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仙从内宗天地石碑处回来,还一阵心有余悸。 她查了“浮华岛护法”,没有衍换真。 正当她背脊发寒的时候,她再次查“衍换真”这个名字。 查无此人。 苏仙回到茂林岛住处,去事务堂把“清洗天狱”这一任务交差之前,她立刻去找了岛主一趟。 “不是浮华岛护法?”茂林岛主林啸一顿,气氛似乎在此刻凝滞,过了一会,林啸还有些不真切地道,“你当真在天地石碑上看到,浮华岛护法中没有此人的名字?” 苏仙连连点头。 林啸拍手称快:“那太好了,我茂林岛还缺一位能扛鼎的护法长老。” 苏仙:“??” 林啸欣喜若狂:“是说浮华岛,怎么会有这么精通阵法、实力强悍的护法长老,究竟是怎样网罗的,我前日还在感叹。如果不是浮华岛的,那正好我们收了。” 苏仙:“……”是她格局小了。 但这人还是自由组织成员! 不过她也是自由组织成员,也不知自由组织具体是做什么的。 林啸道:“区区护法长老之位似乎怠慢了他,以他的能耐,执教绰绰有余,不知他有没有兴趣来咱们灵岛当副岛主。” 苏仙不由紧握了下拳头,道:“初来乍到,就当副岛主,怕是无法服众。” “但他短短十日修好了传送阵,全灵岛皆知,”林啸道,“你与他相交甚密,你来说这话,难道不是为了叫我把他留下?” 苏仙发誓,她纯粹是来卖“友”的。 不是浮华岛护法的人,自称浮华岛护法,甚至还会修传送者,他们不懂传送阵怎么修的,万一这人在传送阵中做手脚,连通了外界某处,使得外界某处宗门或阴暗密地来人可直接闯入茂林岛呢。 虽然传送阵是比较死板的东西,能肆意修改传送阵,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里的小头目了。 林啸还在那儿琢磨:“不知副岛主之位,此人是否愿意胜任。”他愉快地朝着苏仙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此事不必外传,我自有安排。“ “幸好你机灵,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了我……” “岛主不必客气,都是弟子应该做的,若无要事,弟子告退。” 林啸说完,苏仙赶紧跑了,生怕再被委以重任。 苏仙来到事务堂结算处。 “清洗地牢三次,共计六十灵金。” 事务堂结算处的橱柜上摆放着灵金镯子、指环、玉环扳指、玉镯等,有个纯金脚环吸引了她的注意。 事务堂执事长老道:“刚才给出了个六十,现在六十灵金不太好找,有整五十的,但小颗的不到十个,要不先欠着……” 苏仙抬手一指:“我要这个。” 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脚环。其上有凤凰纹路,外圆内平,看着很有眼缘,戴在脚脖子上或许好看。 “这个手镯,重一百灵金。但你只有六十金。” 手镯可大可小,苏仙看来稍稍熔炼一下,当脚环或许会很合适。 “那可怎么办,我就要这个脚环。”苏仙道。 “正好,这边有个挖水池的任务,四十灵金。就在茂林岛西侧,岛主打算养一些锦鲤和一堆王八,”执事长老明显对草龟挺有成见,“还弄了座假山,等池子挖好引入溪水渠,就是一处景观。” “水池与水池间有石桥相连,所以需要挖掘的水池较多,任务发布出去,本岛弟子都在修炼,无人接,所以有其他灵岛的弟子接了任务过来,你过去后,莫要与之起冲突……”叮嘱的话说到这儿,执事长老看着苏仙。 要说这弟子跟别人起冲突,那多半是别人来惹她,九年来就没见她主动去招惹过谁。 于是长老又道:“莫让其他人起冲突。” 苏仙拿着铁锹,穿好下地的胶质连鞋的长裤,暗自腹诽,连挖水池都有四十金,她去清洗天狱那么大的工程,居然只有二十金。 当然,如果不是传送阵坏了那么麻烦,其实清洗天狱,可以顺便去看看内宗的繁华,酬金低点也不愁没人去。 