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礼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何宝玥就睡在他边上。和上次不同的是，现在是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 陆其礼突然有种主人公的感觉，他把被子盖在何宝玥身上，看着深蓝的被罩颜色总觉得和她的肤色不搭。 显得她更白更显眼了。 “阿礼，你睡了吗？” “嗯。” “睡着了还能回答我呀？” 陆其礼翻了个身，手撑在脑袋上看着她：“明天还要上班。” 何宝玥眨巴眼，伸出双手：“那你抱抱我。” 得寸进尺！陆其礼紧抿着嘴，苦着脸将她抱在怀里，随即放开，睡下。 何宝玥不满意：“太快了，你搂着我睡吧，这样久一点。” “宝玥！” “我在。”何宝玥笑嘻嘻，满脸天真。 但陆其礼不可能和她一样天真：“要么睡觉，要么我去书房。” 何宝玥眼里的笑意消散，圆脸皱了皱：“我睡觉。” 安静了几秒，何宝玥又起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戴那个耳环。” “我不喜欢。”陆其礼纠结了一下，随口回道。 “哼，你不喜欢我偏要戴。” 陆其礼起身，靠在床头柜上：“那个耳环，我没见过，谁送你的？”他偏过头，床头灯亮着，照得他眉眼模糊。 “我不戴了。”何宝玥舔了舔嘴，“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陆其礼听到这话愣住了，他疑惑地看向何宝玥，说：“我没听清。” 何宝玥凑近他，右手放在他的手上，重复道：“给我一个晚安吻。” 这么近的距离，她足以看到陆其礼长长的睫毛与深邃的眼睛，只要一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但是，她不想搞突袭，更不想再经历上次那样的闪躲。 “可以吗？” 陆其礼眉毛一跳，能够很清楚地听到心跳声。是谁的，是何宝玥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和何宝玥靠得太近，感受到她的呼吸打在脖颈，又热又撩人。 陆其礼闭了闭眼，摇摇头：“我们是兄——” 声音戛然而止，陆其礼慌乱地发现他和何宝玥已经不是兄妹了。之前提出结婚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她，但是这一刻他清晰地发现他们之间已经不只是照顾的关系。 而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居然还有一丝隐秘的喜悦。 “我们不是兄妹。”何宝玥讥讽出声：“难道你会让自己的妹妹怀孕？” “别！别这么说。”陆其礼的心防逐渐崩塌，表情痛苦起来。 何宝玥有点内疚，躲避似地下了床：“我回房去睡。” 陆其礼见她要跑，连忙拉住她：“就在这睡。” 何宝玥站在地上，他跪在床上还是比她高。说完这句话后，连何宝玥都不敢动了。两人僵持不下，陆其礼越来越觉得内心灼烧。 “就在这睡。”陆其礼又说了一遍。 何宝玥低下头偷笑，面上却十分严肃地钻进被窝。见她头都不露出来，陆其礼伸手把她挪出来。 “出来睡。” 何宝玥耳尖微红，“好。” 陆其礼清了清喉咙，盯着何宝玥的唇说：“晚安。”说完，他俯身对着何宝玥的鼻子亲了一下。 嘴唇柔软温热，何宝玥感觉到鼻尖一痒，随即就像触电般抖了一下。 “怎么了？”陆其礼睡下，脸侧到另一边。 何宝玥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似有若无的暧昧好像一株吊兰，轻轻浅浅却极具生命力。 何宝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她盯着陆其礼的后脑勺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他的头发又黑又多，渐渐地失去意识。 她也不知道过了一会，陆其礼转过僵硬的身体，将她的唇摩挲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何宝玥醒来的时候，陆其礼已经下楼。她快速洗漱穿衣，等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八点。 陆其礼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牛奶，然后自己拿着公文包往外走。 何宝玥连忙拦住他：“等我一起。” 陆其礼摇摇头：“你要自己上班。” 何宝玥松开他，见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心里烦躁。才过一天，怎么就不一样了？ 何宝玥三两下吃了几口面包，将牛奶一饮而尽，背起包走人。整个吃饭过程，莫姗看得胆战心惊，不理解宝玥小姐上个班怎么就这么狼狈。 何宝玥这不算真正的狼狈，她还没体验开往中环的巴士有多拥挤，脚踩着脚，包能飞到别人的头顶。她也没体验过被老板教训的难过，光是上对下地指责，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何宝玥又体验到一种特殊的狼狈，那就是暗恋自己的老板，却看着他接待了一个又一个女客户。 何宝玥捧着脸，数着今天来拜访陆其礼的第三个女客户。不同于前两个，穿着黑白套装，身后跟了三四个助理，目不斜视却又十分敏感。 刚刚进去的第三个，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条纹裙，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额头带着白色的发箍，显得端庄文静。