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婉晨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一旁等着自己的答复，少年大夫又想了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小兄弟，还能再便宜一点吗？” 听到少年大夫这句话，赵婉里便知道他是想要砍价了，但她依然笑问：“大哥出个价吧？如果能卖，我就卖给你，若是不合适，我这药材也是不愁卖的。” 灵芝啊，虽然小棵，但在前世，那也是属于名贵药材，要不是看他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夫，她都不会跟他在这里谈，直接卖给药堂就是了。 “五，五两。”少年大夫艰难地开价，声音也是小到赵婉晨几乎听不到。 “你说多少？”赵婉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五两。”少年大夫把音量提高了一丝丝，但依然缺乏底气。 “八两，少于这个价，不卖。”赵婉晨还价也还得很果断：“这个价是看在你年少就能当上坐堂大夫的份上才有的。” “可我只有五两银子。”少年大夫依然不死心地说道，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害得赵婉晨差点心软就答应了，随即想到她们一家九口人还等着这个银子吃饭看病，便遗憾地说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她是差点就把眼前的少年当成偶像，但和自己的生命相比，还是自己的命重要，说完赵婉晨转身准备走进药堂，又被少年大夫喊住。 “小兄弟等等。” “大哥还有事？”赵婉晨转回头问道，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实在是爱莫能助。 “真的八两银子肯卖给我？”少年大夫再次认真地问道。 “当然，我赵晨说一不二。”赵婉晨重重点头回道，赵晨这个名子是她出门前想出来的，一是她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比较中性，二是她是个取名废。 “行，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少年大夫说完，低着头就往药堂里边冲，赵婉晨好奇地跟了进去，刚进门就看到少年大夫站在一个身材微胖，约莫五十出头，着一身青灰色长袍的男人面前恭敬地说道。 “掌柜，我想跟您借三两银子，急用。” 为了听清少年大夫说的话，赵婉晨特意往两人靠近，因为是大步走过去，刚好把少年大夫的话听了个全，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微胖的五十岁男人就是仁爱药堂的掌柜。 少年大夫的话一说完，赵婉晨立即看向仁爱药堂的掌柜，想看看他的反应。 只见仁爱药堂掌柜也不问少年大夫为何要借这么多银子，只笑得一脸慈祥地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小哥，就是接待赵婉晨姐弟的那个小哥说道：“小竹，你先招呼着那两个小兄弟，我去给清泉大夫拿银子。” 至此，赵婉晨也知道少年大夫的名字了：清泉！这让她想起一句话：清泉象征明净的心灵。 身为医者，如果一辈子都能秉持这样的心态，那将会是病患的福气。 看到小竹往她刚才所在的地方走去，赵婉晨也赶紧往那边走去，边走边琢磨着清泉大夫的月收入，三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巨款，仁爱药堂的掌柜却是问都不问就直接给，难道说清泉大夫的月收入不低？ “哥，你回来了。”正想着，听到赵文平开心的声音。 “唉——”赵婉晨收敛心神，抬头应了声，大步走到大弟赵文平身边。 “小哥哥，你们掌柜愿意买我们的药材吗？”赵婉晨笑问小竹，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小竹的名字，但她可不敢当着小竹的面说出来，她们双方可还没有相互介绍，一会儿小竹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她总不能说，是站在清泉大夫身后听到的吧？ 毕竟是初次见面，她只想把药材卖了，挣到钱后，就去买粮食，家里还有七个人等着她买米回去开饭呢。 “小兄弟，你等会儿，我们掌柜一会儿就来。”小竹的话刚说完，微胖掌柜就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小竹，就是这两个小男娃要卖药材？” “掌柜，是的，您看看他们的药材。”小竹听到微胖掌柜的问话，立即转过身，恭敬地说道。 听到小竹让微胖掌柜看她们的药材，赵婉晨立即将她们装着药材的背篓提起来，双后双手递到微胖掌柜的面前。 微胖掌柜伸手拿了一把半干的黄芪认真看了看，又凑到鼻间闻了闻，然后才放回去，又拿起一把车前草认真看起来。 “黄芪虽然只是半干，但是上等的黄芪，我给你五十文一斤，车前草才晒干四成，只能给你十文一斤，小兄弟若是愿意，就随小竹去过称吧。”微胖掌柜将他拿起来的那把车前草放回背篓后，便报了价钱。 她昨天特意去找村里的郎中帮忙估了个价，微胖掌柜给的价钱和郎中估的价钱也就少了三文一斤。 虽然前世的药店的中药材都是一口价，但她还是想争取一把，就算不成功，也不枉自己跑一趟。 “掌柜还能不能再加点儿？”赵婉晨试探地问道。 “黄芪五十三，车前草十三，不能再多了。”