至于莫要让别人起冲突,苏仙一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挖个池子能有什么冲突,不都希望赶紧弄完了回去修炼…… “喂,新来的,你要挖的池子在那边。” 苏仙刚到,就有弟子冲她吆喝,并随手指着旁边平整的一块地。 好大一块空地,野草涨势十分旺盛。 “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后一个挖完的了。” 外来弟子很挺活泼。 苏仙从望过来的人中,看到熟悉的一员,不由道:“怎么什么任务都有你?” 谢文瑄道:“家里不支持我只走画道,所以我绘画的灵金得自己挣。” 苏仙顿时觉得染发一次二十金太低了,就冲九师弟的用心,再加上染料费灵金,染发耗费时间、精力,需要特定的技巧,才能将每一根头发都渲染得那般光鲜亮丽,下次她要定价一百,爱染不染。 她也想过要帮忙,但同样的染料,染出来就不是谢文瑄弄出来的效果,于是染发成了谢文瑄一人的任务,而她就招呼了下人,白赚一半的钱。 苏仙突然想到:“都快全岛会武了,你都不修炼吗?” 谢文瑄虎着道:“三师姐,你看我像是修炼之后,能过全岛会武的人吗。” “现在抱佛脚是晚了点。” 谢文瑄哀叹了声,道:“最后剩的这块水池是最大的,你可以跟我换,我的才刚开始。” 最后留下的水池最大,而在她前面来的谢文瑄的池子是第二大的,其他弟子都在幸灾乐祸。 这有什么好乐的,苏仙不太理解。 自己忙活着那般小巧玲珑的池子,到现在还没弄完,还有心思笑话别人。 不过是挖一个环形的池子,连石砖都不用铺。 苏仙拿出一把剪刀,谢文瑄一看那把剪刀,赫赫有名的开天剪,茂林岛藏宝阁品阶最高的法器。 据说苏仙三师姐之所以住在和二师兄等人一个别院,是因为她初上山的时候,战败了二师兄和大师姐,得以第一个进茂林岛藏宝阁挑选法器。 其他人都选的是适合自己的,只有三师姐例外,她选了品级高的,一把剪刀。 于是这把剪刀,九年来,几乎不曾动用过,平时顶多用它剪个衣袍线头或者枝叶之类的。 “池子底下厚实一点会怎么?”苏仙拿着开天剪,注入灵力,一剪下去,人高的杂草,齐唰唰倒下了大半。 苏仙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茂盛的杂草。 “池子底厚实一点……会很好。”谢文瑄口干舌燥地回答。 那简单了。 苏仙原本非常讨厌这个术法。 她先在地面上圈出她分得的这一池子的大小,便扛着铁锹站在中间,在心里默念。 “体重20吨。” 于是乎,她站在原地,身体自然地下沉,苏仙拔起腿脚,又站在旁边,身体再次自然下沉。 一刻钟后,苏仙完成了任务,而不远处的谢文瑄才挥了四五铁锹,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到苏仙的成就。 “三师姐,你先去交差吧,我这,我慢慢来。” 苏仙一听慢慢来就莫名替他难受,她突发奇想,道:“九师弟,信不信我?” 谢文瑄能不点头吗,三师姐都弄完了,三师姐的办法自然靠谱。 苏仙动用开天剪,替他剪完了全部的杂草后,拍了拍谢文瑄的肩膀,心头念道:“体重20吨。” 谢文瑄杵着铁锹,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埋入泥土之中,苏仙一记铁锹把他身前的土地划开好大一层,谢文瑄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脚步虚浮地踩在泥土之上,就像踩在海绵上一般。 他只是走了两圈三圈。 这个池子就这么不浅不深地踩成了。 苏仙和谢文瑄两人,这俩负责最大池子的人,最先向着管池子的执事交了差。 “这么快?瞎糊弄的可过不了关,那得重弄。”管池子的执事把碗筷一放,过去她所“挖”的池子一看。 池底坚实,就像挖完之后又特意踩平了似的,甚是用心。 池深足够,一眼望去,无论是美观,还是实际用途,完全挑不出毛病。 “你是叫苏仙是吧。”执事长老轻声细语问道。 “正是。”苏仙回答。 “他叫谢文瑄。”苏仙指着谢文瑄道。 管景观建造的执事长老听管池子的长老说了,也负手过来看,只觉这俩池子挖得特别好,也很用心。 于是这位管整个景观建造的大执事长老了,回首对着那些挖得又慢又不好的外来灵岛弟子,道:“苏仙和谢文瑄两人的池子已经交差了。” “不会挖池子的都来这边看看,水池就应该像他俩这样,挖不成他俩这样的都算没过。” 其他弟子顿时一阵叫苦的声音,先前还在嘲笑过苏仙的人,现在完全笑不出来了。 “她叫苏仙……” “听起来有点熟悉。” “茂林岛有名的弟子不就那两位,不是林竹,也不是苏忱,苏仙……似乎是最近才听说,是什么事来着。” “名字倒是飘逸,人也……有点。” 任何时候都是实力见高招,还以为挖水池是个浩大的工程,人家迅速完成了,他们还在继续……这种郁闷的感觉,早知道之前就不嘲笑人家,搞不好现在和乐融融地都能很快结束。 苏仙去取了一百金的手镯,此手镯细长,纹路清晰美观,但当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也太大了,当脚环套在脚脖子上刚刚好。 但圆环不太美观,还不如不戴好看。 谢文瑄同样也回事务堂,他给出去十灵金,得了整的五十灵金后,默默收下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苏仙问。 “去学院。”谢文瑄道,“作业还没写完。” 苏仙“哦”了一声。 “三师姐呢?” “去炼器堂。” 谢文瑄顿时慨叹,资优生和一般学生的差别,前者作业早已写完,后者还在赶作业的时候,前者都能去观摩炼器之术了。 难怪三师姐习得的法术,他见都没见过,无法解释为什么拍了他肩膀一下,他就能踩泥土如踩棉花。 只能说,这或许也是勤奋修炼的结果。 苏仙道:“这手镯样子还行,大小不合适,我打算去炼器堂找炼器师熔炼一下,再戴在脚上。” 谢文瑄:“……” 苏仙折腾到傍晚,才回到住处,见院门口,树荫下,站着一人,望着人来的方向,见了她,目光落在她身上,便移不开了。 “二师兄!”苏仙喊道,“你在这儿等谁呢?” “等你。”苏忱道。 “三千灵岛试炼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听林竹说,你不参加全岛会武。” “单人试炼的我不去。”苏仙道。 “群战的你会去是吧。” “是。” “那就这样交代上去了,”苏忱道,“你心里有数的吧。” “当然了。”苏仙道。 苏忱道:“还有一件事,你与衍大护法相熟,你可知……” “不熟,一点都不熟,我与他不过是在审判法堂上眼熟了下而已。”苏仙摆手撇清关系。 “你可知,衍大护法可以渡友到瞧生死关?” 苏仙愣,什么? 她的横渡友到瞧第一人已经被人给捷足先登了吗? 苏仙摸了摸身上戴着的香囊,手心微微冒汗。 “衍大护法只渡了一小半就回来了,我亲眼所见。”苏忱只觉看见神迹。 苏仙道:“他的眼睛看不剑,也许不知道路的尽头已经无路。” “衍换真能渡友到瞧生死关”这个消息,在苏仙听来,简直就像在给她指路一般。 友到瞧就是“有道桥”,只要果敢地踏出一步,就能踏上那道看不见摸不着的“桥”。 苏仙心头蠢蠢欲动,但此时不是时候。 苏仙问:“衍换真走出友到瞧又回返的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瞧见?” “只有我,”苏忱怕她不信,道,“而且只踏出了一小半路,我亲眼所见……” 不然此事早就在各个灵岛传开了。 他当时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出声,站在虚空中的衍大护法乱了方寸,以至当场去世。 苏仙重重点了点头。 当一人站在那片虚无中的时候,任何人在后方发出的声音,都有可能动摇那份坚定,导致渡桥失败。 