她没有带任何助理，但是一到八楼，秘书处的人都很自然地接待她。 除了何宝玥。 “刚刚那个人——”何宝玥敲了敲齐峰的桌子，“是谁啊？” 齐峰放下文件夹，将椅子挪近了点：“这是老板以前的同学，偶尔会过来找他。” 何宝玥摸了摸鼻子：“我记起来了，好像以前见过。” 齐峰腼腆地笑笑：“忘记也很正常，老板大学毕业都多少年了。” 大学同学？何宝玥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夕阳西下的篮球场，少年挥洒着汗水，在人群中躲闪运球，直到球进篮的瞬间，全场欢呼。 然后，中三的何宝玥就看见，陆其礼接过一个女孩递来的水。女孩的脸背着光，但若是转过来，分明就和刚刚的女人完全一致。 他们……何宝玥突然低落起来。 安娜咳了咳，打断齐峰和何宝玥的对话。她递来一本书，说：“宝玥，如果有时间，请把书里的第三十九页翻译一下，我明天要用。” 何宝玥接过书，突然来不及低落。她抛开其他情绪，专心翻到第三十九页。这是一本经济略义，里面生涩的名词很多。 何宝玥正要询问有没有词典，安娜就递了过来：“明天下午，陆总要做一篇演讲，里面有这段。” “那不用翻译呀，陆总能看懂。” 安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能看懂，但是演讲稿要打印出来给一些领导看。陆总何止能看懂，这段原文就是他手写的，但我肯定需要准备译文的。” 何宝玥了然地“哦”了一声：“好，我争取下午就给你。” 安娜出乎意料地将何宝玥带进专业的氛围，让她再也想不起别的事。直到中午吃饭，安娜邀请她去买饭，她才从词海里抬起头。 想了想，何宝玥答应了。 因此陆其礼在办公室等了半天都不见何宝玥，只能无奈出来抓人。等他走出办公室，就看见何宝玥和安娜说说笑笑地下电梯，手里拿着一盒三文治。 见到他，何宝玥也只是微笑，还不如安娜，起码说了句“陆总好”。陆其礼严肃地点头回应，随即跟着她们走到秘书处。 办公室其他人都不在，安娜左顾右盼下选择无视陆其礼。何宝玥也是，坐下就打开盒子，戴起手套。 陆其礼攥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吃这个？” “我自己上班，自己吃饭，有什么不对？” 陆其礼看了眼头快扎到桌底下的安娜，蹲下去，小声道：“这怎么一样，三文治没营养。” 何宝玥瞥了他一眼，控诉道：“没营养就不能供给你的小孩，所以你心疼了是吧？” “宝玥……” “怎样？”何宝玥冷哼一声。 陆其礼看了眼安娜，见她识相地闭上眼，连忙抱起何宝玥：“我们谈谈。” 何宝玥正准备挣扎，听到这话也就不动了 。 安娜见两人走了，脸上满是兴奋。见到刚打开的盒子，安娜好心地把盒子盖上，放到一边。之前新闻说何宝玥有了陆总的孩子，安娜其实没什么感觉。陆其礼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就算有孩子她也敢肯定是意外。 但是今天见他低声下气地和宝玥说话，倒有点像石头开花的迹象。 何宝玥被陆其礼抱到沙发上，整个人就安静了。何宝玥疑惑地看过去，就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谈什么？” 陆其礼将手抵住嘴角，咳了咳：“宝玥，早上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带你一起。” “……”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今天做了蘑菇汤，还有你最喜欢的白切鸡。” 何宝玥摇摇头，面容冷峻：“不要想蒙混过去，你早上为什么这样，是不是因为今天要见……前女友？” 陆其礼怔愣住：“什么前女友？” “你早上突然对我生疏，难道不是因为前女友要来，得和我保持距离？” 陆其礼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这就给我定罪了？” “不然你要怎么解释？”何宝玥咬唇，整个人浑身发紧。 陆其礼心疼她的唇，快咬出血丝了：“别咬嘴。我哪有什么前女友，早上是因为心烦意乱，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宝玥松开牙齿：“是吗？所以你还不是因为她早上要来，所以心烦意乱？” “谁？”陆其礼抓住重点。 “你说是谁就是谁喽。”何宝玥一脸无所谓，但其实心里已经很难过：“你对我忽冷忽热就算了，可别再对别人薄情寡义。” “什么薄情寡义？”陆其礼连忙握住何宝玥的手，“我没想对你薄情寡义。” 见何宝玥一脸倔强，眼眶微红，陆其礼终于下定决心：“我就是想梳理一下对你的态度，昨晚到现在都很乱。” “我们做了十年的兄妹，我看着你学习，长大，再到现在。一直以来，我都想找一个方向重新对待你，但是无形中，我还是拿你当妹妹。” “昨晚——其实不只是昨天，之前很多瞬间我都觉得我们之间不一样了。但是惯性让我不去思考，让我偷懒继续做你哥哥。” 何宝玥抬眼，声音喑哑：“那你现在……” 陆其礼捏着何宝玥的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之后，我对你就应该是，老公对老婆的感觉。” 何宝玥的心陡然一颤，想一颗正在融化的冰淇淋球，无助又香甜。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她听见自己厚脸皮地问道：“改口叫老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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