赵婉晨虽然是试探，但她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却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虽然赵婉晨的黄芪和车前草都没晒干，但品相是真的很好，所以当赵婉晨希望加价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就加了。 之所以没有给足价钱，一来是商人的本性使人，当然是想成本越低越好，二来他也是看这两个只是小娃娃，而且，他也就压了两人三文钱，也不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却没想到，主动跟他们打交道的小男娃敢跟他讨价还价，对于勇敢的人，微胖掌柜还是很看好的。 “谢谢掌柜伯伯，掌柜伯伯贵姓，以后我和弟弟采了药材，还卖给贵店。”赵婉晨见微胖掌柜答应得这么爽快，整个人都笑眯了眼。 看着赵婉晨笑成月牙儿的双眼，微胖掌柜心情更好了，也更加喜欢这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娃。 “小娃娃叫我许伯伯就行。” “许伯伯好，谢谢您肯买我家的药材，我叫赵晨，这是我大弟赵文平，我家里还有五个弟弟，都在等着我卖了药材，买粮食回家开饭，许伯伯您买下我家的药材，就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哪！”赵婉晨感激地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虽然村里的郎中一再保证仁爱药堂童叟无欺，但她毕竟没有接触过，直到生意成交前，她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现在亲眼所见仁爱药堂的掌柜真的没有往死里压价，她才一开口要求加价，就爽快地答应了，说明真像村里的郎中所说的那样，仁爱药堂是真的做到童叟无欺！ 微胖掌柜看到这两兄弟的脸色和衣着就知道他们的家庭状况不好，没想到这两个小兄弟，来卖药材是为了养家的，和他想像中的贴补家用，根本就是两回事，于是关心地问道：“你们爹娘呢？怎么要你们兄弟俩，小小年纪地就出来挣钱养家？” “我爹娘十天前，出意外，过世了。”赵婉晨悲伤地说道，虽然刚来时，她有些气赵氏夫妻狠心，但留下的六个男孩是真的很懂事，这一点让她稍稍安慰一些，所以说起赵氏夫妻时，也就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小感伤。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们兄弟这么勤快，日子会好起来的。”许掌柜感慨地说道。 “承许伯伯吉言。”赵婉晨笑着道谢。 赵婉晨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完全是出于感激许掌柜不压价之恩，却没想到，清泉大夫听后，却深感愧疚，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压价那么狠，同时也佩服赵婉晨，小小年纪就担起养家的大责。 后面许掌柜和赵婉晨又说了什么，清泉大夫完全没听到，直到许掌柜喊他的名字：“清泉，你还有事？” 许掌柜以为清泉拿了银子就会回到他的位子上继续干活，却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他在发呆。 “掌柜，刚才我把银子数量给记错了，应该是要跟您借五两银子。”清泉涨红着一张年轻的脸庞说道。 “行，我再给你支二两银子。” 许掌柜再次答应的这么爽快，再次让赵婉晨感到惊讶，这个清泉大夫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一下子借这么多银子，许掌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借了？ “小兄弟，我们到后院过称。” “来了。”听到小竹子的话，赵婉晨立即收敛心神，应话的同时，已经提起背篓大步跟上。 赵文平看到了，也大步跟上，边走边懊恼：他明明才是长子，可无论是反应，还是气度都无法跟自家姐姐相比，姐姐也是长得那么瘦小，可是不管什么活，她都抢着干，反观自己，就像根木头一样。 赵婉晨并不知道赵文平心中的想法，只一心想着把药材都过称了，拿了钱，就去买粮食。 仁爱药堂果真公道，斤两和她们在郎中家称的一样，黄芪十斤，总共是五百三十文，车前草十斤，总共是一百三十文。 在小竹子的陪同下，称药的人写了张纸条递给赵婉晨。 “小兄弟，你拿着这张纸条到柜台就能拿到钱了。”赵婉晨刚接过纸条，小竹便笑着说道。 “谢谢小哥哥，不知道小哥哥怎么称呼？”赵婉晨笑着道谢，提着背篓边往外走，边问小竹名字。 “小兄弟若是不介意，就喊我一声吴大哥吧，我是家里的老么，总想有人喊我哥哥。”小竹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吴大哥好，以后就麻烦吴大哥了。”赵婉晨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小竹连连摆手道。 赵婉晨拿到六百六十个铜板，小心收好后，才和小竹道别。 在转身时，赵文平提出要背背篓。 “行。”背篓是空的，赵婉晨立马拿下来递给他。 赵文平背上空背篓，开心地走在姐姐身旁出了药堂。 “小兄弟，等等。”姐弟俩才走出药堂不到三米，就听到清泉的声音，赵婉晨立即停了下来，转过身，果真看到清泉正大步向她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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