甚至过度的吹捧,也有可能造成内心的动摇。 既然衍换真已经替她踏出了那一步,苏仙打算找个时机试试。 现在还不是时候。岛上人太多。她心里尚未完全做好万全的准备。目前甚至连“友到瞧”三个字听来,都会感到一阵恐慌。 “对了,”苏忱临走前,又想起一件事来,道,“最后三日的时候,执教会让三位弟子上去给弟子们做最后的指引。”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忱简要说了下。 苏仙:“……” 苏仙道:“行,我知道了。” ** 距离三千灵岛试炼大会,还剩九天。 绝大多数弟子都在闭关地苦修,还有少数弟子在道场上转悠。 反复走来走去的同时背诵最新学会的法门,并进行多次施展直到完全巩固。 苏仙在炼器堂浪费了两日,就为了熔炼那根金镯,奈何无论坐镇茂林岛炼器堂的几位元老怎么炼制,那环、那链和她的脚硬是不相配。 燕雨生的那两脚链,不知为何无论配白袍、灰袍都很合适,而她的脚环还得挑衣袍,挑鞋,无论怎么挑,都衬托不出她脚踝的半分秀气,反而显得庸俗了。 哪怕是最简单的红绳加金饰,她戴着也觉得别扭得紧,用铜镜看,也丑得奇然。 苏仙干脆拿着那损耗了些许的手镯,回事务堂去换成了九十灵金。 至于少的十灵金,则是她反复熔炼过程中损耗的结果。 脚链之事泡汤,苏仙换回长靴,换回平日的制式长袍,她带上蒙邪,去闭关地转了圈,又去道场转了圈,替谢文瑄拉来了一批想要染发的贵客。 谢文瑄放下灵笔,继续染发事业。 临近三千灵岛试炼大会,那些闭关的弟子,都来抽空来给自己染了个新的颜色。 “好看是好看,但我想在双鬓处,留两缕头发,像二师兄那样,可鬓角这头发扎发髻久了,很是卷翘,我想削掉,又担心两半不整齐。” “我来剪,十块灵石。”苏仙自告奋勇。 “你怎么不去抢呢,”那位茂林岛总实力派第四的弟子愤声道,“染发一百灵金也就罢了,剪两缕头发而已,就要十灵金!” 值得一提的是,苏仙目前在茂林岛总实力排名第六。 “十灵金已经很仁慈了,你去外面看看,哪里有剪发的。”苏仙拿出开天剪。 那剪刀精致秀气,刀柄较为宽大,刀刃和刀口较小,却甚是锋利。 总实力排名第四的弟子不说话了。 苏仙名气不大,但这剪刀的名气很大,乃是茂林岛藏宝阁里品级最高的法器,名为开天剪。 此剪锋利无比,出手好似破空,因此得名。 话是这么说,但它目前在苏仙手上积灰,用处比起剪人,不如扎人来的顺手。之前能在藏宝阁积灰,也是因为如此。它虽是品阶最高的法器,却也是最不实用的法器。 可哪怕再不实用,它也是天极法器。 天极,天阶至极。人创之物,再高也很难高过天极。 拿此珍贵的法器,来剪他两缕头发,十灵金,见识一下开天剪都算不错了。 这位排名第四的弟子迅速端正坐直了。 苏仙自得,谁说开天剪无用,无论是当时挖池子剪杂草地,还是剪发,开天剪的用处,这不就来了吗。 头一次给人剪发,苏仙神情极为严肃,剪完后发现两边不一样长。 “三师姐,我怎么觉得右边短一点。” “来我给你修一修。”苏仙手持剪刀,一脸严肃,按照现代见过的理发师的手法,先用梳子梳平了,用手指比着,把较长的左边剪短了些。 剪发嘛,她在现代被剪过很多次。虽说她自己剪的刘海,理发师看过后,都让她最好还是来理发店。 一听就是不理解她的时尚。 姿势,动作,都十分专业。 大功告成。 “三师姐,现在是左边更短了。” 苏仙觉着不能再短了,现在还算能看,再短下去,当心剪没了,竖起来两撮头发,龙女似的。 “左右不一样长怎么了,不是很个性吗!”苏仙给谢文瑄使眼色。 谢文瑄忙点头道:“不一样长,有个性。这样就好了,真的。” 苏仙正色道:“左右非要一样长吗,一样长,你的脸还是长这样啊,还不如两边不一样,彰显你的个性不说,头发引人注目,这样别人只注意到你的头发,而不会细看你的脸。” “真的不会注意看我的脸吗……”自我感觉长得不是很俊的唐哲,半信半疑,走之前还嘀咕道,“染得还可以,就是剪得不太齐。” 