没想到张怀义签下她仅仅两天，她的事业便又起死回生，高兴得想把裴棠供起来——要不是裴棠也牵扯进这起绯闻，她也不会引起那么多关注。 “那等裴棠姐回来，我一定要单独请她吃饭。”周凌笑容满面地说。 张怀义笑着点头：“好。” 随着周凌与肖逸飞的情歌对唱再度响起，包间内又恢复了一贯的热闹。张怀义沉默地喝着酒，脸上看不出喜怒。 周煜察觉出张怀义情绪不对，拍了拍许蘅的手，“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过来。” 许蘅怀孕8个多月，行动已不太方便，她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周煜一直小心地护着她。听他这么说，许蘅看了眼一个人独自饮酒的张怀义，体贴地冲周煜扬唇一笑，“你去吧，我没事。” “怎么，官宣了还不开心？”周煜端了一杯酒俯身与张怀义的酒杯碰了碰，然后径直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张怀义喝了口酒，极淡一笑，“嫂子的预产期是不是快了？” “怎么，羡慕了？”周煜并不介意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他有的是办法把话题绕回来，他低笑一声，“你和裴小姐加把劲，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你也要当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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