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意在亲眼见着自家慢性子师兄一掌拍碎了石桌后,迅速站起身,往水榭廊柱后躲了躲。 还来不及问疯狂思考的师兄想起了何事,就见陈烨用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了他:“我立刻传信灵宝派李掌门,玉泉寺净妙主持等人。你去执法堂,转告三位长老,请他们暗中列出上清宗这十年间去过人间界的内、外门弟子名单,我回来时请李长老亲自交予我!” 陈烨边说边转身往“闻道轩”静室走去,留下何宣意看着他玄色大氅衣袍翻飞大步离去的背影。 陈烨一路疾行来到静室,从黑檀木书桌抽屉里取出宗主传音符。 他手上拿着传音符稳了稳心神,然后左手掐诀,右手两指往传音符上一扫。 虽是黑色檀木的牌子,但也能看见他手指扫过时流动的丝丝光晕。 消息传出,他在桌前静静等待。 最先回应的是灵宝派掌门李诚正,传音符投射出一股光束,一个身穿银丝鹤纹靛蓝大氅的中年男人影像出现在房中。 他和陈烨相互见礼之后,李诚正打趣道:“陈宗主这是多日不见,有何要事啊?” “李掌门,确有要事相商,咱们再等等,还有人没到,等人到齐一起说吧!” 李诚正见他脸色严肃,也没再说玩笑话,只静静等待人齐,心里还暗自嘀咕有什么事能让四平八稳的陈烨如此严肃。 玉泉寺净妙主持和太微宫世华真人几乎同时出现,主持穿着黄色海青僧衣,世华真人则是青色单衣道袍,房内四人相互见礼。 世华真人率先开口:“贫道月前观星,见荧惑守心入南斗,隐有白虹贯日之象!陈宗主今日要说的事,可是与此相关啊?” 陈烨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太微宫还是一如既往马后炮,月前有了异象不说,事发了再来提?” 嘴上还是客气说着:“不亏是世华真人,果然神机妙算啊!” 正在此时,又有几人虚影陆陆续续出现在房中,御兽门门主巫琦,燕乐门门主赵衍以及奇珍轩主人金不换。 陈烨见只剩天工派寇烈与南山派宗主阮应文还未有应答,料想两人不是在闭关炼制神兵就是在行医路上未接到传讯,于是决定不等了。 陈烨先向其他人拱手行了礼说道:“此番冒昧传讯与大家,实在是事发突然,各位请听我细说。十年前我宗门弟子于人间界游历之时,发现人间界有不明邪祟迷惑人心智,且往后几年数量越来越多,所以向宗门传回消息。我考虑再三之后还是让我师弟何宣意去了趟人间界探查,他今日早些时候已经带回来确切消息。”说到这里,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陈烨等他接着说下去。 陈烨轻踱两步后抬头看着房内几个虚影:“是魔气!” 赵衍不敢置信地问:“怎会是魔气呢?是不是弄错了?没听说伏魔殿有异动啊?距它最近的兰台城轮值弟子也未有汇报异动。” 其余几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可能。 “阿弥陀佛!若是魔气,那是人间界再次生出的,还是......”净妙主持说到这里,没有再接着说。 “主持这话问到关键之处了!” 陈烨见几人都面露惊诧,不再卖关子,又接着说:“起初我师弟说是魔气作祟时,我也与主持有相同疑问,是哪里来的魔气?然后我师弟给我讲了一件蹊跷事,人间界当今的皇帝身上没有龙气护体!”他顿了顿,见几人面露不解。 “所以我师弟又去了老皇帝的陵寝,见老皇帝心脏处一处伤口,龙气依旧不见踪影。” 陈烨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再转身时,这个位置刚好与其他几人相对,将他们几人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我幼时曾经读到过一本古籍,书上有过记载:真龙霸道,格杀一切阴邪之物。老皇帝身上的龙气可能是这世间最后一缕龙息,有人在十年前的人间界趁着老皇帝将死未死之时,取走了那缕龙息。他冒死也要取龙息,有何用?” 陈烨边说边谨慎地观察对面几人。 对面六人在陈烨话落之后,脸色各有不同。 御兽门巫琦首先发问:“这人间的皇帝与我们关系不大吧?即便这龙气没了,那与魔气又有何关联呢?魔气那就是邪祟,躲龙息还躲不赢呢,总不能主动去招惹它吧?”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陈宗主你这刚说人间的魔气好好的,怎么又扯上皇帝了?”燕乐门赵衍赞同巫琦的话,边说边往他自己所在大殿的坐位背后靠了靠。 玉泉寺净妙主持依旧低头颂佛没有说话。 世华真人老神在在,一副“天塌了有你们这些能打的上”的样子。 只有李诚正略思索了下对着陈烨不确定地说道:“你怀疑人间界的魔气是我仙界伏魔殿的魔气?且取走龙气的人利用这个真龙之气的霸道,打开了伏魔碑?” 他依着直觉说完自己也是有点迷糊:“先不说当年前辈用了多少心血在伏魔殿与伏魔碑上,是不是这一缕遗留千年的龙气能攻破的?但龙气与伏魔碑内镇守的魔气是相互对立的,要如何才能让龙气打开碑,放走魔气?这就像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矛盾啊?” 他两手一摊,往身后一背。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传讯给大家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我们必须要进殿一探究竟了!”陈烨面色沉郁对众人说:“若伏魔碑下的魔气真的逃跑,那我们现在发现为时未晚,如若不是仙界的魔气,那就更好,效仿先辈去人间界收了那魔气回来一起镇住!” 李诚正还在思考这“矛与盾”的问题,听陈烨这么一说,当即就表示赞同。 