苏仙拿着剪刀,开怀地道:“这剪刀压箱底已经很久了,我一直找不到用它的办法,现在好了,剪发很有意思!” 谢文瑄发愣:“三师姐喜欢就好。” “一次剪得不好,次数多了,自然就熟练了,熟能生巧嘛。” “说的也是。”谢文瑄点头表示认同。 在这之后,人来找谢文瑄染发,苏仙劝人把头发也理一理。 一次十块灵石,积攒理发经验。 于是乎,谢文瑄染过后完美的头,一个接一个,毁在了苏仙手里。 弟子们染过头发之后甚是欣喜,就觉得自己的发髻,糟蹋了这样好看的头发,想喜上加喜。 被撺掇着剪过头之后,本来不太满意,回头见了别人的头发,顿觉自己的也没有那么差。 谢文瑄就不理解了,三师姐悟性那么高,修为高深莫测,剪发这种只是讲究初级手艺的事儿,她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当然,如果他这么说,三师姐是不承认的,而且三师姐剪出的头发,稀奇古怪的颇有她自己的风格,也不能说绝对的不好看,偶尔还是会有好看的。 他很想建议那些染过头发的弟子不要剪,但几乎所有弟子看到那把开天剪,没有不同意的。 就连大师姐都拜倒在了“开天剪”的魄力之下。 话说回来了,现在临近三千灵岛试炼大会,他闲也就罢了,怎么三师姐还闲得跟什么似的。 “第一轮我不参加。”苏仙道。 还能这样?谢文瑄道:“那你到时候怎么过关。” “那就不过关,留在灵岛上也不算差,大不了我换个灵岛。”苏仙道,“再说,三千灵岛试炼大会,除了单对单的全岛会武以外,还有第二轮,我参加第二轮就好。” 就算参加第二轮,这也太闲了些,谢文瑄道:“三师姐,你该不会也跟我一样,打算参加十年之后的试炼大会吧……” “十年后……你这回不参加?”苏仙道。 谢文瑄道:“参加是参加,只是过关的机会渺茫。” 苏仙还打算跟他一道在内宗发展事业呢,道:“哪里机会渺茫,你不是会画凶兽么,”苏仙见过他画得人物和风景,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画的凶兽。” “一般我不会给别人看。”谢文瑄郑重地道。 “你我这交情!”苏仙佯惊。 “行,我给你看了,你莫要有旁的反应,有时候画就是要有画的样子。”谢文瑄像是下定决心,硬着头皮从宝贝画箱中抽出很厚的一沓妖兽画卷,他从中挑出自己很喜爱的一副,递给苏仙。 苏仙双手去接,翻来一看。 谢文瑄很自得地道:“怎么样,不错吧。” 苏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过后的观感,她认真道:“我剪发剪得也挺好的。” 谢文瑄收起自己的画卷,卷起来,放回木箱中。 “是吧,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凶兽画得很好,但它始终不从画中浮现,可能是我只看了兽族浮雕,真实的兽族,很少亲眼观摩……”要想亲眼观摩真实凶煞的妖兽,需要有足以和强悍妖兽匹敌的实力,而他目前只在天狱中的壁画上看过。 “我家蒙邪不也是凶兽。” “不算,”谢文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他太萌了。” 苏仙笑而不语,可见九师弟对灵兽的了解不多。 这世上最可怖的存在,往往都会以最让人掉以轻心的姿态出现,至于凶神恶煞的那些,不过是看似寻常的小兽的开胃菜罢了。 也不知猴年马月他所绘的灵兽能成型。 谢文瑄目光坚定地道:“多画,总有一天我会让画中凶兽显形。” “对,”苏仙委婉地道,“如果当前做不到,你就画画人物或者风景,哪个有用用哪个,通过全岛会武为要,其他都是次要的。凶兽,你可以以后再画。” “我不喜欢别人教我画画。”谢文瑄对画凶兽是有执念在的。 苏仙心想,她自己也一样,如果有弟子教她要如何剪发,她估计会不屑一顾。 苏仙拿出那把莫名顺手的剪刀,道:“总有一天,我的剪发造诣会名动天下。” “我相信你。”谢文瑄脱口而出。 “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让画中凶兽显形。”苏仙道。 谢文瑄猛地点头,目前他的凶兽画得很模糊。 原因是他内心对凶兽有一份恐惧。 这份恐惧来自于小时候被御魂鸟叼走过,后来家人在悬崖峭壁上的巢穴里,找到了浑身裹在黏液里的他。 直至现在,他只要绘制兽类,都会被那层黏液蒙住眼睛。 人物和风景都能随手画就,唯独凶兽不能,他想驾驭凶兽,使那份恐惧化为有形,为他所用。 这样的谢文瑄,苏仙无法否定他。 人会自然而然地走上最艰苦又最漫长的那条路,可再漫长再艰苦,最终总会抵达彼岸。 至于她想要剪头发,谁规定剪头发一定要剪得好看,不好看不也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就是!”谢文瑄不再以为苏仙剪头发剪得不够好看而对被剪的人感到抱歉了,至少她剪得独一无二,每一个人都不重复。 “如果你是因为恐惧,在完全消弭这份恐惧之前,你大可把那份恐惧描绘进画作中。”苏仙道,“我这不是教你做事,而是身为师姐,有义务辅佐二师兄,提出一些可能有建树的建议。” 谢文瑄认真地倾听。 苏仙道:“有人这么做过,也做成了。但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衍换真的那一双眼睛,便是最好的证明,付出的代价也很明显,平日里都要戴着白缎,走路全靠听音辨位,或者他人牵引。 “我还是慢慢来吧。”谢文瑄道,“我暂时不想把恐惧画进画作中,让别人感知到那份恐惧。”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弱点也将暴露于无形。 “希望我今日所说之事,苏仙师姐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仙做出把自己的嘴缝上的动作,她的口风紧是出了名的。这点二师兄和纪凌云应该深有体会。 总之,任何自己人在意的秘密或真相,都应该埋进深渊底下,让他人无处挖掘。 苏仙有种想要帮他过内宗考核的冲动,于是道:“谢文瑄,还有个秘密,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苏仙从不担心自己过不去三千灵岛试炼大会这关,在她和林竹看来,三千灵岛试炼大会就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只要敞开了玩就行了。 但她担心谢文瑄过不了,就像谢文瑄担心他自己过不了一样。 如果谢文瑄进不了内宗,那她上哪找这般合拍的事业搭档,缺了这么个主心骨,将来要怎样将这一事业做大做强。 她想帮助谢文瑄。 苏仙道:“你还记得地灵界的时候,我动用的那道术法么?” 谢文瑄连忙点头,他记得那两颗黑色的炽热的小球,制服了化作植物的府妖和萍草。 苏仙道:“三千灵岛试炼大会,等你觉得自己过不去关,师姐会告诉你一个术法。但这个术法关乎到一个秘密,如果你同意,到时候我便告诉你。” “什么秘密?”谢文瑄隐约觉得似乎不该如此问。 苏仙道:“你若是知道了,那么你就是其中一员。” “其中一员?” “自由组织和真理组织,”苏仙道,“你选择一个加入。” 谢文瑄顿了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自由组织原先就有,规模稍大,有人邀我加入;真理组织是我所创,目前只有两人,无论你加不加入,你都得严格意义上的替我保密。” “非要选一个?”谢文瑄道,“不能都加吗?” 苏仙:“……”这人是懂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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