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星期，连续降了几天雨，打湿着整个城市，天气慢慢冷了下来，韩晗也把短袖换成了长袖衬衫。 这天晚自习下课，她跟着沈寒萧走出校门，往日，她都是和沈寒萧说好再见，就直接去车站。 这次，她回过头，看见少年低垂着眸子，手里摆弄着手机，像是在回复消息。 韩晗突然又想起刘毅说的话，她楞楞的看了他。 沈寒萧若有所察的抬起头，目光和她对上，笑意不减，黑黑的眼瞳里盛满了笑，带着少年般的意气风发，明朗洒脱。 “怎么，还不走？” 他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背挺着，没有弯，看着居高临下的，眸子里却没有冷色，含着笑意，“看我呢。” 身高差迫使韩晗仰头看他，“我要走的。” 她嘀咕一句：“没看你。” “数学课没一直看我，老师怎么说来着，他脸上没答案，这位同学要是欣赏美色，下课好好看。”沈寒萧弯腰，气息靠近。 韩晗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简直气的要跺脚，她努力保持镇定，深呼了口气，语气轻描淡写，眼神泰定自若，“你不知道吗？老师那是给你面子，其实是因为你嘴角有饭渣。” “我下课还看见老师摇头，说，这个同学也太不注重卫生了，吃完饭都不知道擦嘴。” 沈寒萧的笑冷了下来，他朝她扬眉，“看样子是我误会你了。” “那当然。”韩晗哼看声。 “你最近怎么不满嘴？”沈寒萧唇微勾，给她挖陷阱，“我是大佬。” “经常吓唬小弟也不好。”韩晗眨了眨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 “公交车快来了。”沈寒萧淡淡的开口，“你要是想看我明天接着看，今天才周一，你还可以白嫖我四天。” 韩晗拉了拉嘴角，“都说了，我没看你。” 她说完就往车站跑，脸慢慢又涨红了，看的有那么明显吗？她明明是挑他睡觉的时间打量的。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走到车站了，可一想到刘毅的话，她的心就静不下来，她害怕。 她喜欢的光芒万丈的少年要是是另一个样子，她还真的喜欢吗？ 韩晗不确定这一点，她也才十五岁，她只知道喜欢的时候要认真喜欢，她希望他幸福快乐，无论他喜不喜欢她。 韩晗扭头，公交车按的喇叭声震耳。 他出了校门，走了一段距离，身后还有有个脚步声，不急不缓的跟着，他走一步，后面的人跟一步。 被人跟着确实有点气恼，不过他也习惯了，初中的时候，不是没有人跟过他。 沈寒萧加快几步，韩晗看着他加快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沈寒萧蓦然回头，韩晗反应快，在他回头的那一刹，她躲到了旁边离得极近的电线杆内。 电线杆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形，橘色的晚霞下，玻璃状的大被狗装饰闪着亮光，一闪一闪的，在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重但也不轻。 沈寒萧扶额，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韩晗心跳怦怦的跳动着，一声一声，重重的，她也不敢去伸长脑袋看，韩晗用手捂着跳的活跃的心跳，声小，“慢点跳。” 都紧张死了。 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韩晗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在这是这种时刻，还能想起她以前看的一个很傻的电影。 主角就是在她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死的，原因是鬼魂入体，因为主角没捂嘴，鬼进入嘴中，把魂勾走了，反正是个烂尾片，韩晗当时是很芳绮一起去看的。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捂着嘴巴，别呼吸就不会有事了。 她现在被堵在电线杆后面，心里祈祷个不停，莫名有点害怕，红云翻滚，天空中的残云被夕阳烧的像火一样红。 她把捂心的手移到嘴上，虽然当时觉得这个想法蛮傻的，但以防万一，她这是谨慎。 不是胆小。 沈寒萧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 少女紧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猫一样的胆子，还没抓住她呢，就吓的不行，还捂着嘴巴。 沈寒萧轻笑，他眉眼微扬，带着几分不确切的温柔，以及弯着的不可察觉的小弧度的笑弧，他弯腰，暖色调的天空给他的背影镀了层光影。 少女睫毛低垂，睫毛很密很长，像个小刷子，此时紧紧闭着眼，唇角也拉直，倒像个被人玩坏的玩具。 他低头，伸出两只指头合拢，掐了掐她的脸。 力道不重。 他垂着眸子，眼里没有压迫性，也没有质问，就想是得了件有趣的玩偶，唇角扬着浅笑。 略显粗糙的指滑过她柔嫩的脸庞，拇指和食指分别从她的嘴角和耳廓划过，滑到中间的时候微微停了一秒。 然后往外扯了扯。 韩晗早在他伸手触碰她的脸时，就被吓的睁眼了，看见是沈寒萧的那一刻，想叫鬼啊的心慢慢从心尖落下。 捂嘴的手也放下，垂在腿两侧，她整个人直接僵住，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而且因为刚刚他的动作，韩晗整个脸红透了，白里透红的，心跳像之前漏了半拍的似的，现在急切补上的心跳，快的猛烈。 他笑了下，目光盯着她，不容置否的强势：“学人跟踪？” 韩晗心乱如麻，她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抬眸看他，“我，我可以解释。” 他好像很闲似的，抬了抬下巴，极具耐心，“等你。” 沈寒萧没有逼问她，没有质问她，他的目光盯着她看，韩晗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紧张的情绪也褪去。 “你那么闲？”韩晗把手背在后面，大言不惭的问了句。 “还行。”沈寒萧想了一下，看向她，“这点时间还是有点。” 