他游说旁边净妙主持:“净妙禅师,无论结果如何,去看一眼总是安心的嘛!比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好!”又用胳膊肘怼了下身边正云里雾里的巫琦:“你说是吧?” 净妙思索片刻后表示赞同:“老衲也想去瞻仰当年我寺虚云上师的坐化之处!” 巫琦无所谓的表示愿意凑下热闹。 奇珍轩金不换自不会错过这等仙门机密,不然他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做这仙门百晓生的生意。 太微宫自来不在这些事上有个明确表态,他一般都用星象做比,然后随大流。 就剩燕乐门赵衍了,他眉头皱起;“我也觉得去看看心安些,但宜早不宜迟啊!” “好,此事现在不易声张,免得打草惊蛇。那明日午时在伏魔殿前汇合。”陈烨说完,房内影像一个接一个散去。 此时,房内就剩李诚正、净妙和陈烨了。 李诚正用手搔了搔额头:“没想到啊!到我们这辈,居然真的出现了。” 他又转向净妙:“禅师,你那儿可有准备?” 净妙手上念珠一顿:“一切因果皆有天意。” 陈烨无奈叹道:“不知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他考虑了下,还是说出了他的猜测:“我觉得这次魔气荼毒人间之事乃是仙门之人干的。毕竟,精怪之流是不能近身龙气的,而人间界的人......他们从何处得知古籍记载内容?待明日进殿一探究竟之后,还是让人再去人间界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探查一下。” 李诚正见陈烨愁眉紧锁,宽慰道:“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回去各自准备好就是了。这奸细一事,我就是将灵宝派翻过来也要找找有没有那欺师灭祖的狗东西。哼!” 李诚正将身边小几一拍,又抱着期待问:“老陈啊,你也去翻翻那啥书,万一有破解之法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多年前,我上清藏书阁失窃时丢了好些孤本,这本就不见了。就算还在,这书里要有破解之法,千多年了,我师父、师祖都看过,还能有法子不用?”陈烨愁到搓脸。 眼见这事再说也没什么进展,三人相互辞别,房内又只剩陈烨一人。 此时仙界一间密室之中,也有人正商讨此事。 室内光线昏暗,更衬的其中虚影不见面目,墙角一张三弯足圆形香几上,香炉飘散着淡淡的龙涎香混合一丝的檀香,两股香混合之后在密室中有些微妙柔润。 一人端坐主位,待密室中人齐之后,他往后背一靠,面色不虞地说:“瞒不了了,按之前计划好的做吧!既明日之后仙界都将知道星君重现,那我们也就不必再过多遮掩了,我们要加快收集怨气,才能使星君分身现世!” 下面一人笑呵呵地说:“正好这仙界已平静多年,是该热闹一下了。” “长老,之后人间界之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与皇族断了联系,免得叫人找出端倪来。” 等主位那人懒懒散散地说完,刚才接话的人恭敬得行了礼,应下。 主位之人又环视了一圈到场的影像,看着其中一人问道:“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那人回他:“玉泉寺藏经阁所藏经书如浩瀚星海,还要避着人找,哪里有这么快。” “可惜那缕龙息已在外千年,只能让那劳什子的伏魔碑裂出条缝,魔君的分身能出,但要魔君亲临还需彻底破了那碑的禁锢。” 这人手持白玉折扇,身穿宝蓝色团花锦绣长袍,说话时也不看其他人,只顾着把玩手里的折扇。 这扇骨光泽如玉,如白壁无瑕,但近看却有一丝丝的红色波纹流转其中,似雨如雾。 “这扇骨可是噬晶兽的骨头做的?”一个年轻人惊奇的问那把玩扇子的人。 “了不得!这噬晶兽不仅力大凶猛,现在也不好得了。不愧是奇珍轩的...” “咳!咳!咳!”还未等年轻人说完,主位之人咳嗽几声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人得了他的暗示,安生下来,眼睛也不再往那把兽骨做的折扇上瞟了。 “之后寻找‘三宝’与解除禁锢之法的事,还要麻烦你们二位,收集怨气之事就交给我吧!”主位之人站起身来,朝其中两道影像拱手。 这年轻人一向是混不吝的性子,见气氛缓和又插嘴道:“那些人知道咱们用龙息冲裂了石碑吗?你说咱们都是无意之间试出来的,他们怎么想到的呢?” 大家听到这年轻人的话,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次密谈。 当时几人还在苦恼如何破除禁制又不让人发现,会谈时这年轻人无意之间的一句话让这几人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时那混不吝的年轻人酒后迷迷糊糊说:“那碑镇着魔君千百年,魔君与它抗衡千百年,现下我看那碑也不清白了,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就真没啥厉害的法门、法术能破它?” 当时长老联想起从奇珍轩找到的古籍中提到:消亡的龙族留在人间的龙息,于是几人商议试一试。 长老去人间界略露几手浅显法术,就被达官显贵奉为上宾,又引荐给当时的老皇帝。老皇帝封他为国师,这一待就是好些年。直到老皇帝将死未死之时,国师以皇帝之位与现在的太后做了交易,只要太后在老皇帝活着时拿到他的心头血,国师就会助当今皇帝谋得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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