韩晗有点难堪，她不太想说出来，要是说出来，沈寒萧一定会伤心的，他什么都没做，也就上课睡睡觉，早上补补作业，而且还只补选择填空，大题一般都空着。 可是这样的人，就可以被误会是坏人吗？ 而且还添油加醋，他就是嫉妒，嫉妒沈寒萧长得比他好看。 “你要在这陪我一天吗？”韩晗小声问，“我可能要思考很久很久，才能回答你。” 沈寒萧略微皱眉，但很快就又笑了，很有兴致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尾音拉长，空气中扬着暧昧，“没事，你慢慢想，我守着你。” “跑不掉的。” 韩晗眨了下眼，她点头，“我没想跑的。” “好好想。” “那什么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睡觉搂什么吗？” “其实我这次跟着你是想问问，你冷不冷来着。”韩晗心虚的扯谎，“那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一米八以上的被子，我我就是好奇，被子能盖到全身吗？脚不会冷吗？” 沈寒萧扯了扯嘴皮，“我看着像傻子吗？” “……” “糊弄我呢！” “矮的人对高是非常向往的。”韩晗吸了口气，她抬眼，踮起脚尖，伸长手，还是够不到他的脑袋，韩晗瞅他，“你看，我踮起脚都够不到你的脑袋。” 她假装感叹的说了句，“像你那么高，你是不会懂的。” “低头。”他话里含笑。 韩晗听话低头看，怪不得，他也惦脚。 韩晗站正，“幼不幼稚，学人踮脚。” “幼稚吗？”他笑了一声，弯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的，尾音拉长，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暧昧，“我觉得还好。” 她呼吸一顿，睁着眼睛看着他，脑袋卡壳，完全忘了要说什么，她只是茫然的看着，心脏不受控制。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脏像是被控制一样，而他就像拥有操控她情绪的工具。 好像很多很多没由来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是因为他。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 但她真的栽了。 彻彻底底的， 栽了。 沈寒萧盯着她，“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 他挑眉，“我不够理解。”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韩晗回神，看着要糊弄过去了，眼睛亮了亮，“是我长的矮。” “嗯。”他笑，“说实话。” 她左思右想，骗是骗不过去了，只能实话实说了，况且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有人说你坏话。” “我怕。”韩晗垂着脑袋，她看不透他，一点也看不透，明明应该在前进的关系，她却看不透他，一直都是。 他的亲近带着疏远，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抽身离去，沉浸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眉梢一紧，紧接着，一瞬间舒展开俩来，唇畔带着些许笑，“觉得我是坏人。” “跟踪我来了？” 韩晗摇了摇头，她低下头，头发软乎乎的，看着很好摸，因为跑过，看着有些乱，“不是，我我，对不起。” 那句对不起很轻。 韩晗的肩膀抖了抖，天气有点冷了，风卷着树叶转了个圈，孤零零的落到地上，沈寒萧往旁边挪了两步，挡住风口，“就这点本事，就学人跟踪。” 韩晗抬起头，站的笔笔直，像罚站似的，“对不起。” 她又重复了遍，这次声音大了点，她撞上他漆黑的眸子，心漏了一拍，“我知道的，他是胡说，我我不应该跟着你，我走的时候也有点后悔了。” “我查路了，前面还有一个公交站，在走十分钟就到了，我本来就是想去前面那个公交站的。” 她的话越说越轻，她从抬着眼看沈寒萧，转变为低头看着脚尖，他的视线实在太瞩目了，盯的人浑身发烫。 她说完，偷偷抬了下眼，扫了他一眼，他表情淡淡的，眸子深沉，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饶有兴趣的听着，似有察觉，他视线一偏，两人对视上。 韩晗猛的低头，沈寒萧笑了下，他又想到一个星期前，韩晗憋着气，紧张又期待的问他，你睡觉搂什么？ 所以那个时候的心情不好是因为他。 他想笑，但好像要憋住，毕竟她好像很愧疚，这很难见。 他憋着笑，绷着脸，嘴角拉直，“跟一半，不想跟了？” “怕我，是坏人？” “没有。”韩晗抬眼看向他，解释说，“我觉得他们才是，在背后乱说坏话，他们才是坏人。” “你不是。” 沈寒萧轻笑，他“啧”了一声，歪了歪头，注视着她，眸中含笑，“这么信任我。” “不怕我把你买了。”他顿了一下，“数钱。” 韩晗被他的话震住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手背到后面，小脸紧张，嘴微微抿着，拉成一条直线，眼神敛了敛，小声开口：“我不值钱的。” “别这样。”韩晗抬眼，盯着他，“你现在真的有点像拐卖儿童的坏蛋了。” “要不你低下点头和我讲道理。”韩晗说，“我一直仰头看你有点累。” 韩晗也不知道怎么戳到他的笑点，他笑着弯了身，“这样行吗？” “我其实也好奇，你不回家去干什么？”她慢吞吞的说，一边说一边去审视他的表情，生怕他真生气，把她给买了。 “干坏事。”他唇轻翘。 直起身子，扯了扯她的书包带着，“这么重，你把教室背上面了。” 韩晗看他表情轻松，眉梢扬着，唇翘着，知道他不生气，也不追究，松了口气，“没，就只有书和作业。” 沈寒萧拎起她的书包，倒是减轻了韩晗肩上的压力，她乐得轻松。 他垂眸，低沉道：“送你去车站。” “别乱跑了。” “我自己可以去的。”韩晗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走的。” “别走丢了。”他低沉的声音荡在耳边，“怕黑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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